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 章 秋月之煩惱
春雷的飯店生意越來越紅火,為了保證客流量,春雷將飯店里頭裝修一新,外面的空地上拉上彩燈,晚上五顏綠色的彩燈一閃一閃,吸引了更多的客人來吃飯。
又新招了幾位服務(wù)員,秋月當(dāng)上了小組長,培訓(xùn)新人安排她們班次,她們還穿上了統(tǒng)一的制服,看來是越來越正規(guī)化了。
聽村里人說秋月姐現(xiàn)在不跟那個小伙子來往了,小伙子也不來飯店吃飯了,也許他們沒有聯(lián)系了。
春雷每天開著他的小轎車出去拉活兒,一年下來也不少收入。
當(dāng)然,他有時候也不拉活兒,偶爾拉幾個俊秀的小姑娘。
建民大叔因為老去鎮(zhèn)上的農(nóng)行儲蓄所,認(rèn)的人多,說春雷有幾次都是拉著儲蓄所所長的千金在路上兜風(fēng)。
于是經(jīng)常跟春雷媽開玩笑說:“你那鎮(zhèn)上買的樓房趕緊裝修了吧,省得春雷要娶媳婦了你這頭來不及”。
春雷媽說:“媳婦兒在哪兒呢?八字都沒一撇的事兒”。
建民大叔說:“哪天給你領(lǐng)回來,嚇你一跳,你不要太高興了呀”。
春雷媽說:“我倒愿意受這個驚嚇”。
說話間春雷開著他的小車回村來了。
大家伙說說曹操曹操到,正說你呢。
春雷問:“說我啥?”
“說你找媳婦的事”
“咳,先不提這事,怎么著也得先把這條通到村口的泥巴路修了,再提結(jié)婚的事,要不然我結(jié)婚那天,婚車怎么好開進(jìn)來呀?”春雷笑著說。
大伙都笑了,夸他有志氣,為村里著想。
一天放學(xué)走在河灘上,周大鵬又怪聲怪氣地說我們村是高老莊,豬八戒的老丈人家,我和葉子氣得罵他是周扒皮的傳人。
岸邊的大楊樹底下在兩個人在說悄悄話,周大鵬示意我們不要出聲,他躡手躡腳地跑過去聽了一會兒。
回來他一會學(xué)男聲,一會學(xué)女聲,把偷聽來的話說給我們聽。
“你是回老家了嗎?怎么這么久來我們飯店吃飯?”
“是回了一趟,在家多呆了些日子,也不敢給你打電話,怕一打電話又把你媽給招來”
“我媽只是不想我嫁那么遠(yuǎn),也是擔(dān)心我怕我將來過得不好,沒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所以我今天讓我舅去你家里說情去了,我舅是縣棉紡廠工會主任,做思想工作那是經(jīng)驗豐富,一準(zhǔn)能把你爸媽給說服了”。
我一聽這個內(nèi)容,心想怎么這么象秋月姐的口氣呀,特別是“飯店”這兩個字。
我特意停下,定睛遠(yuǎn)遠(yuǎn)地看了一眼站在大樹下的兩個人,模模糊糊的,還真是象秋月姐,那個高個的小伙子看不清臉面,只是覺著身材魁梧,比我們村的小伙子個子都要高,沒準(zhǔn)就是那個XJ小伙兒。
誰說他倆斷了來往,只是轉(zhuǎn)入地下了。
我說了蘭英嬸反對秋月姐交男朋友的事兒,大鵬說:“咳,XJ多好啊,課本里都說了,土地遼闊,物產(chǎn)豐富,XJ是個好地方啊,有吐魯番的葡萄和哈密瓜,還可以騎馬上天山,我以后當(dāng)兵的話,就去XJ”。
葉子說:“關(guān)鍵還要看人家李賢芝愿不愿意你去XJ,她就是愿意你去,他爹媽還不同意呢!“
周大鵬撓了撓頭:“這個問題還真沒想過”,突然一揮手,雙手叉在腰間,“那我就帶她走”。
“那不就成了電視里的私奔嗎?”葉子說。
我白了一眼周大鵬,“盡瞎吹牛,你以為人家李賢芝會跟你私奔呀,自以為是的東西,小心她爹打斷你的狗腿”。
大鵬一拍胸脯,說:“我要是穿一身威武的軍裝回來,象春雷哥一樣開著小車,括弧,當(dāng)然我最好在部隊當(dāng)上汽車兵,再入個黨,到她家門口得多榮耀哇,她爹媽哪能不答應(yīng)呢?啊,你們說是不是?”
這小子盡想美事兒,我和葉子都快要笑瘋了。
“這都是誰告訴你的?”
