天劍門上的雞總是叫的特別準時,五更天時便提著嗓子,站在天劍學堂的房頂上昂首挺胸的打鳴。
這天劍門的雞還不是一般的雞,是血凰雞。傳聞血凰雞有著上古神獸的一絲血統(tǒng),是打鳴的一把好手,叫聲又尖又大,耐力還好,真狠起勁來沒有半個時間停不下來。
云耀只得爬下床洗簌整裝,這血凰雞一叫想不起床都難。除了長老們功力深厚,真氣護體能蔽得了這雞鳴,否則就算你堂堂金丹真人也得乖乖的給我早起。
威力之大,堪比懶人鬧鐘。
不過云耀還是覺得最煩人的并不是這大清早鬼叫的血凰雞,而是某個晚些會出現(xiàn)的家伙,那才真是個煩人的主。
云耀正想著,便聽見門被敲了兩聲,然后砰的一下被打開了。
“云耀,該去學堂上課啦。”
這位不請自來的煩人主兒毫無自覺的在桌邊坐下,看著還未穿好衣服束好冠的云耀,自顧自的倒上了一杯水喝了起來。
“出去?!痹埔坏裳邸?p> “啊?”煩人主兒一臉傻愣。
“再不出去別怪我不客氣了?!?p> 云耀簡直氣到想拍桌,這家伙感情還真把這兒當自己臥房了,拿著他的杯子就喝起水來。
“別別別,云耀,我就出去?!睙┤酥鲀阂涣餆熍芰顺鋈?。
“門帶上?!?p> 煩人主兒折身回來又關上了門。
云耀沒好氣的搖搖頭,接著整理衣冠,說實話這些衣服冠帽他這么多年都還沒穿習慣,每次都要費很大的勁。
過了好一會,云耀才出門去,見到煩人主兒坐在門外臺階上,也不管臟不臟。
“李平真,你不怕弄臟了白衣又被學師責罵?”云耀看了他一眼,便向外走去。
“哎呀,我又忘了這事了?!崩钇秸嬉慌哪X袋,嘀咕道:“得趕緊拍干凈了,不然學師又得罵我不成體統(tǒng),隨地而坐?!?p> 李平真拍著屁股,又看云耀遠去,急忙追了上來。
煩人主兒這個名字是云耀給取的,實際上云耀本來和李平真并不熟。
云耀是被他那二師姐念叨得無可奈何,才乖乖去了學堂,本就不是成心去讀書的,理所當然的學無所成。
他是個穿越來的,對于這些拗口的文言文根本一竅不通,什么四書五經(jīng)講的他都不懂。上一世他學的是化學專業(yè),又不是漢語言文學,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專業(yè)方向都不一樣,不懂也是情理之中。
李平真也是個在學堂里墊底的渣,見著云耀也是個渣,就格外親切,像是見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樣。
不過云耀并不知道李平真是這么想的,要不然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天劍學堂在藥田邊上,學師也教藥理、術符、煉器等雜學。
云耀對這些一向不怎么上心,只是覺得學師是個學識淵博的人,放在前世那估計就是又一個達芬奇,無所不能。
對于學師這個人,云耀還曾問過二師姐,不過二師姐也不曉得學師到底是何許人,想來估計是二師姐也還年輕的原因。學師雖看上去很年輕,可卻鶴發(fā)飄飄,云耀也不奇怪,畢竟學師這樣知識淵博的人,懂得一些駐顏之術也合情合理,順帶一提學堂里的學生有大半都是女弟子。
李平真明明是個渣卻也來湊熱鬧也是有原因的,他是被學師抓來的,學師覺得他太笨了,應該多讀書。
不過李平真自己不知道,這是二師姐偷偷和云耀說的,云耀怕李平真哭出來,就沒告訴他。
進到學堂里,學師早已坐在堂上,正翻著一本古舊的書本,看起來像在備課。
“云耀,看來學師沒看到我的屁股?!崩钇秸嫘÷暤脑谠埔呎f道,聽起來還有些竊喜。
云耀白了他一眼,心說人家學師這么個仙風道骨的老學者,沒事看你屁股干嘛。
過了一會,弟子們終于姍姍來遲,坐滿了學堂,學師才合上書準備要上課了。
“今天大家來的很準時?!?p> 學師看了一圈下面坐著的人,左后目光落在最后一排云耀身上,很快收了回去,接著說道:“最近都在講四書五經(jīng),想來大家也都煩了,精怪志大家也聽得差不多了,我想了許久還有什么可以講的?!?p> 學師說到這里停了一會,笑著看下面小聲議論的弟子們,過了一會才又說道。
“碰巧今日藥田里剛好有一批靈藥成熟,正是天賜良機,今日我便來教你們如何煉丹?!?p> 煉丹!
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事,學師還會煉丹?
