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送你去見初戀
大哥的兒子天天已經(jīng)十三歲了,繼承了他們倆個的優(yōu)點,長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是奶奶外婆倆家人的心肝寶貝。
大嫂這些年跟大哥一直恩愛如初從未紅過臉,是母親心中的好兒媳,奶奶嘴里的好孫媳。
大哥已經(jīng)事業(yè)發(fā)展順利,已經(jīng)是區(qū)教委的主任了,事業(yè)如日中天,依然是儒雅帥氣,風(fēng)度不減當(dāng)年。
大嫂也經(jīng)常從別人嘴里聽到夸贊大哥的話語,外表上的,文才上的,還有品德上的,總之,沒有一點不好。
大嫂慶幸自已當(dāng)年的選擇是對的,為當(dāng)年的勇敢與選擇感到自豪。
這天我正在自家廚房忙活的時候,就聽見樓下有人喊著:“高雪蓮,高雪蓮,我在青青超市拿了兩聽雪碧一包牛肉干,已經(jīng)簽好字了”。
我一聽知道是我那寶貝侄兒天天來了,他每每到我家來玩,都要在超市挑些好吃的,然后簽上他的大名,在樓下呼喊我的名字跟我說一聲,讓我每隔一段時間到超市給他結(jié)一次賬。
每次呼喊我,整棟樓的人都聽得見,知道是高老師的侄兒大人又來了。
天天之所以直呼我的大名,并不是沒禮貌,而是因為如果呼喊“姑姑”,全樓那么多人都是當(dāng)姑姑的,聽的人不知道是誰在叫,所以直接呼我的名字,倒是比較清楚。
想來天天也是自小長得俊秀可愛,又聰明伶俐,被奶奶家和外婆家兩家的人慣壞了,所以十分淘氣,只怕大哥一人,對于大嫂和其他人的話是耳邊風(fēng)。
有一次我間隔的時間略久一點,去超市幫他付賬時付了五百肆拾叁塊,心疼得女兒墨語直朝我翻白眼,說;“您都出嫁這么多年了,還偏袒娘家人,對我花錢管得死嚴(yán)死嚴(yán)的,對待娘家侄,那是撒錢如流水”。
還說有那花在天天身上的錢,都夠給她生一親弟弟花銷了。
陳青玉聽了,笑得當(dāng)場噴飯,問她怎么想起來要一小弟弟了?
墨語說人家婷婷媽給她生了一小弟弟,可好玩了,又乖又聽話,長得象布娃娃一樣,她放學(xué)回家就逗小弟弟玩,可好了。
我說我才不生呢,好不容易把你養(yǎng)大了,再要一個多累呀,再說國家還是獨生子女政策呢,超生就違法了。
墨語說那人家婷婷媽媽怎么就生了,你就是找借口,是個壞媽媽。
陳青玉跟她解釋說婷婷媽媽是農(nóng)戶,按政策規(guī)定可以生兩個孩子,我們家是非農(nóng),只能生你一個,再說爸爸媽媽兩個人愛你一個多好???
墨語說:“媽媽重男輕女,她愛天天哥哥多一些,愛我少一些,掙的錢都給天天哥哥買吃的了,她就是重男輕女”。
正要給她解釋,聽著敲門聲,大嫂來了。
天天推門先進(jìn)來了,拿著一大包吃的,拉上墨語躲到屋里吃去了。
我開門迎她進(jìn)來,招呼她坐下,隨口問了句:“大哥怎么沒一起來?”。
大嫂說正要跟我說這事呢。
大嫂說大哥這段時間神神秘秘的,老打電話跟往日的老同學(xué)們吃飯,還說要搞同學(xué)聚會。
我說那也沒有什么呀,很正常呀。
大嫂說聽說還有一位同學(xué)沒能聯(lián)系上,應(yīng)該是出國了,他們還整天汲汲皇皇的找人呢,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人物,這么牽動大哥的心。
也不知要找的這位同學(xué)是男的還是女的?
我想上面這句話應(yīng)該是大嫂最擔(dān)心的問題所在。
人說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現(xiàn)在大哥快要成為一枝花的當(dāng)口,大嫂卻為家庭孩子的操勞走向黃臉婆的道路了。
現(xiàn)在的大哥比起年輕的時候更有成熟儒雅的魅力,一舉一動都是那么有氣度,大嫂是有點不放心了?
