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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天帝歸傳

第五十五章 隔

釋天帝歸傳 三卑 5118 2019-06-25 23:00:00

  “大研鎮(zhèn)那個最有名的青衣旦出事了你聽說了沒有?”

  “沒有啊,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還真是孤陋寡聞,聽說啊,那個青衣旦啊,死了...”

  “死了?怎么會突然死了呢?”

  “因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聽早上從大研鎮(zhèn)進貨回來的貨郎說的?!?p>  “那你具體和我說說?!?p>  “聽說啊,青衣旦是上吊死的,就是大研鎮(zhèn)那個方秀才經營的那間破客棧外,不遠處的那顆大樹上的吊,聽說死的時候啊,臉上化了一個好濃的妝,身上穿的還是戲服,而且啊,好像一早就有人通知梨園來收尸了,可是梨園一直推脫著不肯幫青衣旦收尸,好像現(xiàn)在人還在那棵樹上吊著呢,真是慘吶?!?p>  “這梨園怎么這樣?好歹這個青衣旦幫梨園也賺了大把的銀子啊,梨園班主居然這樣的無情,這青衣旦怕是也沒想到吧,自己死后居然連個收尸人都沒有。”

  “你想想梨園里都是些什么人啊,那全都是些戲子,不是有那么一句話嗎,叫戲子無情,梨園里的這些人本來就只認錢而已,只是可惜了啊,我還沒有攢夠一張戲票的銀子,這青衣旦就死了。”

  夜錦程三人一路快馬加鞭的朝大研鎮(zhèn)趕去,甚至讓炫光獸變回了靈獸的外形,以便炫光獸能全速奔跑趕路,就這樣三人以幾乎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在僅僅半個時辰之后就趕回了大研鎮(zhèn),一進入鎮(zhèn)子,武云裳便讓炫光獸變成了普通的馬,以免嚇壞了鎮(zhèn)上的凡人,終于,在又過了半柱香的功夫之后,三人回到了方掌柜的客棧之外。

  因為通往大樹的小道馬車無法行駛,于是三人將馬車停在了客棧的門口,打算步行前往那顆大樹下,夜錦程遠遠朝大樹望去,此時大樹周圍空空蕩蕩的,半個圍觀的人影都沒有見到,而且大樹之上似乎也并沒有看見青衣,可是夜錦程可不會就這么遠遠望一眼就確定青衣不在那里,三人不管怎樣肯定還是要到大樹底下去看看的。

  “桀,你去客棧里找找方掌柜的,我和云裳先去大樹那里看看。”夜錦程面現(xiàn)焦急的對帝桀說道。

  “他不在這里?!钡坭罘懦錾衲钜粧?,客棧內空無一人。

  “什么?對啊我真是急糊涂了,忘記用神念掃視,那我們走吧。”夜錦程轉身先朝著大樹走去了。

  三人開始步行前往大樹底下,但說是步行,其實用跑來形容更貼切一點,沒一會兒的功夫,三人便到了大樹之下,可是這里空空如此,一切如常,不僅沒有任何圍觀的人,也沒有青衣的尸體,甚至樹上連根繩子都沒見到。

  “難道我們被騙了?”夜錦程四下打量了一會兒然后說道。

  “若真是被騙了那就真是太好了,這真的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這么希望被人騙了?!蔽湓粕岩膊煌5乃南虏榭粗?p>  “這里有血跡,而且樹下的泥土被翻動過了?!钡坭蠲鏌o表情的指了指大樹底部的兩處地方。

  “我看看?!币瑰\程連忙走了過去仔細查看帝桀所指的地方,那里有很大一片水跡,顯然是被人用水沖過的樣子,鼻子湊近一聞,果然有一絲淡淡的血腥味,“難道青衣不是上吊,而是撞樹而死的嗎?”夜錦程又蹲下身子翻開了帝桀所說的泥土被翻動過的地方,他若記得不錯,商鴻煊臨走之前明明在這里埋了什么東西,可是現(xiàn)在卻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

