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間任卓軒就成了一個初中三年級的學(xué)生了。他依然把阿槐當(dāng)做最親密的朋友,什么心事都會和他分享。
最近,任卓軒喜歡上了班里的一個女生,為此百般糾結(jié),寢食難安。
阿槐拿他打趣:“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歡青木鎮(zhèn)的人嗎?難道她是從外地轉(zhuǎn)學(xué)來的?”
任卓軒大驚小怪地說:“那是當(dāng)然了,就青木鎮(zhèn)上這些歪瓜裂棗,你說我能看上哪一個?”
阿槐無語的看著他,說:“就你這個說話刻薄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鎮(zhèn)上的小孩都是和你一起光屁股跑到大的伙伴,你怎么總是這樣說人家?”
任卓軒聳聳肩,無所謂地說:“本來就是這樣啊,只能怪青木鎮(zhèn)水土不好嘍,養(yǎng)不出好的人才?!?p> 阿槐皺著眉頭問他:“你不是青木鎮(zhèn)的人啊?”
任卓軒說:“我還真不是純青木鎮(zhèn)人,我爸是外地的,我這屬于混血?!?p> 阿槐腹誹道:“你爸才是一個沒被養(yǎng)好的壞品種呢!當(dāng)然這也只是在心里說說,他嘴上是這樣問的:“你喜歡的那誰誰,也是混血嗎?”
任卓軒搖搖頭說:“她不是混血,她是純外地人,轉(zhuǎn)學(xué)來的,不過不是什么大城市,也是一個小地方,估計比青木鎮(zhèn)也大不了多少?!?p> 阿槐故意說:“一個小地方出來的,那不是和青木鎮(zhèn)的人一樣土嗎?”
任卓軒睜大眼睛說:“她才不土呢!首先她的名字就超級好聽,陶灼!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灼耶!我猜她的爸媽一定都是很有文化的人,才能給女兒娶一個這么好聽的名字。”
阿槐念著:“陶灼,還真不錯,至少不俗,比那個什么莎莎好聽多了?!?p> 任卓軒斜了阿槐一眼,說:“你呀,就是嫉妒人家莎莎家里有錢,還是葉城人,所以才百般看人家不順眼?!?p> 阿槐無語地說:“我都沒見過她,能嫉妒她什么?我就是單純地覺得她長得不符合我的審美,而且名字也確實挺俗,就怎么簡單?!?p> 任卓軒:“我都給你說過多少遍了,看人的話別只看五官,別只看臉,看人要看整體,氣質(zhì),氣質(zhì)懂不懂?”
阿槐問:“那你現(xiàn)在喜歡這個,也是一個靠氣質(zhì)打天下的嗎?”
任卓軒滿臉堆笑地說:“那不是,我家灼灼是臉和氣質(zhì)二者兼得的那種大美女,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那種?!?p> 阿槐也斜了他一眼,說:“還你家灼灼,人家同意和你好了嗎?”
任卓軒撩了撩頭發(fā),自信地說:“現(xiàn)在還是我單方面的,但是就憑我,拿下她那是手到擒來,等我拿下她第一個就領(lǐng)來見你,ok?”
阿槐點點頭,說:“好,希望這次你審美沒有跑偏,上次莎莎那個照片,嚇我一跳?!?p> 任卓軒搖搖頭,說:“還說我刻薄,你比我刻薄多了好不好,你這叫毒舌!”
阿槐說:“我那叫實事求是!”
這次任卓軒走了之后,阿榆第一個鉆出來,他一邊拍著自己的胸口,一邊叫著:“阿槐,你行行好,以后和他少聊點,行嗎?你瞅瞅他那個自以為天下第一帥的樣子,還分分鐘手到擒來,我都快聽吐了知道嗎?”
阿槐看著他說:“你倒吐一個給我看看啊,還真拿自己當(dāng)人了,你會吐嗎?你一個榆木疙瘩還吐上了。”
阿榆說:“你讓他再惡心我一會兒,沒準兒我就真的會吐了,你看看他那個自以為是的熊樣!”