我對大嫂說:“放心,大嫂,我大哥的為人你還不知道呀,他不會有什么三心二意的”。
大嫂笑了一下說:“確實,你大哥這些年對我是不錯的,我時常對自己說我是最幸福的人,但是你看吧,這個社會它這么復(fù)雜,我們學(xué)校就有兩對老師在三四十多歲的當(dāng)口離婚了,都是因為有了外遇,所以啊,我還是要小心一點為好”。
不知道大哥要找的那位同學(xué)是男是女,我也想知道。
大嫂朝房間看了一眼,確信孩子們在屋里沒有朝客廳看,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來,遞給我說:“你看,就是這位”.
我打開一看,里面有一張“荷仙姑”孫佳雯的照片,背朝大海,自信的笑容,能感染每一個看相片的人。廖廖幾字的信,說的是她在美國新澤西結(jié)婚了,寄張照片給老同學(xué)作為留念,祝大哥早日找到意中人!
這封信是多年前的,內(nèi)容也沒有太大的毛病,大嫂何至于這么緊張啊?
難道是專家們常說的女人的中年危機(jī)感導(dǎo)致的?
“危機(jī)在后面呢”大嫂說。
“聽你大哥的同學(xué)說,這個孫佳雯要回國了,剛剛跟丈夫離了婚,有個女兒跟著爸爸了,她現(xiàn)在是一個單身人了”
還真是,大嫂原來擔(dān)心的是這個。
可她離婚也好,單身也好,不見得大哥就會跟她重續(xù)前緣呀?
大嫂說:“我看你大哥這陣子有心事,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孫佳雯要回來了?而且最近對于同學(xué)聚會吃飯格外熱心,還要親自張羅找地方,讓我覺得他是不是動了?”
我說大嫂是不是你的心理作用啊,大哥一向辦事沉穩(wěn),禮節(jié)周到,你是不是聯(lián)想太豐富了,總想著往這事上扯呀?
大嫂嘆了一口氣說:“我也不知道是咋的了,我這輩子只對你大哥一個人好,不允許另外有人喜歡他,要是他在心里裝著另外的人,我決計容不下“。
我說大嫂你多想了,我大哥跟孫佳雯之間沒有什么,少年時的友情而已,今后的事誰也無法預(yù)料,你要是不放心我大哥,就跟電視劇里一樣,想辦法捍衛(wèi)自己的婚姻啊,電視里不是演“婚姻保衛(wèi)戰(zhàn)么?”
大嫂佯裝帶哭腔說:“保衛(wèi)戰(zhàn)個鬼喲,你大哥真要是想跟孫佳雯見面,我若不讓他去,又怕他心里苦??墒悄阏f讓他去吧,我心里又醋得慌,這么多年我把他捧在手心里護(hù)著敬著,我可不愿意別人喜歡他,哎喲喲,好難啰”。
正難解難分間,大嫂電話響了,是大哥打來的,大嫂示意我過去聽一下。
果然大哥說晚上要回家吃飯,多做兩個好吃的菜。
大嫂說:“不是說要去跟同學(xué)們聚餐嗎?怎么又不去了?”