  “一切不要妄下定論,先找人問問?!钡坭钅抗馔蛄瞬贿h處一個正挑著水的少年。

  半個時辰之后,大研鎮(zhèn)義莊內,除了面無表情的帝桀之外,夜錦程和武云裳正面現(xiàn)難過之色的望著面前的兩具尸體,夜錦程到還好,只是覺得難過和可惜,而武云裳則是雙眼通紅,似乎馬上就要忍不住哭出來了。

  三人面前的這兩具尸體,不是別人,正是青衣和方掌柜的。

  青衣的面容十分安詳,而且果然如中年人所說的一樣,青衣的臉上化了一個艷麗的濃妝,而且他死時身穿著戲服,他的脖頸之上有一道明顯的痕跡,看樣子確實是上吊而死,而他的手上卻到死都還緊緊捏著一物,夜錦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青衣的手指掰開,青衣手中的居然是一個手指般大小的娃娃,娃娃十分的破舊,而且上面滿是泥土,似乎是青衣死前從什么地方挖出來的一樣。

  方掌柜的的尸體相比青衣,就有些慘烈了,他的頭顱頂端整個的被撞破開來,而且整張臉表情十分的猙獰,并且七竅外面皆都有明顯的血痕,鮮血幾乎將他全身都染成了血紅一片。

  “這兩位都是可憐人吶,都沒有人愿意幫他們收尸安葬,現(xiàn)在只能暫時安置在義莊里,若是過幾天還沒有人來帶走安葬,那么就要被丟棄到亂葬崗里了?!绷x莊的看守此時從外面進來,看了一眼地上的兩具尸體說道。

  “看守大叔...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連方掌柜的也...”武云裳此時已經淚流不止。

  “唉,那天啊...”

  義莊的看守人斷斷續(xù)續(xù)的開始講起他從圍觀眾人那聽說的各種流言,夜錦程將看守人所說的各種片段拼湊一起,才終于知道了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夜錦程三人離開后,青衣并沒有回到梨園,而是住在了客棧之中,梨園一天內幾次派人催他回去,卻都被他一句此生再不會唱戲給拒絕了,方掌柜的見此十分的高興,他以為青衣終于想通了,以為青衣真的打算就這么平平淡淡的,和他一輩子經營著這間小客棧終老此生了,這一天,他覺得是他這輩子最高興的一天,相比之下,今天的喜悅甚至遠遠超過了他院試合格,成為了秀才的那一天,夜錦程三人離開的當天晚上,方掌柜的難得的從外面買來了一只燒雞和一壇酒,然后自己又下廚做了一些小菜,飯桌上,兩人相處的十分融洽,并且方掌柜的還和青衣討論了日后客棧重新打理和裝修的方案,最后甚至還說起明天兩人要一起去鎮(zhèn)上買些青衣的衣服,畢竟青衣以前的衣服現(xiàn)在穿起來有些不合適了,還是買些普通的衣服比較好,方掌柜的十分高興,便喝了不少的酒,飯還沒有吃上多長時間,他便完全醉倒了,青衣將他扶回了房間之后,獨自收拾起桌上的殘羹剩飯,最后一切都收拾完了之后,青衣便悄然離去,到了很晚的時候才見他手中拿著一個包袱返回了客棧。

  第二天,今日不知為何,天亮的極晚,大研鎮(zhèn)的上空被一片巨大的黑云遮蓋,空氣中充滿了泥土的氣息,而且讓人們只覺得十分的悶熱難耐,整個大研鎮(zhèn)都仿佛被一種十分壓抑的怪異感覺給籠罩其中。

  青衣今天起了一個大早,他梳洗完畢之后,便坐在了一面銅鏡之前,開始梳妝打扮,一描眉、一涂腮、一抿嘴,皆是風情萬種楚楚動人,沒過多久,他便化了一個和他師父離開梨園時一樣的妝容,一樣的艷麗,一樣的決然,之后,他穿上了那套第一次單獨為商鴻煊唱戲時所穿的戲服,然后面容十分平靜的離開了客棧。

