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進(jìn)來的人是誰呢?居然就是曾經(jīng)的云州城義莊看守,現(xiàn)在侯爵府里實際管事之人,夜錦城口里的云叔。
云叔自從夜錦程封爵之后就也隨夜錦程入住侯爵府了,當(dāng)然義莊的那份活計也沒有繼續(xù)干了,夜錦程孝敬云叔,侯爵府里一切事務(wù)都由云叔做主,而云叔每日的主要活動呢,不是今日乘轎去訪個友,就是明日在府里大擺筵席,不然呢就是整日在酒樓里與人玩樂,每日揮霍無度的生活,讓云叔變成了沒走幾步就開始喘著粗氣的胖老頭,夜錦程也不是沒有勸過他,但是云叔從前苦日子過怕了啊,現(xiàn)在好不容易變成了有錢人,怎么可能聽勸呢,夜錦程無奈也只好是每過幾日為他診一次脈,然后再開一些調(diào)理身體的藥讓他服用。
“云叔,您怎么來宮里了?好幾天見不到您可想死我了,看您這腰身才幾天功夫又胖了一圈了啊?!?p> 夜錦程像個孩子一樣一下子就跳到云叔的面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臭小子,不是說了不準(zhǔn)說我胖了嗎?而且你不見了這么多天,我可是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整日的擔(dān)心你,明明瘦下來許多,你居然還說我胖了,你個小沒良心的?!?p> 云叔說完抬手便作勢要向夜錦城頭部拍去,但手剛往前揮了半寸不到就突然停住了。
“臭小子,你頭發(fā)怎么變成這樣了?”
“呃,云叔,事情是這樣的...”夜錦程把前因后果給云叔解釋了一遍。
“怎么可能,云裳丫頭這么好的姑娘,怎么可能像你所說的那樣故意捉弄你,最后還把你頭發(fā)剪成這樣,你小子準(zhǔn)是自己闖禍,別想污蔑人家云裳丫頭。”云叔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對于夜錦程的話是半分都不信,在他的心里武云裳可是個知書達(dá)理、蕙質(zhì)蘭心的好姑娘,怎么可能是夜錦程口中那個會捉弄人,還把他頭發(fā)剪成這樣的人。
夜錦程就知道云叔肯定不會相信的,武云裳平日里偽裝的太好了,恐怕除了他和一些被武云裳捉弄過的師兄師姐,就沒有人知道武云裳的惡魔本質(zhì)了。
“你的頭發(fā)一會再說,云裳丫頭,此次進(jìn)京啊,你爹托我將這封信帶給你,還說讓你盡快回去,你快看看吧?!痹剖鍙膽牙锩鲆环庑胚f給了武云裳,信的封口處有形意武館的標(biāo)記。
武云裳接過了信并沒有馬上打開,因為每封有形意武館標(biāo)記的信都需要特殊的打開之法,若是像打開其他普通書信一樣隨意從封口拆開,那么信馬上就會被藏在封口處的一種特殊藥粉把字跡全部抹去,而這個特殊的打開之法,只有形意武館寥寥數(shù)人才知道,一般都是形意武館內(nèi)關(guān)鍵人物互通重大消息或秘密時才會使用的,武云裳作為二師傅的女兒,自然也是知道打開之法的,只是在他們的面前,不便馬上打開。
“云伯伯,您和錦程多日未見,想必有很多話要說吧,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先回屋了?!蔽湓粕褯_云叔甜甜一笑,告辭離開了。
“那我也走了。”帝桀走出屋后伸了個懶腰,背對夜錦程揮了揮手后也離開了。
帝桀和武云裳走后,夜錦程和云叔來到桌邊坐下,夜錦程給云叔倒了一杯茶,茶是皇上幾天前差人送來的貢茶,據(jù)說此茶聞來茶香馥郁芬芳,入口味道齒頰留香,但是夜錦程可品不出來這些,也就是平時拿來當(dāng)普通的水喝而已。
“云叔,您到底為什么會進(jìn)宮里來的,難道是皇上派人抓你來的?”
云叔輕輕品了口茶也品不出個所以然,便也一股腦的喝了下去,他聽到夜錦程此問后,放下茶杯回答道。
“什么皇上抓我來的,我可是皇上請來的。”
“什么?請您來的?他請您來干嘛?”
云叔看著夜錦程一臉不信的表情,便給他講起了那天發(fā)生的事情。
“那天啊,我正在府里等你消息,下人卻通報說有貴客找我...”