大哥說不去了,還是回家吃踏實,家里的菜清淡健康,外面吃油大。
大嫂說:“去吧,同學(xué)們難得見一面,你不去人家還以為你架子大,這樣吧,一會兒我開車送你去,你就在家等我吧”
大哥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說:“不去了吧,也沒別人,就是孫佳雯從美國回來了,約我見個面,我尋思這么多年了變化都大,還是不見的好”。
大嫂說:“我知道是她,她既然約你,你就去見個面怕什么?老同學(xué)敘敘舊也是應(yīng)該的,就這么說定了啊,半個小時后我開車在樓下等你”。
我想大哥在電話那頭肯定愣了一下,不知該怎么回答。大嫂掛斷電話,就開始梳頭,描了描眉,又化了個淡妝,還頭一次破天荒地涂上了玫瑰色的口紅。
高領(lǐng)套頭毛衣,玉色的,格子昵風(fēng)衣,系腰帶的,這么一倒飭,昔日甜美文雅的音樂老師又回來了。
她讓天天在我家吃晚飯,她要出去會一會大哥的女同學(xué)了。
我不得不佩服大嫂的勇氣,沒有躲在家里戚戚哀哀地生悶氣,而是主動出去偵察偵察。
晚上我窩在沙發(fā)上看韓劇的時候,大嫂打過電話來跟我匯報情況。
說是她跟大哥一齊見的孫佳雯,打了個招呼,心里暗自拿自己跟她比較了一下,覺得自愧不如,輸在哪兒?輸在了氣場上。
孫佳雯穿著白色的棉夾克外套,深藍(lán)色牛仔褲,頭發(fā)挽了個髻,自信而親切地笑著,大方而友好,渾身散發(fā)著大氣與平和的氣場。
大嫂瞬時覺得自己真是多疑了,以自己之心度他人之腹,簡直小心眼透了。
再看看自已精心打扮的樣子,顯得那么刻意而嬌作,想顯擺什么,想掩飾什么,都大白于人前。
她禮貌地跟孫佳雯打了個招呼,自我介紹了一下,孫佳雯微笑地跟她點頭,請她坐下,她卻不好意思坐,說自己的車還停在外面,是順路送大哥來的,還要去辦點事,二個小時后再回這里接他。
大嫂說話的言外之意就是給你們二個小時的見面時間,二個小時之后我就要來接我的丈夫回家了。
大哥有些拘束,搓著手說我喝完咖啡給你打電話吧。
大嫂說也好,她就先出了咖啡屋來。
出來她坐在車?yán)?,并沒有離開,透過車窗的玻璃,恰好能看見大哥跟孫佳雯倆人的座位。
偌大的咖啡廳,除了喝咖啡說話也不能干什么,大嫂在外面盯著也純屬浪費時間,可是她說她就是挪不動步離開。
躲在外面看心里更煎熬。
她看見大哥跟孫佳雯說話時,不時舒心地開懷大笑,這讓她很嫉妒,盡管可能是提到了某個可笑的同學(xué)或在校時某件開心的往事。
從一個局外人的角度去看大哥跟孫佳雯,一對壁人,一雙才俊,非常相配的一對,大嫂暗暗思忖如果當(dāng)年孫佳雯也考了師范,或者高青松也上了高中考上大學(xué),現(xiàn)在他倆一定是對般配的一對了。
真是造化弄人啊,冥冥中的命運,將葉小玲跟高青松系在了一起,葉小玲是幸運加上幸福的人兒。
二個小時的時間到了,大嫂在車?yán)锒让肴缒辍?p> 終于從咖啡廳的玻璃墻看見里面的倆人站起身來,想必是喝完了,大嫂想著大哥該給她打電話了。
可是電話便沒有響起,這讓她有些不快。
里面的倆人走了出來,一起沿著街道向前走,肩并肩,自然得就象他們本來就是一對。
大嫂心里的醋意又上來了,開動車慢慢吊在后面,想要看看他們?nèi)ツ睦铩?p> 經(jīng)過一個公交站牌,倆人停下來,看起來是在等車。
邊等車還邊聊著,談得甚歡。
過來一輛藍(lán)色的公交車,孫佳雯先上去了,大哥向車門口走去,大嫂的心突突跳起來,自已都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腦袋有些發(fā)熱。
她想,要不要給大哥打電話問他喝完沒有,要不要說自己已經(jīng)到了來接他回家?
正在猶豫不定的當(dāng)口,大哥在車門前停下了,并沒有上去,只是跟孫佳雯揚了揚手,算是道別了。
大嫂罵了自己一句,高青松平日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憑什么懷疑人家,跟蹤人家?該死的小心眼!怎么就控制不??!
大嫂不敢叫住大哥上車,而是把車開到咖啡屋前的馬路上,再給大哥打電話,說來接他回家了。
大哥上車后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神秘兮兮地對大嫂說:“孫佳雯去年跟前夫離婚了”。
大嫂“哼“了一聲說:“那有什么,離婚這事現(xiàn)在這社會不是太正常嗎?”
大哥咯咯笑了起來說:“昨天又復(fù)婚了”。
大嫂皺起了眉頭沒有說話。
大哥說:“為了避稅”。
大嫂嘆了口氣說:“這是什么操作?我可不敢這么著干,我得把我老公抓得死死的,一刻也不松手”。
“就象剛才在外面車?yán)镆粯?,死盯我兩個小時?”大哥說,“小樣,別人不認(rèn)識,我還不認(rèn)識自家的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