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氣氛,因裴刀行的一句話,所冷卻下來。
唐佑雖說被這句話驚得膽顫,不過,也卻不相信,所說的話,是屬實的。
在他看來,裴刀行僅僅只是個風(fēng)水先生,本事再強,總不能算出自己二十年前所做的事吧?
“神棍!”
唐佑暗自罵了一聲,而后,將目光放在蕭亦身上。
他是自己的“救命稻草”,雖說有些不切實際,卻總比沒了念想來得好。
“你說他做了惡事?”
蕭亦瞥向一旁的裴刀行,不禁有些想笑。
陰陽冊都未曾記錄的事,他又怎么知道?
裴刀行想了想,先是看了一眼蕭亦,而后又是不遠處男子,也正是冥界的判官。
“倒算不上惡事。”
面對唐佑時,裴刀行的語氣,是冷淡的,但,在蕭亦面前,卻緩和了許多。
他接著道:“他年少時做出了錯誤的決定,給出了錯誤的承諾,如今,是時候承擔(dān)起責(zé)任了?!?p> 話落,裴刀行彎下腰,在那棺材板上敲了敲,又看向唐佑,冷笑道:“繼續(xù)挖?!?p> “不可能!”
唐佑心頭一凜,警惕的盯著裴刀行。
他看得出來,眼前這個風(fēng)水先生,怕是與自己結(jié)下了仇。
如若沒有仇恨,又怎么能處處針對自己?
但,
他想了想,從未見過此人,又哪來的仇恨一說?
這此,縱使他生性沉穩(wěn),面對如此情景,終究還是亂了分寸。
“既然你不聽勸,那你便好自為之!”
裴刀行冷哼一聲,欲拔腿就走,終究,還是被叫住了。
他所說的那番話,著實將唐佑嚇得不輕。
倘若天天被陰魂纏身,自己還能有活下去的機會嗎?
權(quán)衡再三,他叫住了風(fēng)水先生裴刀行,壯著膽問他:“是不是只要我打開了棺材,就能無事?”
“究竟是怎么回事?!?p> 蕭亦瞥眼看向判官,如此示意,他自然能明白其中的含義,因此,判官上前一步,冷言一句。
裴刀行淡然一笑,大部分人的面子,他都可以駁,但,眼前這個默不作聲的男人,他的面子,還是得給的。
“他年少的時候,曾來過此地?!痹捖洌聪蛱朴?,質(zhì)問道:“對吧?”
心提到嗓子眼兒里的唐佑被這么一問,到是真就仔細想了想。
十歲的唐佑隨父母進城,也就是說,那是十歲之前的事。
十歲之前......
這么回想一番,倒是讓他想出來了些記憶。
他實在難以想像,雖說來過一次,卻與如今一事有何干系?
“是,我來過,那又怎么了,與今天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唐佑壯著膽子瞪他一眼,在他看來,風(fēng)水先生與自己一定有些仇恨。
“就僅僅是來過嗎?”
裴刀行冷言一笑,又道:“你是不是還忘了些什么?”
“我......!”
唐佑當(dāng)即想反駁一句,但,僅僅脫口一字,便猛然想起了當(dāng)年一事!
“想起來了吧?”
裴刀行笑了笑,便不再說話。
“我......”
唐佑有些為難了,他說得確實沒錯,記憶里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已經(jīng)串聯(lián)成了一根線,大致能夠?qū)?dāng)年一幕回想在腦子里。
“當(dāng)年你在這塊地前,許下過承諾,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記起來了吧?”
“這......”
唐佑臉色一變,他實在難以想象,這個風(fēng)水先生是從哪兒聽來的?
“哥哥,長大后娶我,好嗎?”
“嗯......”男孩沉思片刻,而后便拉起她的小手,拉了鉤,一字一句道:“長大后我一定娶你!”
兩個孩童看似玩笑般的承諾,女孩兒當(dāng)了真,但,經(jīng)過這么多年后,承諾如滄海桑田,在唐佑腦海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被裴刀行一句話所提醒,又讓他想起了近二十年前,自己十歲的承諾。
可是,當(dāng)年的承諾,與如今又有何關(guān)?與自己打開棺材又有何干?
“現(xiàn)在,想繼續(xù)挖嗎?”
拋餌不僅僅是為了釣魚,更多時候,則為了“釣人”。
顯然,這個誘餌已經(jīng)被“吃了”下去。
唐佑沉思片刻,果真點了點頭。
“你是說,棺材里的,就是她?”
話落,
他又搖了搖頭,倘若這塊土地埋了棺材,為什么當(dāng)時沒有立墓碑?
“打開一看便知曉?!?p> 裴刀行為了這一事,已經(jīng)等候了近一年之久,終究等來了這一天。
說實話,唐佑自認為,當(dāng)年的承諾,僅僅只是談笑間的事,隨著年齡的增大,并未將當(dāng)年一事放在心上。
只是,
經(jīng)過這一次,他已經(jīng)確信了,有因必有果。
這么看來,他所說的那句“天天遇見鬼”,并不是開玩笑。
既然世上存在了鬼,而自己又將當(dāng)年一事拋卻腦后,倘若底下埋葬的實屬是當(dāng)年的女孩,那便真就應(yīng)了他所說的那句話了。
最終,唐佑還是拿起鐵鍬動手了,這一次,他不敢再踩在棺材之上,而是雙膝而跪,一點點一遍遍的將黃土挖開。
之所以雙膝而跪,在他想來,則是因為心中有所愧疚。
親口的承諾,卻被拋之腦后,倘若不經(jīng)提醒,怕是這一輩子,就該帶著記不起來的記憶永埋黃土之下了。
終于,棺材板,顯露在眼里,裴刀行開口了,問他:“還在猶豫什么?”
唐佑聞言,嘆了口氣,縱然有所準備,卻在此刻,又有些難以下手。
他輕聲問了一句:“她去世多久了?”
“重要嗎?”
裴刀行笑了笑,見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倒也猜出了心中所想的七八分。
不待他開口,裴刀行又道:“時間不長,便也不短。”
“那......”
唐佑微微一怔,時間若不長,或許僅有短短一兩個月,又或是一兩年,若是時間不短,那就難說了......
“三十年?!?p> “什么!”
唐佑猛地掏了掏耳朵,不可思議道:“你說她去世多少年?”
“不多不少,恰好三十年。”
“......”
“神棍!你騙誰呢你?”
雖說唐佑相信世上有鬼,卻不代表對鬼怪一事皆為輕信。
試想,一個死亡三十年的人,當(dāng)年還能與自己相互承諾?
話又說回來,那么,自己當(dāng)初遇見的人是誰?
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