周大鵬也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一下,說:“我三叔就是這樣告訴我的”。
說完繼續(xù)撓頭,不再接我們的話茬。
回到村里,路過蘭英嬸家門口,看見堂屋里坐著一個戴眼鏡的中年叔叔,穿著干凈斯文,跟勝利叔在說著什么,蘭英嬸拉長個臉在旁邊一言不發(fā)。
桌子上放著不少禮品包,一定是帶來串門的隨手禮。
只聽戴眼鏡的叔叔起身告辭,蘭英嬸連說了幾個“您這說一千道一萬,我是不同意的,辛辛苦苦養(yǎng)了十幾年,我是不同意把女我嫁那么遠(yuǎn)的”。
然后拿起桌上的禮品往中年叔叔的手上塞,“這些東西您帶回去,我們一定是不收的”。
中年叔叔不肯收,于是勝利叔就跟他拉扯起來,一個硬要往手里塞,一個死活不往回拿,不明就里的人以為是在打架。
戴眼鏡的叔叔緊著跑了幾步,推著放在墻角的自行車,跨上去就蹬上車跑了。
蘭英嬸見手里的東西沒退回去,抄起就往旁邊的垃圾堆里扔了過去。
秋月正好回家來,看到這一幕,說:“媽您這是干嘛呀?再生氣也別跟禮品過不去呀”
蘭英嬸正在氣頭上,看見秋月回來了,說:“你回來的正好,那個男孩他舅剛才來說合了,勸我們答應(yīng)你跟他外甥來往,我斷是不會同意的。這是他拿來的禮物,我讓他帶走他不帶,我全給扔垃圾堆里了,我是萬萬不會同意你走那么遠(yuǎn)的,你也死了這條心吧”。
秋月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眼眶里有淚珠在打轉(zhuǎn),來不及擦,忙走進(jìn)屋去關(guān)上門。
我吐了一下舌頭,慌忙拉著葉子離開,心想蘭英嬸好厲害,秋月姐可真是懸了。
葉子沒有象我這樣膽小,她說她姐回來要退親的那天,她父母也是不同意退的。
第二天金枝姐的那個“木樁”男友送節(jié)禮來了,金枝姐直接跟他說他倆不合適,要他把禮品拿回去,男孩不拿回去。
等人走了,金枝姐也是把桌上的禮品全扔出門外,為此金枝被葉子父親拿竹枝打了一頓。
看樣子急脾氣的人都是一樣的。
我那天到葉子家去看到的金枝姐,是幾天以后的事情了,在家不吃不喝的抗?fàn)帋滋旌?,父母親還是不松口,說起來那是為了做老人的顏面。
當(dāng)時葉子父親也懷疑過金枝姐是不是在外面交了新男友了,但是金枝姐不承認(rèn),只是說本來就不喜歡家里訂的這個,也去見了世面了,更加不喜歡了,父親相信了。要是葉子父親知道她交了一個廣西的男友,怕是要動用家法伺候了。
秋月姐這個事不一樣,是蘭英嬸怕女兒嫁遠(yuǎn)了受苦連個哭訴的地兒都沒有。
不知道金枝姐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
葉子說姐姐前幾天寫信給她,說在廠子里很好,很累很充實,每天加班到凌晨一兩點,早上五點就又要起來上班。
一個月休息一天,是因為機(jī)器要做保養(yǎng),才有空跟新男友一起去深圳的旅游景點玩會兒。
金枝姐的男友很合她的脾氣,兩人都是性格開朗的人,愛說笑愛唱歌愛玩,兩人相處得不錯,葉子真替姐姐高興。
只是這一個月才休息一天,天天都睡不夠覺,人跟流水線上的機(jī)器一樣作息,真是辛苦呀!身體吃得消么?
金枝姐給葉子寫信囑咐葉子要好好讀書,有文化的人不用在流水線上耗費青春,最次也有辦公室可以坐,而且還拿著更高的薪水。
象明月姐,現(xiàn)在又升職當(dāng)上生產(chǎn)部的副主管了,統(tǒng)管成衣部的生產(chǎn)計劃安排調(diào)配,工資又漲了,這也跟她一直不斷地上進(jìn)學(xué)習(xí)有關(guān)。
金枝姐在信里說如果葉子將來要讀大學(xué),姐姐愿意給她出讀書的錢,將來大學(xué)畢業(yè)了,到深圳來工作,跟姐姐在一起。
還特別交待葉子要學(xué)好英語,因為這里有很多的外資企業(yè),英語學(xué)得好在那里找工作容易很多。
因而我們的腦袋里形成了一個要學(xué)好英語說好英語的概念,尺管我們小學(xué)還沒有英語課,要上初中才能學(xué),但是從那天起,我就把小哥的英語書拿出來,一點點地開始琢磨起ABC來。
葉子時刻都憧憬著去深圳的那一天,所以她也努力學(xué)習(xí),絲毫不敢怠慢。
有姐姐真是好呀!有時姐姐的一句話就是指明燈,照亮了迷茫中的前進(jìn)之路。
葉子父母不識字,所以姐姐寫回的信都是由葉子念給他們聽,有些話葉子就跳過去不念了,有些能讓他們高興放心的話她才念。
母親好幾次讓葉子給姐姐回信叫金枝回心轉(zhuǎn)意,葉子嘴上答應(yīng)著,信里卻沒寫。
但是父母讓她叮囑姐姐注意身體,好好工作的話語她還是寫上去了。
金枝姐寫給葉子的信,成了她的精神食糧,日新月異的深圳,每天都發(fā)生著新鮮事,每天都有新的變化,吸引著一代又一代人前去建設(shè)他改變他。
因著葉子,我也對深圳無限地向往,這一片熱土深深地吸引著我,為了這個地方,我們暗地里使勁,想要靠近它,走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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