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是你自己的事,午夜夢回,你愛怎么回味就怎么回味,但人前人后,我要你裝出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的樣子。你可以的,我們都可以,人都是這般活下來的?!嗍妗秶@息橋》】
后來李一年才知道,王之航哪里只是一個普通的醫(yī)生這么簡單,他是中國醫(yī)學(xué)界甚至是世界醫(yī)學(xué)界神經(jīng)科赫赫有名的資深專家,雖說他的年紀(jì)不夠老成,可是資歷卻是能夠比得上任何一位專家的。
這次回國,林城這座城市肯定是容納不了他的才華,也容納不了他的夢想的,雖然說林城也是一座發(fā)展很不錯的城市,經(jīng)濟(jì)實力不容小覷,可是王之航這樣一位世界級的大師放在這里,就是真有點(diǎn)屈才了。
其實李一年早該想到的,如若不是王之航有著極高的造詣,極深的水平,謝梓榆當(dāng)時的情況,是不可能會在兩年之內(nèi)好轉(zhuǎn)成現(xiàn)在這樣的,畢竟在那個時候,這邊的醫(yī)生都是束手無策的,甚至于算是下達(dá)了最后的文牒,宣判了她的命不久矣;再者,如果他沒有這樣的本領(lǐng),謝梓榆一家人在德國的一切,又怎么會是這么容易的呢,怕是連最基本的生活,都不能夠很好的處理,再何談后來這許多的事情呢?
因此,王之航這次在林城,也是待不長的,德國那邊下,希望他去的是BJ最好的醫(yī)院,他也接受了那邊的建議,具體的事宜,都還在洽談和接辦的過程當(dāng)中。
這樣一來,就有了一個十分棘手的問題,在德國時,謝梓榆的一切生活,以及恢復(fù)和治療的大小事宜,都是王之航來主持的,對于謝梓榆來講,他不僅僅是她的主治醫(yī)師和陪伴她的朋友,更加是不可或缺的一位家人。
過去的兩年中,在病情最為嚴(yán)重時,謝梓榆甚至于會忘記自己的爸爸媽媽,在爸爸媽媽來看望她時,她也是吵鬧著不見,活著即使見到了,也沒有什么話可說,對于自己父母的照顧,謝梓榆倒是十分的不習(xí)慣,這個時候,總是王之航出面來解決這一切,不管在任何時候,他這個主治醫(yī)師都有能力讓謝梓榆好好的聽他的話。
所以對于這次王之航去BJ工作的事情,謝梓榆的父母除了對他有一些不舍和擔(dān)心他一個人生活時會孤單之外,其余要操心的,便是謝梓榆的這件事情了,謝梓榆現(xiàn)在的情況,是斷然不敢掉以輕心的,雖然王之航說現(xiàn)在她的情況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牧?,不會像是之前那樣反反?fù)復(fù),也的確在這么長的時間以內(nèi),謝梓榆除了之前的記憶全部丟失掉之外,什么其他的病癥都是沒有的,自己的生活也可以自理,把自己照顧的好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可是老人們總是擔(dān)心的多一點(diǎn),畢竟自己女兒病情最嚴(yán)重時候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王之航便提出了一個方案,對于謝梓榆的父母的這份不放心,他完全可以解決掉,那就是去BJ工作的時候帶上謝梓榆,可是這樣的解決方案也存在著很大的不足。
其一來講,雖然他們兩人關(guān)系足夠好,也一起親密的待了兩年,可是在這邊畢竟還是和在德國的情況有著很大的不同,德國時,尚有謝梓榆的爸爸媽媽,后來又有張凝璐和他們一起,可是現(xiàn)在要是按照王之航的這種計劃來看,言下之意也就是要兩個人一起居住,可是他們之間既不是真正的兄妹,也沒有個夫妻的名分,名不正言不順,雖然事實大家都是知道的,可是在外人看去,還是不免落人口實,閑話是少不了的。
這其二來講,謝梓榆的父母,還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在眼前,在身旁,這兩年多以來,老兩口可是沒少為她擔(dān)驚受怕,雖說知道去了BJ之后,王之航還是會好好的照顧她,做到像是之前那般的無微不至,可是思念之情總是免不了的,還有張凝璐,自從這一次和謝梓榆重逢之后,也是不愿意再和自己的好朋友分離了,這樣的人情故事,都是不容忽視的因素。
還有最重要的其三,謝梓榆現(xiàn)在是沒有記憶的,可是王之航這個專業(yè)人士也說過,謝梓榆的記憶狀況只是暫時的,總有一天她所有失去的記憶最終會重新回來,到了那個時候,才發(fā)覺自己已虧欠王之航這么多,俗話說,欠債易還,欠情難還,這莫大的人情,屆時叫她情何以堪呢?她又該如何面對李一年呢?