  客棧不遠處的那顆大樹,也正是商鴻煊離開時曾和夜錦程告別的那顆大樹,此時大樹上某一根大腿粗細的樹枝上,已經系上了一根粗麻繩,粗麻繩的正下方擺著一條長木凳,而青衣正蹲在樹下似是在挖著什么,東西埋的并不算深,青衣只不過稍稍翻開了一小堆土就找到了,青衣站起身來,手中拿著挖出來的那個東西,臉上卻是異常的平靜,而被青衣挖出的東西正是之前商鴻煊才剛剛埋下的,這件東西是一個手指般大小的娃娃,正是青衣贈與商鴻煊,而商鴻煊又在離開時埋下的。

  青衣呆呆的看著手中的娃娃,這個娃娃是青衣小的時候,他的師父親手縫制給他的,這也是青衣從小到大唯一的玩具,青衣一直十分珍惜它,在長大后也一直隨身帶著。

  青衣又望了一會兒娃娃之后,臉上突然淡淡一笑,然后抬頭看了一眼樹枝上的粗麻繩,臉上雖然依舊帶著淡笑,但是在淡笑之下,卻透出了一股決然之色,他將娃娃牢牢捏在手里,然后一步一步走向了粗麻繩下的長木凳。

  持續(xù)的吵鬧聲將方掌柜的從睡夢中吵醒,當他推開窗戶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他朝吵鬧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離他客棧不遠處的那顆大樹下,已經被數(shù)量不少的人給團團圍住了,他揉了揉眼睛想要仔細看看,但是因為昨晚醉酒,現(xiàn)在醉意都還沒有完全散去,腦袋還有些迷糊,雙眼也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那么遠的東西,便不愿再看去,而是隨便的洗漱了一番后,再在廚房里做了一點簡單的早飯,便端著早飯來到了青衣的房間外,但是無論他怎么敲門,里面卻一點聲響都沒有,終于在他又敲了一會兒,但門內依舊悄無聲息之后,他便直接推門而入了,可是房間里空空如也,連半個人影都沒有,此時他的腦海中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些圍觀的人群,心中一種不好的念頭不由得升起,他什么都顧不上了,將早飯隨意的往桌上一放,然后便朝著客棧不遠處的那顆大樹跑去。

  方掌柜的口中不停呼喊著青衣的名字朝著大樹跑去,可是還沒有跑到大樹邊上,他卻已經看見了最不愿看見的一幕,青衣身穿戲服懸掛在大樹上,青衣的身體隨著風不停吹過而輕輕擺動著,可是沒有一個人將他放下,所有的人都只是看著他指指點點而已。

  一聲凄厲無比的慘叫自方掌柜的口中傳出,眾人皆都轉過身來望向他,可是他卻完全不在意眾人的目光,而是口中不停哭嚎著青衣的名字,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向了青衣,他一路上不停摔倒又爬起,口中哭嚎之聲也越來越凄厲,等到他終于跑到青衣身下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完全不像是人了,或許用失心厲鬼來形容更合適一點,因為他現(xiàn)在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可怖,先不說他一路因為受到如此打擊而雙腿無力跌倒導致的身上傷痕,就單單是他現(xiàn)在的面容,也已經完全沒有人樣了,此時的方掌柜的,雙眼那是血紅一片啊,甚至七竅都已經流出的鮮血,整張臉都被染的血紅一片,加上他現(xiàn)在那副已經完全瘋狂猙獰的表情,讓周圍圍觀的人群那是連連發(fā)出驚叫啊。

  方掌柜的哭嚎著想要托著青衣的身體,想要把青衣從樹上弄下來,可是不管怎么都無法將青衣的身體弄下來,最后方掌柜的只能無力的坐在地上不停的哭嚎著,由于他的聲音實在是太過凄厲,讓現(xiàn)場圍觀的眾人幾乎人人都聽不清楚具體內容,只是偶爾能從哭嚎之間隱約聽出青衣兩個字,過了許久,方掌柜的才停止了哭嚎,整個人呆呆的癱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一具失去了意識的空殼一樣,這時一個膽子稍大些的中年人走上前來,想要查看方掌柜的的情況,可就在他輕輕拍了一下方掌柜的肩膀之后,方掌柜的卻突然從地上站起,然后猛然頭朝大樹撞去,鮮血濺了中年人一臉,中年人發(fā)出一聲驚叫然后連忙朝不遠處的一條小河跑去,而其余的眾人更是一驚啊,連忙全部都退后的幾步,而中年人跑去的那個方向,人群自覺的讓出了一條大大的口子,個個都生怕鮮血沾染到自己的身上。