阿槐說:“好了好了,我說句公道話,他沒你帥,行了吧?這青木鎮(zhèn)上的帥哥,你要是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行了吧?”
阿榆也有樣學(xué)樣地撩了撩頭發(fā),說:“這還差不多?!?p> 三天以后,阿槐見到了陶灼,只不過當(dāng)時他是一棵大槐樹,并沒有現(xiàn)出真身。
那是一個星期二的中午,任卓軒突然帶了一個女孩來到了小樹林,兩人肩并肩地散著步,聊著天。阿槐仔細打量著陶灼,發(fā)現(xiàn)這次任卓軒說的居然都是真的,這姑娘確實長得清秀白凈,她穿著淺藍色的連衣裙,像一朵清新可人的小花。阿槐忽然間有些開心,不知是為了任卓軒回歸正常的審美,還是為了他終于放棄了向往莎莎的執(zhí)念,也或者僅僅是因為這姑娘很像十幾年前的林真真。阿槐兀自開心著,感覺軒軒還是有救的。
忽然家,阿槐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任卓軒正在對陶灼說著:“我經(jīng)常和阿槐來這里聊天,這里很僻靜,基本上不會有什么人來?!?p> 陶灼問:“阿槐?他是誰?他也是青木中學(xué)的學(xué)生嗎?”
任卓軒說:“不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上的學(xué),整天神神秘秘的,我們每天放學(xué)之后來這里見一面聊聊天,已經(jīng)好幾年了。”
陶灼擔(dān)憂地說:“他不是壞人吧?”
任卓軒笑著說:“怎么可能,我和他都認識好久了,他要是壞人的話早就被我發(fā)現(xiàn)了,放心吧,他是個好孩子?!?p> 陶灼說:“那就好?!?p> 任卓軒說:“哪天傍晚你有空了,我可以帶你和他見個面,不過,你要提前保證不會被他迷住,因為他也長得很帥。”
陶灼笑著問:“比你還帥?”
任卓軒撓撓頭說:“那倒沒有,不過比青木鎮(zhèn)上那些土里吧唧的傻帽們好看一些罷了?!?p> 陶灼說:“青木鎮(zhèn)的人哪有你說得那么不堪呢?我覺得他們挺好的,就像我們那些同學(xué),純樸又可愛,很好相處的。”
任卓軒說:“純樸是因為他們腦子簡單,沒見過什么世面,那其實應(yīng)該叫蠢?!?p> 陶灼不悅地說:“他們招你惹你了,怎么總是對他們夾槍帶棒的,這樣很不好你知道嗎?”
任卓軒舉起雙手說:“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了,你和那個阿槐倒真是一路人,就連說的話都一樣?!?p> 陶灼笑笑說:“是嗎?現(xiàn)在我相信你說的,阿槐是個好孩子了?!?p> 任卓軒也笑了起來,他半開玩笑地說:“好啊,現(xiàn)在就開始對阿槐有好感了,看來是不能讓你們見面了?!?p> 陶灼說:“原來你身為青木中學(xué)的第一帥也有不自信的時候啊?!?p> 任卓軒笑著說:“我哪有不自信,我很完美的好嗎?”
陶灼認真地說:“軒軒,如果你能改掉驕傲自大、目中無人的毛病,那就真的是比較完美了?!?p> 任卓軒舉起手做投降狀:“好了好了,又來了,我們好不容易出來見個面,不是來吵架的吧?”
陶灼笑著說:“當(dāng)然不是,我是來好好和你聊天的,你說你喜歡我,我想知道你喜歡我哪一點?!?p> 任卓軒說:“我當(dāng)然是喜歡你漂亮又有才,那你呢,你喜歡我什么呢?”