種種的因素之下,注定了不可以這么草率的就和王之航一起去了BJ。
王之航聽謝梓榆的父母和張凝璐分析了這許許多多的利弊之后,終于也是放棄了這個打算,畢竟自己在剛開始的時候就說過,自己不會勝之不武,一切的最終決定權(quán),他都會交給謝梓榆,等到她記憶恢復(fù)的那天,總會有自己最中意的選擇,他一直都是這樣的說法,不管是最開始對著謝梓榆的父親,自己最尊敬的老師,還是那個讓自己十分忌憚的對手,那個自己喜歡的人喜歡的人。
王之航的準(zhǔn)備期只有一個月,也就是說,他在林城這樣清閑的待著的時間,也是只有一個月,一個人的一生,就是一座有了年歲的城墻,一梁一柱,一磚一瓦,頃刻之間,也會被時光侵蝕成粉末,在世間獨(dú)舞,最終漂泊向四方,忘記了幾時來,幾時去,又何談這短短一月的期限,不過是水月鏡花,剎那之間的事情。
轉(zhuǎn)眼已是王之航離家上任的日子了,臨行前,張凝璐以謝梓榆的名義為他餞行,順便叫上了李一年。
在整個吃飯的過程中間,謝梓榆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平時最喜歡吃東西的她,竟然也只是拿著筷子,把桌子上面的幾道菜這兒戳戳,那兒翻翻,總共也沒有吃多少,大家自然也都是知道她為什么沒有胃口,心情煩悶。
各人看著,心里的想法卻是大相徑庭,王之航看著,更多的是心疼,也更多的是不舍,畢竟是自己埋藏在心底,深深喜歡了很多年的人,在這兩年里,已經(jīng)喜歡了和她在一起朝夕相處,雖不是夫妻琴瑟和鳴的鐘晨暮鼓,也非良人相伴的風(fēng)花雪月,卻也赤誠愉悅,算得上儼然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習(xí)慣,此次分離,只能是長久的兩地遙遙相望,而不能朝朝暮暮了。
而謝梓榆落寞和煩悶的表情落在李一年的眼里,除了擔(dān)心她因心情不好吃不好飯之外,更多的,則是一種莫大的落差,雖然知道她現(xiàn)在對于王之航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種家人一般的依戀,可還是免不了傷心,看著這樣難分難舍的兩個人,他竟然是三分的憤怒,三分的落寞,再帶上三分的不甘和傷感,可謂難受至極。
張凝璐今晚倒是自己有些玩的嗨了,本來沒有打算喝酒,于是兩個男士沒有點(diǎn)酒,倒是張凝璐這個女中豪杰點(diǎn)了一瓶又一瓶,自顧自的喝著,到了這會兒,雖說是沒有到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可也是眼神迷離,思緒紛飛了。
李一年看看謝梓榆,再看看張凝璐,想起了張凝璐估計是觸景傷情了,可是這地方也是張凝璐自己挑選的,正是他們每次相聚時會來的鼓樓后街的這家店,物是人非事事休,事隔經(jīng)年,一切的陳設(shè),就連老板,也是原來的那對老夫妻,可是這相聚的一群人當(dāng)中,卻是有一個人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了,不光是這里,這無窮無盡的世間,恐怕也再沒有地方,是可以尋找的見他的蹤跡了。
李一年看見這樣的張凝璐,自然知道原因,伸手去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堅強(qiáng)一點(diǎn),張凝璐便是順勢拉住了李一年的手,看著他,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他不會回來了,他不會回來了,梁思宇,梁思宇他不會回來了,······”張凝璐原先只是小聲的說著,可是越到了后面,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著說出來,心痛的力透紙背。
謝梓榆今晚是沒有喝酒的,她聽見了梁思宇的名字,她聽見了張凝璐在不停的喊著梁思宇的名字,“梁思宇,梁思宇,梁思宇,···不會回來了,不會回來,···梁思宇······”
大家這個時候的注意力都在張凝璐的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謝梓榆的變化,直到她抱著頭,開始痛哭,和張凝璐一樣的痛哭,李一年和王之航才是不約而同地趕緊向著謝梓榆身邊靠近,謝梓榆這樣的反常舉止,倒是把剛剛還沉浸在悲傷情緒中的張凝璐也向現(xiàn)實拉回幾分。
是的,王之航很早就提醒過大家,不能在謝梓榆面前提起這件事,據(jù)他的猜測,謝梓榆那時候病情的加重,完全有可能是受到了這件事巨大的打擊。
張凝璐也不再哭了,一把擦干眼淚,她已經(jīng)失去了這一生最喜歡的男生,斷然是不可以再失去這一生最要好的朋友。
”安靜下來,安靜下來,你剛剛,什么也沒有聽到,想想我們在德國時候的那家醫(yī)院,那家醫(yī)院里面,窗戶旁邊的那棵梧桐樹,想想它在秋天的時候,多么漂亮,你不是說過的嗎,你最喜歡的,就是它了,······”王之航用最溫柔,最輕柔的語氣,像是一個催眠師一樣的,安安靜靜的訴說著,這一招果然還是很奏效的,不一會兒,謝梓榆就已經(jīng)是把抱住頭的雙手慢慢移開,把盛滿了淚水的眼睛,投向了王之航······
“麻煩你,送她去最近的一家醫(yī)院,還有,這件事情就別通知老師師母了?!蓖踔竭@樣安排著,李一年也自然知道他口中的老師師母,指的就是謝梓榆的父母。
“你開了車,可以直接送她過去,現(xiàn)在張凝璐也算是不省人事了,我還是得先送她回家,她搬了家,你不知道她住在哪兒?!蓖踔揭痪湓?,就把所有的事情就交代好了,也回答了李一年接下來會有的問題,因為李一年肯定是想著,王之航是醫(yī)生,這個時候,他在謝梓榆的身邊,是更為合適的,可是張凝璐也是要兼顧到的。
這樣一來,四個人便是兵分兩路,李一年開車送謝梓榆去醫(yī)院,王之航幫忙把謝梓榆抱到了李一年的副駕駛上面,只是叮囑了一聲,“我馬上就過去?!敝?,就開著張凝璐的車,準(zhǔn)備送她回家。
一路上,李一年看著已經(jīng)不知是沉睡還是昏厥過去的謝梓榆,把車開的很快,所以不一會兒,就到了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