煉丹為天下第一雜學,比起藥理、術符、煉器,煉丹更加重要。不論是修煉亦或是各種外傷內傷,服用丹藥都是最好的辦法。
但是丹藥可不是那么好煉,只有極少部分的人才會煉丹,煉丹師都是萬里挑一難得一見的,許多上品大派也只有一個煉丹師。
因此僅僅只是見一眼如何煉丹,那便也是個大開眼界的好機會。
見到弟子們一片歡呼雀躍,學師滿意的捋了捋胡子,又說出了一個驚天消息來。
“我請來了二長老親傳弟子,也就是你們的白晴然師姐給你們示范如何煉丹。”
堂下一片嘩然,白晴然師姐!
白晴然師姐一直是外門弟子們心目中的女神,為人溫柔漂亮,又格外親切沒有架子,算是外門弟子見過最多的長老親傳弟子了。
其他的親傳弟子就不用說了,見都沒有見過,就算見到了對方也沒停下來過,更別提打招呼了。
唯有白晴然師姐會停下笑著和他們打招呼,所以白晴然在外門弟子中人氣格外高。
見身周的弟子們個個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云耀有些納悶二師姐怎么就人氣這么高了,除了腰細腿長面容姣好以外,感覺就和李平真沒啥兩樣,一樣的煩人。
想起了二師姐之前天天上天一峰念叨自己要來學堂上課,云耀更加肯定了心中想法。
用白晴然原話來說那就是:小師弟,你就算不想修煉那也要在雜學上下些功夫,免得外門弟子有異議。
說實話云耀根本不擔心外門弟子有異議。異議又能咋滴?最多也就是去掉自己個親傳身份。表面上說是五長老親傳弟子,實際上也就是個名號,壓根就沒人知道這事,甚至云耀估計五長老自己也不知道。
自從在五長老名下掛了親傳弟子的名號后,到現(xiàn)在十幾年過去了,云耀見都沒見過一次這所謂的師父。如果不是知道五長老常年閉關,他甚至要懷疑是不是有這個人了。
不過云耀從來沒在意過這些事情,丟個親傳弟子身份,難道還會死人不成?他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壓根就沒有什么事情會讓他害怕的。
當然,除了那個夢,那是云耀永遠的夢魘,無數(shù)次的重復和折磨讓他幾欲精神崩潰。最終云耀服下大量安眠藥,躺在了自己家中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jīng)來到了這個世界,起初云耀以為這只是一個夢。直到多年過去,云耀也未曾從這個夢醒來,他才確定自己穿越了,至于為什么穿越,云耀想不明白。
他覺得或許這是老天爺對自己的懲罰,前一世本該飽受折磨的他選擇了吞服安眠藥逃避現(xiàn)實,這一世便是要贖罪的。
至于怎么個贖罪法,云耀感覺大概是老天還未決定好,所以先晾著吧。于是就這樣,云耀渾渾噩噩的活了十四年,從剛開始被掌門帶回來的棄嬰,到現(xiàn)在成為了五長老親傳弟子。
如果被外門弟子知道了五長老的親傳弟子其實是個大混子,不修煉天天混日子,還混到了親傳弟子,那么肯定會有一群人氣到吐血。
云耀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大概是最沒用的親傳弟子了。
人失去夢想,就和咸魚沒有什么區(qū)別了。
失去了雪,云耀的人生就如同一副美麗的畫作失去了色彩,再怎樣精彩也只有單調的黑白,永遠不可能完整。
換而言之,云耀成為了一條咸魚,而且已經(jīng)咸了十來年了。
就在這時,李平真哇的一聲驚呼打斷了云耀的思考。他余光瞄了眼李平真,見他嘴巴微張,一臉震驚,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狂熱的樣子。
這表情好像在哪見過?怎么感覺好像前世的追星少女。云耀如此想著,也跟著抬起了頭,他不由得張開了嘴巴。
女孩身著親傳弟子特有的紅邊白衫,漆黑的長發(fā)盤起,額前兩鬢垂下,眉黛青顰,宛如天降的仙女,御劍踏空而來,緩緩的在落在了學師的身側。
云耀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趕緊收回了目光。來者正是二師姐白晴然,雖然云耀覺得她有些煩人,但也不得不承認二師姐是個出色的女孩。
先不說修為,單單是那腰細腿長胸前飽滿的身材就是足以自傲的資本,相貌上更是無可挑剔。其次,二師姐的性格也可以說是極好,至少受外門弟子一眾追捧無有異議。在僅有的五位親傳弟子里,也是唯一和所有人都感情不錯的主。
比起天劍門首席,那位掌門座下親傳弟子而言,云耀覺得二師姐要更像首席一點。
就在云耀心里想著這些的時候,他看見站在學師邊上的二師姐與學師行禮后,目光在所有弟子身上掃了一遍,像在尋找著什么,最后目光停留在了自己身上,和自己笑了笑,似乎是在打招呼。
云耀也禮貌的回以一個微笑,算是在回應這位親切的二師姐。
“云耀,你看到?jīng)]有,晴然師姐在對我笑誒?!崩钇秸婊沃埔绨?,激動的說道:“你說晴然師姐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云耀一巴掌拍掉李平真的手,白了他一眼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