陶灼說:“就像我剛才說的,除了你的驕傲自大目中無人,剩下的我都喜歡?!?p> 任卓軒開心地笑了,他走上前去,牽起陶灼的手,說:“那我就爭取改掉你不喜歡的,留住你喜歡的?!?p> 陶灼也綻開一個美美的笑容,甜蜜地說:“好。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學(xué)校吧,不耽誤下午上課。”
然后兩個人并肩離去了。
因為是白天的緣故,眾妖并沒有現(xiàn)身,都躲在各自的真身里紛紛發(fā)表著自己的看法。
阿榆還是一成不變的觀點:“任卓軒這家伙沒救了,再給他幾年他也變不成好人,最終也是被吃的料?!?p> 柏爺爺有些激動地說:“不過他挑女朋友倒是挺有眼光,那個叫什么灼灼的還真不錯,和年輕時候的林真真一個類型?!?p> 阿槐說:“是啊,關(guān)鍵是挺懂事的,說話很講道理,如果軒軒和她在一起應(yīng)該是可以學(xué)好的?!?p> 阿榕“哼”了一聲,說:“好吧,就再養(yǎng)他幾年,到時候吃起來更香?!?p> 傍晚的時候,仁卓軒一見阿槐就眉飛色舞地說:“嘿,今天我?guī)兆苼磉@里了,只可惜那個時候你不在。我早就告訴過你,我要追誰那就是手到擒來。”
阿槐問:“你對陶灼是認真的嗎?”
任卓軒說:“目前是吧?!?p> 阿槐說:“什么叫目前是,那以后呢?”
任卓軒滿不在乎地說:“以后的事誰說得準,我們現(xiàn)在還年輕,誰知道以后各自的發(fā)展呢,想那么長遠干什么。”
阿槐不悅地說:“那你就是在玩兒了?”
任卓軒說:“那倒不是,我是真的很喜歡陶灼,只是以后我們還要上高中、上大學(xué),一切都充滿了未知和變數(shù),所以我對以后和她的發(fā)展不是很確定?!?p> 阿槐問:“那你對什么是確定的呢?”
任卓軒說:“去葉城,我以后一定會去葉城讀大學(xué),然后留在那里工作,不會再回青木鎮(zhèn)了。本來莎莎邀請我高中的時候就去葉城念書的,但是我沒有那里的戶口,手續(xù)太麻煩,只能拖到考大學(xué)再去了。”
阿槐問:“你喜歡莎莎嗎?”
任卓軒坦白地說:“喜歡一部分,她從小會跳芭蕾舞,會彈鋼琴,一看就是一個教養(yǎng)良好的大家閨秀,只可惜太黑,眼睛太小。如果她長得像陶灼那么好看,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追她。唉,如果陶灼也有這么好的家世就好了。”
阿槐冷淡地說:“小小年紀,你活得倒挺明白,這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不是你的家人,你的事我也不便多管,但是作為朋友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做人別太貪婪,差不多就行了。如果你真的覺得陶灼不是你理想中的女朋友,那就別耽誤人家的青春和感情。咱倆認識好幾年了,我一直都相信你是一個善良的人,希望你別拿感情當(dāng)兒戲?!?p> 任卓軒的臉“騰”地一下紅了,他沉下臉來,尖銳地說:“既然你清楚自己的身份,那就不要多管閑事了,你不是我爸爸,沒有權(quán)利對我指手畫腳。從小我爸就告訴我,一個男人就應(yīng)該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不惜一切去實現(xiàn)它。你整天把感情掛在嘴邊,那你告訴我感情是什么?我媽天天說,當(dāng)初爸爸和她結(jié)婚的時候是有感情的??墒乾F(xiàn)在呢,我爸天天看我媽不順眼,我媽天天偷著哭。所以我早就看透了,感情就是個紙老虎,沒有金錢、地位的加持,它簡直經(jīng)不起任何的風(fēng)吹草動。所以,我就是這么現(xiàn)實,我這輩子也認準了這個活法,我只要我想要的東西,我不要步我爸的后塵,他娶了我媽半輩子都用來后悔了,真是可悲!”
