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銘正說著，余光瞥到墻角的攝像頭，正趕上那個攝像頭緩緩轉(zhuǎn)動，他驚道:“不對！”
張銘此刻心跳加速，但還是盡力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腦子卻轉(zhuǎn)的飛快。
他進來的時候就在懷疑，這里為什么有這么多攝像頭?一個破舊的女生宿舍，沒有多余的貴重物品，安裝攝像頭完全是多此一舉。
依照張銘原來的猜測孫萌萌和林思應該都是一樣做著賣肉生意，在屋里安裝攝像頭是為了保護自己，按照他原來的想法這些攝像頭是為了孫萌萌和林思工作。但此刻林思已經(jīng)死亡，孫萌萌又被帶走而攝像頭卻移動了，那么就代表他們此刻已經(jīng)被別人監(jiān)視了。
但無線監(jiān)控攝像頭的可控范圍很小，這就說明監(jiān)控者距離這個公寓很近，或是就在這個公寓之中。
劉楓早在張銘整理柜子的時候就離開了房間，他一個人站在樓道里觀察著這棟公寓的周圍。
這棟公寓旁都是已經(jīng)斷工的工地或是蓋了一半的樓房，顯然當初這片地是要投資的，但除了這棟樓別的都沒蓋起來。
這棟公寓外還有幾盞路燈，但由于沒有通電所有的燈都是熄滅著的。
劉楓皺了皺眉頭，回到屋子里按下了燈光開關(guān)，隨著“啪嗒”一聲，冷色的燈光瞬間從頭頂傾瀉下來，突然亮起的燈光把還在屋里進行顱內(nèi)頭腦風暴的張銘嚇了一跳。
張銘此刻終于想清楚了自己的處境，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伸手將劉楓拉出房間說道:“兄弟，這地方不對勁?！?p> 劉楓完全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jīng)被張銘拉到走廊里，走廊里前后兩個攝像頭在張銘和劉楓出現(xiàn)后都微微移動了方向?qū)χ麄儭?p> 張銘覺得現(xiàn)在情況實在太過詭異，他們此行只有兩個技術(shù)部的警員，加上他和劉楓也才四個人而已，現(xiàn)在的情況很難確定，如果真的有什么突發(fā)情況，憑借他們的狀態(tài)很難應對，所以張銘覺得此時還是先通知給路隊比較好。
劉楓此刻自然也注意到那些攝像頭的變化但表情卻沒有絲毫改變。
張銘拉著劉楓一直走到公寓外才停下說道:“我覺得這里情況不對，不如我們先把孫萌萌送回去之后再跟著路隊他們一起過來檢查。”
此刻那兩名警員已經(jīng)把孫萌萌帶上了車，張銘示意他們先回警局，這才轉(zhuǎn)身要上自己的車，他拉開車門卻發(fā)現(xiàn)劉楓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劉楓？”張銘顯然是沒有想到劉楓有這樣的舉動。
“你先回警局吧，我在這里再檢查一下。”劉楓就站在公寓門口也不上前。
“這地方不對勁，還是等路隊來了再說吧！”張銘再次說道。
“從這里到警局一來一回至少也要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能改變的因素太多了?！眲鞯膽B(tài)度很堅決。
張銘聽他這么說也有些動搖，他知道劉楓本職工作是痕檢，讓他留在這里可能真的會有些新發(fā)現(xiàn)。
猶豫再三張銘終于還是妥協(xié)了，對他嚴肅說道:“行，那你小心?！?p> 劉楓點頭應了一聲，轉(zhuǎn)身又回到了公寓中，此刻那棟樓在張銘的眼中似乎發(fā)生了很大的改變，每一扇窗戶都像一雙雙在暗處窺視的眼睛般散發(fā)著幽冷的光。
刑偵隊內(nèi)依舊忙碌著，刑警們拿著檔案在不同的辦公室內(nèi)進進出出。
張銘剛回到自己的電腦前，還沒來得及去找路隊，審訊室的人就過來通知他:孫萌萌已經(jīng)在審訊室等待做筆錄。
“路隊呢？”張銘問道。
“在辦公室，但路隊說今天有事兒，這次審訊安排你去。”那警員看著有點不耐煩，但還是耐心回答道。
張銘低頭看了眼時間，說道:“不行，我有事要先去通知路隊?！?p> 那個警員此刻的心情已經(jīng)很不好了，張銘就是一個新來的實習生，但卻沒有一點新人的自覺。
“路隊安排你現(xiàn)在去審訊室?！本瘑T沒有再說別的，又重復了一遍這句話。
張銘就算再遲鈍也明白了現(xiàn)在的情況，自己根本沒有權(quán)利去調(diào)派更多人手去劉楓那兒。他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拿著要用的檔案資料轉(zhuǎn)身上樓去審訊室。
張銘剛走到樓梯口，一個17歲左右穿著校服的小女孩和他擦肩而過急匆匆的奔向路隊的辦公室。
審訊室里孫萌萌依舊是一臉死寂的坐在那里，目光呆滯，讓人看了極不舒服。
張銘拿著本子走進來坐在她對面，敲了敲桌子，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張銘打開錄音筆說:“我先提醒你，這是你唯一的機會?！?p> “什么機會？”孫萌萌終于有了反應，抬頭問他。
“逃離現(xiàn)狀的機會?！睆堛懲平o她一張照片，道:“你認識他嗎？”
孫萌萌看到那張照片，目光中的憎惡一閃而逝，別過頭咬緊牙道:“不認識?！?p> 張銘此刻的內(nèi)心極為煩躁，根本忍受不了她這種粗劣的撒謊技巧，但還是盡力冷靜說道:“聽說你們都叫他王哥，昨天被我們抓了，現(xiàn)在還在拘留室里，你要不要當面見見?”