原來,夜錦程失蹤后,云叔派出了府上所有家丁找尋夜錦程,甚至一開始他也親自出去尋找,但是因為身子太過于肥胖,沒走多遠(yuǎn)就累得不行,反而拖了后腿,無奈之下只有回到侯爵府中等消息,幾天幾夜的搜尋過后,家丁們搜遍了整個云州城還是一無所獲,而那一天,就在他再次派出家丁出去搜尋夜錦程的時候,一位貴客上門了,云叔一陣疑惑,現(xiàn)在這個時候會是誰突然登門呢,而當(dāng)云叔看到此人掏出的一塊腰牌后可就當(dāng)場驚住了,來人是誰呢?居然是天都帝身邊的總管太監(jiān),總管太監(jiān)見云叔如此震驚的模樣簡單安撫了云叔幾句,而后他便說明了來意,他告訴云叔夜錦程現(xiàn)在身處皇宮之中,并且傳了天都帝的口諭請云叔進(jìn)宮參加夜錦程的冠禮。
“什...什么?他要給我在宮里辦冠禮?”
“那位總管太監(jiān)是這么說的,具體的情況我也不了解,其實我也是稀里糊涂的就被帶進(jìn)宮來了?!?p> “他為什么突然要給我在皇宮里舉行冠禮,這樣不就變相承認(rèn)我是...”夜錦程百思不得其解。
“也許就是皇上想讓你認(rèn)祖歸宗了唄,來的路上我已經(jīng)聽說了太子已死的事情,現(xiàn)在你是皇上唯一的兒子,讓你認(rèn)祖歸宗而后繼承皇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不然他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難道要他拱手送給旁人嗎?”
夜錦程聽了云叔這番話苦笑的搖了搖頭,然后把之前在云還宮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講述的一遍。
云叔起初聽到夜錦程的母親原來居然是前朝公主的時候就已經(jīng)十分震驚不已了,而當(dāng)夜錦程說到自己放棄皇位的時候,云叔不僅把剛喝下去的一口茶給噴出來了,而且還從凳子上摔了下來。
“什什什什什么...你拒絕了皇位?”云叔以完全不符合他身材的速度迅速從地上躥了起來,他驚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是啊,他當(dāng)時說的是讓我用前朝公主之子的身份登基,那不就還是不承認(rèn)我是他兒子嗎?”
云叔此時稍微從夜錦程放棄皇位這件事給他帶來的震驚中緩了過來,他思索了一會后拍了拍夜錦程的肩膀。
“也許不是他不想認(rèn)你,而是...他覺得他有愧,他不配再成為你的父親,他是愧對你,愧對你娘啊?!?p> 夜錦程聞聽此言久久不語。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明天就是你的冠禮,你早點休息?!痹剖逶俅闻牧伺囊瑰\程的肩膀然后走出了屋子。
晚些時候,果然有太監(jiān)送來的明日要穿的冠服,夜錦程呆呆地望著桌上的冠服出神,很晚之后他才睡去。
帝桀坐在夜錦程屋子對面的屋頂之上,他見夜錦程睡著后,收回了已經(jīng)注視了夜錦程許久的目光,然后他抬頭望著天空,皎潔的月亮與璀璨的繁星在天上組合成了一副絕美的畫卷,然而他卻無心欣賞,他望著天空的雙眼閃動不停,似乎是想在天上尋找著什么,而他臉上原本平靜的表情也漸漸變得復(fù)雜起來。
“時間快到了?!?p> 另一邊,武云裳回到屋里后馬上用特殊的打開之法打開了信,她拿著信仔細(xì)看了起來,但是看了沒多久她的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看完信后,她陷入了沉思,約半盞茶的時間后,她似乎是做了什么決定似的,她將信件燒毀后又拿出一張白紙寫了幾個字,將字條壓在茶壺之下后她便離開的屋子。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還沒亮夜錦程就被一大堆太監(jiān)和宮女吵醒了,夜錦程不習(xí)慣早起,現(xiàn)在的他雖然看似被叫醒了,但實際上精神仍然在沉睡中,太監(jiān)和宮女在他面前忙前忙后不停,而他呢就只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樣,任由他們給自己洗漱然后沐浴更衣,直到他坐上輿轎后腦袋里才稍微清醒了些。
當(dāng)天色剛完全亮透時,夜錦程的輿轎停住了,而輿轎所停的殿門上用金漆寫著三個碩大的字,承合殿。
夜錦程下轎后看見自己的冠禮居然是在承合殿舉行的時候,那可是震驚不小啊,這承合殿是什么地方,承合殿建在皇宮最中心的位置,是整個皇宮里最大的一座宮殿,這也是平常天都帝上朝接受眾臣朝拜的地方,除了皇帝登基大典和皇后的冊封大典不允許其他任何典禮在這里舉行,而天都帝居然把自己的冠禮舉行地選在了這里,這怎么能不讓夜錦程感到震驚。
“錦程,你傻站的干什么,快過來,冠禮快開始了,王公大臣們都在殿內(nèi)候著了。”殿門外的云叔一眼就望見了夜錦程,急忙招呼道。
“王公大臣?云叔,冠禮真的在這里?”