阿槐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任卓軒,沉重地說:“是呀,真是可悲,你媽怎么會嫁給了你爸這樣的混蛋,又生個你這樣的混蛋兒子!你走吧,以后別再來了,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任卓軒“哼”了一聲,說:“絕交是吧?沒問題,老子跟你玩兒是看得起你,別特么不知好歹!”
說完,任卓軒頭也不回地跑掉了,阿槐轉(zhuǎn)過身,看著他的背影,眼睛里陡然升起一股戾氣。
阿榆走上來,拍拍他的肩膀說:“好了,別生氣了,你直接告訴我能不能下手就行了?!?p> 阿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我覺得他爸才是禍根,至于他,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留幾天,再觀察觀察?!闭f完,他低頭看著一株蒼耳說:“阿蒼,你長得不那么顯眼,今天晚上就去鎮(zhèn)上替我走一趟吧。這是我留給任為利最后的機會,就看他珍不珍惜了?!?p> 太陽緩緩地沉落了,天空上散落著幾顆暗淡的星子,又是傍晚時分了。任卓軒沒有再來到樹林里,阿槐靠著樹干,坐在草上,久久地出著神。
天黑了,青木鎮(zhèn)上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火,一個八九歲的小乞丐拿著一根樹枝,胳膊下夾著一只豁口的破碗,緩慢地行走在小街上,走著走著,或許是走得累了,他在任卓軒家的窗戶底下坐下了來,靠著墻閉著眼休息。
下了班的任為利又憋了一肚子火,正在家里大發(fā)雷霆,他罵罵咧咧地詛咒著一個教學(xué)組的同事們,說他們簡直是一群蠢豬,跟他們說句話都是在浪費時間。林真真悲哀地看著丈夫,他一只手叉著腰,另一只手指著窗戶,嘴憤怒地開合著,唾沫星子四處飛濺。林真真覺得她簡直快要不認識丈夫了,尤其是這幾年,他懷才不遇生不逢時的情緒簡直達到了頂點,他把自己的各種不如意全部歸咎于青木鎮(zhèn),總是用最惡毒的話來詛咒青木鎮(zhèn)上的人。這樣的任為利讓林真真感到害怕,覺得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任為利會放火燒了這個鎮(zhèn)子,以發(fā)泄自己心理的極度不平衡。
這些年來,林真真最怕的事就是收到莎莎父女的來信,這些信就像是一顆顆炸彈一樣,總能輕而易舉地引爆任為利的情緒,每當(dāng)看著丈夫拿著信似哭似笑的表情,她都覺得渾身發(fā)抖,可是又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因為她害怕丈夫又把火燒到她的頭上來。
就像今天晚上,她只是一言不發(fā)地聽著丈夫的咒罵,不出聲也不勸阻。任為利罵著罵著忽然哭了起來,他一把抱住任卓軒,撕心裂肺地嚎道:“兒子,爸唯一的指望就是你了,你可千萬要爭氣,不能讓我失望?。 比巫寇幎碌嘏闹职值暮蟊?,說:“我知道了,爸,你別哭了?!比螢槔鋈晃站o兒子的肩膀,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說:“你給我發(fā)誓,一定會考到葉城去讀大學(xué),不然的話,我就死給你看!”任卓軒張了張嘴,說:“我發(fā)誓.......”
“夠了!”林真真忽然爆發(fā)了,她忍無可忍地喊道:“任為利你別再發(fā)瘋了好不好,你看看兒子都被你禍害成什么樣子了!這輩子你打我罵我,我認了,誰讓我有眼無珠嫁了你這個神經(jīng)病,可是你不能再禍害兒子,我不想讓兒子以后也像你一樣的不正常!”
任為利一把把任卓軒甩在一邊,一步一步地逼近林真真,他瞪著滿是血絲的眼睛,咬牙切齒地說:“你說什么?有種你再說一遍!”