孫萌萌聽到這話顯得有些激動，幾乎脫口而出的道:“他被抓了？”
“是，他的旅館前幾天發(fā)生了一起命案，林思死了，林思是你室友吧？”張銘又拿出林思的死亡報告遞給她。
孫萌萌聽到林思的死好像沒有意外，目光空洞著不說話。
張銘的怒火被瞬間點燃，他哪里有時間在這里跟她閑聊，直接說道:“你房間里的監(jiān)控不是你自己裝著玩的吧？每天被全方位監(jiān)控的感覺不舒服吧？”
孫萌萌聽到這兒渾身顫抖了一下，但依舊是低著頭，她喃喃說道:“我知道的，我就知道思思姐會死，我們都會死，我們都活不久了?！彼秸f聲音越激動，說完竟然抱著自己的雙腿哭了起來。
“你知道嗎？你們每天都暴露在別人的視野之下，無論是換衣服還是睡覺，有人在脅迫你們吧？”張銘在她對面故意刺激著她，“你們應該是被抓來的吧？但你現(xiàn)在可不想是個受害者？該不會是同伙吧？”
孫萌萌哭得更狠了，掙扎的站起來，跪在張銘面前，抓著他的胳膊，聲音顫抖充滿著恐慌:“我不是！我不是他們的同伙！你救救我們，求你了！他們天天用監(jiān)控監(jiān)視我們，不允許我們跟外界聯(lián)系，我們會死的，我們都會死的！”
孫萌萌此刻就想瘋了一樣，拼命的把衣服擼起來，幾乎癲狂的指著身上的大大小小的傷口和血痂，“你看我身上的傷，我會被打死的，他們不讓我跟任何人交流，只能待在那棟房子里，等著被拉出去賣，他們給我注射藥，我不知道是什么，思思姐說是毒品，我們永遠也逃不掉，他們有槍，他們會打死我，我不想死，我想回家！”她的話顛三倒四，抱著自己的頭崩潰的哭喊著。
“你說什么？”盡管她再語無倫次，張銘還是聽到了重點。
“他們有槍？”張銘此刻突然回憶起那棟樓里的細節(jié)，那里復雜的味道，多到詭異的監(jiān)控。
他猜到那棟樓有問題卻完全沒有想過那里居然那么恐怖，如果按照孫萌萌的形容，那就是一個配有槍支的違法組織窩點！
他猛的想起林思房間里開啟的攝像頭，“壞了！劉楓！！”
張銘拿起錄音筆就沖出了審訊室，他沖進路曾華的隊長辦公室，但里面卻空無一人。
他此刻覺得自己極其無助，如果他有權(quán)利就好了，如果他有能力就好了。沒辦法，他只能先打電話向程呈報告情況，請求他調(diào)出幾隊支援先行開車趕過去，而他自己則是一邊邊的給劉楓打電話。
路曾華正根據(jù)傅淼給的地址開著他的路虎，駕車帶著姜暖去療養(yǎng)院?！熬瓦@了，我送你進去。”路曾華搖著他的車鑰匙，對著姜暖向療養(yǎng)院內(nèi)揚揚頭。
“路叔叔，你不走嗎?”姜暖覺得這個大叔一定很忙，能送她過來就已經(jīng)很讓人意外了，這居然還要送她進去。
路曾華無奈地撓了撓頭，“這療養(yǎng)院養(yǎng)的人都不是正常人，要是把你弄的三長兩短的，我還怎么和你爸交代啊?他再去警局鬧，趙局可不把我直接槍斃啊。”一想到趙局上回拿警棍捅他的那一下，他就覺得腰疼。
還有一個原因，路曾華沒和傅淼說，他也想見識那個傅淼口中的“首席心理咨詢師”。
“你好，路警官，我叫嚴皓?！眹鲤﹦倓偨拥礁淀档碾娫挘鰜碛觼磉@里看望的路曾華和姜暖，臉上掛著他職業(yè)微笑，向路曾華伸出手。
面前這位小哥長得倒是十分治愈，是個當花瓶的好苗子，“路曾華，傅淼同事，叫我老路就行?！甭吩A伸出手握上了面前嚴皓的手，手腕上的表讓嚴皓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但馬上又恢復正常，轉(zhuǎn)頭看向姜暖道：“這位是姜暖吧，我聽傅淼說了，我?guī)銈內(nèi)フ倚⊙?。”嚴皓轉(zhuǎn)過身帶著他們進入了療養(yǎng)院大廳。
“表是傅淼送給你的嗎?”嚴皓帶著他們?nèi)ド蜓苑块g的路上問道?！班牛前?，她送我的?！甭吩A想都沒想地回答了。
“這表確實是她喜歡的牌子...”嚴皓的語氣聽起來難得的落寞，他記得當初在大學的時候傅淼也一直喜歡這個牌子，甚至還送過他一只。
路曾華倒是毫不在意的說道:“女生喜歡機械表的好像很少，傅顧問果然不是一般人?！?p> 嚴皓沒有再回答他，到了沈言門口輕輕敲了門。
“小言，你在嗎?姜暖來看你了?！?p> 沈言早就聽見門外的腳步聲，三個人，慢慢地從畫板旁的椅子上站了起來，打開了房門，門外姜暖和嚴皓站在前面，路曾華站在后面，帶著習慣性懶散的笑。
“哥哥？”姜暖小心的喚了一聲，在看到沈言輕輕的笑容時才放松下來。沈言的情況她清楚，他有時候很狂躁，有時候很陰郁，但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很善良溫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