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動休假
凌晨六點,天邊已經(jīng)泛紅起了晨光,一層層地穿過高樓,來到布滿多肉的窗臺,清亮,明潤,鮮艷。光線被窗前久久佇立的人墻截斷,竟然曲線救國般穿過胳膊細縫,明晃晃打在雪白的大床上。
程雪,二十八歲,大學畢業(yè)后,在漢城市某醫(yī)院已就職兩年了,工作狂一枚,令追求者望而卻步,自然而然走上了“圣女”之路。
腳踏正紅拖鞋,身穿藍色波點睡衣,齊耳的短發(fā)黑得如夜空深邃,四十五度仰望澄藍的天空,小區(qū)四周及其安靜,只有時鐘滴答滴答地轉(zhuǎn)動。
夜里又做夢了。
又是那個夢。
一個男孩,單眼皮,面容有時清晰,有時模糊,有時呵呵地笑著,有時又咧開純白的八顆牙齒說著什么…
醒來后再也睡不著覺。
那個男孩,名字叫蒲大冬,是她的初中同學。
九年了,間斷地出現(xiàn)在夢中。以前是一年,半年,幾個月地才會出現(xiàn)??墒亲罱鼛啄辏絹碓筋l繁,間隔時間越來越短,甚至到了夜夜入夢的狀態(tài),嚴重影響到了生活。
大學的好朋友,黃悅介紹了一個遠近聞名的心理醫(yī)生給她,而她已經(jīng)就診半個月余了,因著熟人關(guān)系,天天按時報到,療效卻不見好。
從第一次接診地溫暖信任,到第二次地細問,到第三次地安慰…,醫(yī)生的治療手段越來越少,和她說的話越來越少,直到昨天的一句話,“去見一面吧!”
工作上一向雷厲風行的程雪啞然失笑。
她不可能去見他,何況帶著不是那么能解釋得清楚的目的。
陽光漸漸的變得暖和起來。
“咚咚,咚咚……”手機鈴聲想起。
快步走到梳妝臺前拿起手機,見來電顯示,迅速地按下接聽鍵,鎮(zhèn)靜地問道,“怎么了?我十分鐘就到?!?p> 電話那邊響起了一聲呲笑,并無回答。
程雪不得不提高聲調(diào),再次問道,“到底怎么了?趙醫(yī)生?!?p> “程醫(yī)生,昨天忘了告訴你,你今天不用來上班了,準確地說,十五天都不用來上班了,想想都好開心哦!”
程雪聞言,那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細想自己從來沒有犯過醫(yī)療事故,十五天不上班是個什么懲罰。
“時間,地點,人物,為什么?”
“哎呦喂,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溫柔點,我這上夜班的通宵達旦,耳朵遭不住摧殘,真想不通我曾經(jīng)咋還有追求的心……”
程雪才是真想不通,患者評選年度最美醫(yī)生稱號的得主,竟然是這個啰嗦的男醫(yī)生。
再次加大音量,“趙醫(yī)生,請放。”努力地扯開微笑的嘴角。
“你這奪命音簡直了。昨天下午三點,辦公室,主任,至于為什么,你自己心里沒個數(shù)么?”
“不管是對自己還是患者,健康都是首要,當然,能找個對象更好。放心,不會扣工資,主任冒著丟飯碗的危險,假期天數(shù)從你這么多年的公休假里扣……”
程雪果斷地掛掉電話,向后跌落柔軟的大床里,不由得嘆氣。
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有這么好的同事們,還有這么可愛的領(lǐng)導(dǎo)們。
在計劃假期安排的愁緒中,電話鈴聲再次響起,算是把程雪拉回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