  稍晚一些的時候,衙門派人將此地圍住,在詢問了周圍一些圍觀人群,確定了青衣和方掌柜的都是自殺之后,便稍微清理了一下現(xiàn)場,然后便通知義莊的看守前去收尸了,方掌柜的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親人朋友能替他收尸,所以讓義莊看守來收是很正常的,而青衣這邊,衙門也曾派人通知梨園班主來收尸,梨園卻以各種理由推脫拒絕了,最后衙門無奈也只能讓義莊看守一并收去了,而正如看守所說的,若是長時間沒有人認領尸體,那么按照奚嵐國君頒布的法令,義莊看守也只能是將兩人的尸體隨意丟棄在亂葬崗里了。

  “他們兩人的尸體我們認領了...”夜錦程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對著義莊看守說道。

  “唉,這兩個人都是可憐人吶,我就不收你們銀子了,你們自行將他們帶走吧...”義莊看守輕嘆了一口氣,對著夜錦程說道,然后便走了出去。

  一個時辰之后,大研鎮(zhèn)外一處風景秀麗,并且能仰望整座大研鎮(zhèn)的山頂之上,夜錦程三人在此地立了兩座十分簡單的墳墓,墳前燃燒著一些元寶香燭,而墳墓的墓碑,則只是簡單的刻上了兩人的名字,由于夜錦程三人并不知道方掌柜的名字,只知道是姓方,便也只是刻上了方秀才三個字而已。

  帝桀最先上前來祭拜兩人,他臉上依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手上拿著三炷香,微微躬身一拜,然后將香插在了兩座墳中間的地方,便轉身離開,回到了馬車之上等待夜錦程和武云裳。

  夜錦程和武云裳一同上前祭拜,兩人也是手持三炷香,對著兩座墳墓微微一拜,之后,武云裳將香插在了青衣的墳頭,而夜錦程則是將香插在了方掌柜的的墳頭。

  “若是我那天認真確認青衣是不是真的喝下了失心露,今天這一切就不會發(fā)生了...都怪我...”武云裳轉過身來撲進夜錦程的懷里,開始痛哭起來。

  “這一切可能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吧,我能救活青衣的身體,卻無法救活青衣的心,只希望下輩子,青衣和方掌柜的能活的更快樂一些。”夜錦程低頭將武云裳緊緊抱在懷里,輕嘆了一口氣說道。

  兩人就這樣默默在墳前站了一會兒,武云裳哭得有些累了,便先回到了馬車上,而夜錦程說還有些話要和青衣說,便就留了下來。

  夜錦程又拿起三炷香點燃,然后走到了青衣的墳前插上,然后他將懷里的一物拿了出來,此物呢正是之前他從青衣手中拿到的那個手指大小的娃娃。

  “這個娃娃對你一定很重要吧...青衣...希望你下輩子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不會再傷心難過了...”夜錦程將娃娃放在了青衣的墓碑上,然后坐在了一旁,“從剛才我就一直在想,若我是商鴻煊,我會如何選擇,是選擇奚嵐的百姓,還是自己的愛人,我想了許久,可是沒有答案,我既不舍百姓受苦,也不舍心愛之人...商鴻煊...以后一定會是一個好皇帝吧,畢竟這天下,是他舍棄了心頭摯愛才換來的,恐怕他會把這天下看的比他的命還要重要的,青衣,其實你真的愛上了一個很好的人...也許...若你真的是女子...你們的結局...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轟隆一聲悶響,大研鎮(zhèn)的這場雨終于下了下來,夜錦程站起身來微微抬首,閉目感受著這場雨,在雨落地的滴答聲中,他仿佛聽到了那天他們離開時青衣所唱的長亭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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