“當(dāng)然了,皇上也已經(jīng)在殿內(nèi)了,我放心不下你,就來殿門口等你了。”
云叔拉著夜錦程的手就往殿內(nèi)走去,邊走還邊不停囑咐著他一會該干什么不該干什么。
此時的承合殿內(nèi),各色彩旗在風(fēng)中搖擺不停,白日專用的焰火也已經(jīng)點燃,殿內(nèi)中心高臺之處已經(jīng)擺好了香案,香案后擺著兩張金椅,金椅不是平行擺放,而是一張稍微往前擺放了一點,天都帝閉目坐在靠前的那張金椅上,他頭戴十二旒玉制冕冠,身著玄色冕服,腰間掛了一把赤金寶劍,夜錦程走進(jìn)來時,他微微睜眼沖著夜錦程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而云叔將夜錦程領(lǐng)進(jìn)門后,也從側(cè)面走到高臺,坐到了靠后的金椅上。
在中心高臺的兩側(cè),站滿了王公大臣,所有人皆都身穿朝服恭敬的等候著,眾人見夜錦程進(jìn)來,有那消息靈通的,依舊滿臉恭敬站立不語,而不清楚的呢,有的是用充滿疑惑的目光望著夜錦程,有的卻已經(jīng)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了起來,但是當(dāng)天都帝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后,所有人都連忙停止了交談,變回了剛才那副恭敬的模樣。
禮部郎中此時走了出來,將夜錦程引至高臺香案前。
一個小太監(jiān)叫了一聲:“樂起。”
教坊司開始奏樂,夜錦程如之前云叔囑咐的一樣跪下朝香案和天都帝及云叔磕了四個響頭。
“樂止?!睒仿曂W×?,夜錦程退后往下了一個臺階,然后低頭躬身站立不動。
云叔站了起來走到夜錦程面前,一旁也走上來一個太監(jiān),手里托著緇布冠,云叔伸手給夜錦程簡單整理了一下頭發(fā),然后給夜錦程戴上了緇布冠,此冠和其他的冠不同,其他的冠都是靠加冠人束發(fā)來托住冠保持不掉,而由于夜錦程此時是短發(fā)無法束發(fā),此次給夜錦程制作的三頂冠都稍微做了點改變,所以夜錦程即使不能束發(fā)也能順利加冠。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p> 夜錦程再次往后退下了一個臺階,一旁走上來兩個太監(jiān),一個抬著一盆水,一個托著一頂皮弁,云叔先洗了洗手,然后再次整理了夜錦程的頭發(fā),為他戴上了皮弁。
“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夜錦程再下了一階,云叔坐回了自己的金椅之上,天都帝起身走至夜錦程身前,一旁太監(jiān)手托爵弁已經(jīng)恭候好了,天都帝拿起爵弁慈愛的看著夜錦程,但是當(dāng)他將要為夜錦程戴上爵弁時,異變突生。
天空突然響起驚雷,原本萬里無云的晴空,此時也烏云密布起來,突如其來的狂風(fēng)吹得眾人站立不穩(wěn),天都帝的一只手緊緊拉住了夜錦程的手臂,才使夜錦程沒有摔倒在地,臺上侍奉左右的太監(jiān)宮女被狂風(fēng)一個個卷下了臺,只有云叔依靠體重還在苦苦堅持,而臺下的文官此時一個個東倒西歪躺倒在地?zé)o法起身,武官們雖然個個身手高強沒有被吹倒,但是看起來也是十分狼狽的樣子了。
狂風(fēng)吹了大概半盞茶的功夫終于停了下來,但是天空依舊驚雷狂響不停,烏云也絲毫沒有要散開的跡象。
突然,烏云裂開了一個小縫,陽光從這個小縫中射了出來,但是隨著陽光一同出現(xiàn)的還有一個怪異的身影,怪異的身影迅速落到了地面上,眾人定睛望去不由大吸了一口涼氣啊。
“狼...狼...狼...狼妖啊...”
“來人,保護皇上?!?p> “護駕...護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