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山之后,客棧早早就掛牌打烊了。
洛青青一邊坐在窗邊吃晚飯一邊看著外來的客人被店小二強行送出門。
客棧里迅速門窗緊閉,不一會兒,一個身穿斗篷的壯碩男人在兩個護衛(wèi)的跟隨下,自后門走進了客棧。
洛青青轉眼看向他,并未起身,只是繼續(xù)磕著手上的瓜子。
那男人見此也不惱,而是摘下斗篷徑直走向洛青青。
“我苦命的青兒??!那皇帝小兒竟背著我讓你去做奸細,可憐為父知道時,為時已晚。”他說的聲情并茂,將對女兒的疼愛與不舍,面對皇權的無可奈何,發(fā)揮的淋漓盡致,甚至眼角還帶著幾滴淚水。
洛青青仔細打量著面前的男人,棱角分明,目光如炬,一看就是個城府極深的人,喜怒不形于色是這一類人的標配,很顯然他可能是因著那一絲親情的關系,表情拿捏的更加到位。
就算是洛青青認準了他是帶著算記的,不免還是有些動容。
她緩緩站起身來,禮貌而梳理地道:“抱歉我失憶了,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p> 洛城王聽此,一時之間老淚縱橫:“早聽聞宮中明爭暗斗,這次回來,爹決不允許你再為那皇帝小兒賣命?!彼f得斬釘截鐵,態(tài)度堅決。
洛青青卻不說話,等待著這位便宜爹下一步的舉動。
洛城王倒也不覺尷尬,他拉著洛青青的手坐在她的身邊,語重心長地道:“爹派人去刺殺你,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只想騙那小皇帝說你已經身死,從此你就能在爹身邊快快樂樂的生活?!?p> 洛青青卻別開臉,語氣怨懟:“我自然是理解王爺?shù)淖龇ǖ?,若非如此,又怎么保得住手上的權勢呢??p> 既然洛城王想要打感情牌,那她就奉陪到底,人與人之間一旦涉及到感情,那么所做的一切都勉強合理,她這個常年在外的親生女兒耍一耍脾氣自然也是理所當然。
“你這還是在怨為父,當年為父也是沒有辦法才送你去那虎狼之地的,可卻沒想到那小皇帝竟然誘騙你去做奸細,如今我們父女重聚,爹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保你平安?!甭宄峭跞绨l(fā)誓一般說著,儼然一個呵護女兒的好父親形象。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份上,洛青青也就沒有必要再裝生氣了,她轉過頭,眼含熱淚:“既然如此,女兒便安心了。”
父女相擁,熱淚盈眶,這一刻,若不是各懷心思倒也算溫馨。
流淵始終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想若是洛城王真心待洛青青,這也不失為她的一處好歸宿。
“恭喜王爺尋回郡主!”小店里的一眾護衛(wèi)跪地朗聲恭祝。
洛城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轉眼間便換了一副樣子,那是一個殺伐決斷,威嚴冷冽的上位者。
“郡主回歸之事若是泄露出去,你們通通提頭來見。”洛城王冷生命令。
“是!”侍衛(wèi)們恭敬回話。
洛城王轉眼笑瞇瞇地看向流淵,并起身一禮:“聽聞這位英雄一路護送小女,本王感激不盡?!?p> 流淵微微一笑,儒雅又疏離:“我與令愛是朋友,王爺不必言謝。”
洛青青看著面前的水杯不說話,朋友這個詞從流淵的嘴里說出來還是讓她有一絲難過的,雖然她早已勒令自己不準再肖想什么。
但洛城王顯然并不覺得他們倆只是普通朋友,甚至有意撮合的樣子。
“青兒自幼吃了很多苦,我這個當?shù)淖灾τ谒幌M軌蛘乙粋€護她愛她的夫君。只要她喜歡,身份地位都不重要?!甭宄峭醯脑捯庥兴?,顯然是在暗示流淵并不在意他的身份。
流淵見此自然也陪著他演戲,恭敬一禮面色真誠:“實不相瞞,在下對令愛心儀已久,只是礙于家中身份特殊,怕委屈了青兒?!?p> 洛青青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流淵,沒想到他也能說出這樣文縐縐的酸話。
流淵眉眼含笑地與她對視,一挑眉示意洛青青也趕緊跟著演戲。
洛青青嬌羞一笑,學著電視里的臺詞對洛城王說道:“女兒才剛與爹爹見面,還想陪爹爹兩年呢,不急著嫁人?!?p> 洛城王卻爽朗一笑:“再過兩個月就是你十八歲的生辰了,爹若是再耽擱你兩年,可就真成大姑娘嘍?!?p> 洛青青與流淵對視了一眼,然后嬌羞地低下了頭。
原本便是演戲,但流淵卻被她這無限嬌媚的一眼攝了魂魄一般愣住了。
洛城王見此哈哈大笑:“既然我閨女也中意公子,那老夫便成全了這樁親事,但青兒畢竟是貴女,三媒六聘還是要有的,不知公子家住何方?何時能派人上門提親?”
洛青青適時害羞地發(fā)言:“爹,你問的這么直白,好像女兒迫不及待要嫁給他似的?!?p> 洛城王卻調笑道:“怎么,害羞了?”
洛青青嬌嗔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坐在長椅上不說話,一副任憑爹爹做主的樣子。
流淵見時機成熟,便突然上前一步鄭重其事地道:“我心儀令愛,自然不會怠慢了她,只是在下并非人族?!?p> 洛城王聞言反應很是強烈:“什么?”
只是他這語氣聽上去并不像是驚訝反而是難掩的興奮。
流淵隨便一揮手,便從袖管里生出幾枝薔薇花藤來,藤蔓瘋長,小店里瞬時間染上薔薇的馨香,只是那馨香之下卻帶著難掩的兇煞之氣。
洛城王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的一切,眼中的興奮不言而喻,但卻突然垂下眼簾狀似為難地道:“如此看來公子果然是異族,恕本王不能將小女許配公子了,還望公子見諒。”
戲演到這里又該洛青青出場了,她猛地站起身來,態(tài)度異常堅決:“您怎么能出爾反爾呢?若不是流淵公子一路護送,我早就死在路上了,又哪有命到您身邊承歡膝下呢?”
洛城王聞言無奈地攤手:“可關于異族之事,爹簡直聞所未聞,又怎么能放心把你交給這樣一個異類呢?”
洛青青卻義正言辭,據理力爭:“就算是異類又怎么樣?我喜歡他!我就要嫁給他!誰也別想攔我?!?p> 流淵站在原地有些失神地看著洛青青,這一刻他早已忘記了這只是在演戲,滿心滿眼全都是這個說要嫁給他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