林真真悲哀地閉上眼睛,說:“你打吧,反正你就是個只會打老婆的窩囊廢,我早就活夠了,打死我就都清凈了?!?p> 任為利狂叫一聲撲上去,狠狠地抓住林真真的頭發(fā),剛剛舉起拳頭,就聽見一陣“梆梆梆”的敲門聲。
任卓軒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跑出去打開門,一看,竟然是一個臟兮兮的小乞丐,他一邊吸溜著鼻涕一邊笑嘻嘻地說:“行行好,給點飯錢吧?!?p> 任為利一把把林真真推倒在地上,狠狠地瞪了小乞丐一眼,喝道:“滾!”
可是小乞丐依然嬉笑著,執(zhí)著地說:“行行好,我餓了一天了。”
任為利指著林真真,惡狠狠地說:“今天被這個要飯的敗了興,晚點回來再找你算賬。”
說完,他大步走到門前,一把搡開小乞丐,重重地摔上門,向東走去了。東邊有一家小商店,他想去買盒煙,紓解一下心頭的煩悶。
可是那個小乞丐,不依不饒地跟著他,還伸出臟兮兮的手去拉他的衣服,他被惹惱了,伸腿踢了過去,小乞丐靈敏地避開了,站在兩米開外的地方,對著他嬉皮笑臉。他接著向前走,小乞丐又跟上來,像個狗皮膏藥一樣難纏。他決定不理這個乞丐,于是他邁開腳步加快速度向前走去,然而這個無聊透頂?shù)钠蜇ぞ谷挥指松蟻?,還很過分地朝他吐吐沫。這下,任為利被徹底惹惱了,他指著小乞丐吼道:“今天老子要不打死你,我就不姓任?!闭f罷,就朝著小乞丐直沖過來。
小乞丐轉(zhuǎn)過身,撒開腿向著西邊跑去,任為利在后面緊追不舍,一直追出了三百米開外,他停下來,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小乞丐也站住了,他就停在距離任為利兩三米的地方,做著鬼臉說:“你不是說要是追不上我就不姓任嗎?那你就跟我的姓唄,你叫我爹,我?guī)е阋黄鹑ヒ?,行不兒子?”任為利氣瘋了,他卯足了勁撒腿就追,一邊追一邊叫道:“你給我站住,我要把你大卸八塊......”
就這樣,跑跑停停,兩個人一路來到了鎮(zhèn)西外的坡地邊上,不知什么時候,月亮躲進了云層里,光線幽暗了下來。小乞丐回過頭,詭異地笑了笑,“倏”地一下跳到了坡上不見了蹤影。任為利疑惑地四處張望,卻看不到一個人影,這時,坡上傳來小乞丐的聲音,他笑著說:“兒子,別找了,你爹在這兒呢!”
任為利怒吼一聲,一把抓住坡上垂下的藤蔓努力地攀爬起來,他帶著滿腔的怒火一鼓作氣地爬到了坡頂,卻在站定之后,一下子愣住了。
只見四周空無一人,根本沒有什么小乞丐,只有一個盛滿了風(fēng)的樹林,漆黑幽深,一眼望不到底。他試探著走了兩步,腳下沒膝的野草發(fā)出“嘩嘩”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里聽起來清晰又瘆人。他裝著膽子,清了清嗓子,顫著聲兒叫道:“你給我出來!”可是回答他的只有穿林而過的風(fēng)聲。他驚懼地看著四周,無數(shù)根樹枝在夜色里左右擺動,整個樹林看上去鬼影重重,他害怕了。忽然間,他有點后悔,自己怎么會這么無聊,要和一個小乞丐斗這種沒意思的氣,于是,他轉(zhuǎn)過身,向著坡地邊緣走去,剛出走兩步,一陣風(fēng)帶著詭異的哨子聲猛地刮了起來,林間棲息的野鳥“嘎嘎”地驚叫著飛起。
任為利“嚯”地出了一身冷汗,一刻也不能耽擱了,他撒開腿,想要奪路狂奔??墒沁€沒邁開腳步,就被什么東西給絆住了,他低頭一看,一只枯瘦的手從草叢里伸出來,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腳。他狂叫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