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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傾思無邪

第四十八章 初識人間的喜怒

妖傾思無邪 雪埜 2009 2019-10-04 21:45:56

  當(dāng)晚的正廳飯桌上,就只有裴夫人和那個活潑的裴小丫頭在,裴家的男丁都突然被宣召進(jìn)了皇宮。這讓剛來人間還不會用筷子的菀顏雪不是太尷尬。

  直到后半夜天已經(jīng)蒙蒙亮的時候,裴釋才回來。

  他一身戎裝路過莞顏雪的院子的時候,莞顏雪正坐在她小院中的露天荷花池邊,用腳丫嬉戲著池里的魚兒玩著。

  脫了人類遮羞和保護(hù)用的鞋子,把腳放進(jìn)荷花池里,用腳尖勾起些水淋在荷葉上,看著水滴一滴緊接著一滴的成柱狀流到荷葉中心又變成大滴圓滾滾的水珠,在此時這種閑適的夜空下、柔柔的帶著花香的夜空中,無疑是一種最大的美事。

  莞顏雪的心情很容易就影響到附近的動物們,這是她與生俱來的血脈之力。

  現(xiàn)在正開心的她,在動物們看來,就如同一個正在散發(fā)著甜甜的沁人心脾的芳香的小公主,讓它們不由自主的想親近、想讓她更加開心。

  魚兒從荷葉下露出腦袋來,圈圈圍繞著啄吻她細(xì)嫩的腳趾,啄吻之后還在水中跳躍歡騰,耍寶一般的給她逗樂。

  小院的花叢中的蝴蝶也都飛來,環(huán)繞在她身邊,翩翩的飛著。

  花田里的野貓也露出頭來,柔軟的倚在她的身旁趴好,還有自己的腦袋糯糯的去曾莞顏雪的衣袖,邊“喵喵”的愜意的叫著,卻攝于小白狼的氣勢,不敢搶占懷抱。

  小白狼得意的在莞顏雪懷里窩著,享受著她一下一下的舒服的順毛。

  白狼舒服極了,抬爪翻身,將自己雪白的肚皮露出來。

  莞顏雪用指頭撓撓它軟乎乎的肚皮,“咯咯”的笑了。

  白狼繼續(xù)沒節(jié)操的幾近諂媚似的用腦袋去蹭她,卻一個用力過猛“嗷嗚”的一聲炸了毛,它咯到了腦袋。

  莞顏雪看去,就發(fā)現(xiàn),那貓正好蹭到的是裴釋在冰島時送她的那個塤上。

  將塤拿出來,莞顏雪借著月光,好一頓撫摸,然后按照記憶中,裴釋教她的樣子去吹。

  吹出的塤聲,抑揚頓挫,破碎有凌亂,簡直就像是一個傷心到了極點的女人才能釋放出來的那種找不著調(diào)的哭聲,真真是讓聽者苦不堪言啊。

  連莞顏雪都明顯感覺到了她懷里的小狼原本就乍起的毛此刻更加堅硬了。

  裴釋原本也是安靜的倚靠在門口,靜靜的看著這難得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面,讓他原本在皇宮里壓抑緊繃的心神得以片刻的寧靜。

  站的累了,便回到自己的小院中洗漱就寢,卻翻來覆去的怎么也睡不著。于是復(fù)又起身換了身家常的輕便衣服帶了壺酒,仗著輕功偷偷出現(xiàn)在了莞顏雪的屋頂上,打算靜靜的繼續(xù)欣賞這份安靜的美好。

  卻被這突如其來的塤聲給吹的一個激靈,一切美好的畫面瞬間破碎在了他的耳朵里。

  裴釋忍無可忍的嘆了口氣,取出插在后腰上的弟子,悠悠的吹了起來。

  悠揚的笛聲掩蓋了凌亂的塤聲。

  莞顏雪難聽的塤聲還沒停,周圍的空氣中就想起一首很美妙的樂曲。

  可任她環(huán)視四周,就是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

  看著莞顏雪張頭探腦的不是很機(jī)靈的樣子,裴釋一個沒忍住笑出來聲來:“哈哈哈?!?p>  這下,莞顏雪尋著笑聲來源看過去,就發(fā)現(xiàn)了坐在屋頂上的裴釋:“喂,你怎么坐在我屋頂上???”

  裴釋將最后一口酒仰首喝盡,瀟灑的從房頂一躍而下,屈膝坐在莞顏雪的旁邊:“夜里睡不著,隨意走走?!?p>  莞顏雪不搭理他一臉欠揍的笑,把自己腦袋擰回正常位置,眉頭皺的死緊:“你睡不著的時候,都是喜歡這樣坐在別人屋頂上嗎?”

  裴釋搖了搖頭,帶著些許意味深長的說:“不算喜歡吧,是皇帝舅舅讓我多到城樓屋頂上看看的,他說站的高才能看得遠(yuǎn),一國之將,不能婦人之仁只顧眼前,眼光須得長遠(yuǎn)。”

  莞顏雪半懂半不懂的“哦”了一聲。

  裴釋被她這呆萌萌的回應(yīng)弄得心下一個柔軟,難得放松的很有想跟她聊聊天的欲望。

  “今天我去見了一位忠臣清官,不,不是去見,而是去驅(qū)逐。他走的時候,是領(lǐng)著妻兒徒步離開的。我去過他家,清貧如洗。我去復(fù)命的時候,皇帝舅舅跟我說‘不是所有不貪有德的人都能做個好官,有人是貪,但適合官途,水至清則無魚就是這個道理?!也欢弁踔溃膊欢疄楣僦?,我只會打仗,可我也不希望打仗,你懂嗎?”

  莞顏雪又是一聲“哦”。

  他說話的時候,她一直在低著頭玩著她手里的塤,他在說什么,她真的聽不懂。會回復(fù)只是一種習(xí)慣而已。

  裴釋也沒打算她會聽懂自己在說什么,只是突然莫名其妙的想把話說給她聽而已。

  見她這樣,也只是淡淡一笑,忍不住的伸手揉了揉她軟軟的頭。

  不曾想這一舉動卻招致她懷里的小狼沖他呲牙亮爪。

  裴釋啞然,而后,對莞顏雪說:“想不到你動物緣這么好啊。”

  因著說話,看向她,于是就近距離看到了她手中把玩著的那個塤。

  裴釋心下啞然更勝之前。

  這塤,不是之前國師贈給他的那個讓他轉(zhuǎn)交給戰(zhàn)神的塤嗎?

  怎么會在她的手里?

  他還記得,那是一個月前,他外出尋著戰(zhàn)神,船在海上遇到颶風(fēng)沉沒了,只有他一個人被岸邊漁民發(fā)現(xiàn)救了回來,自那之后這塤變丟了呀。

  醒來后,他還為此特意去向皇上和國師請罪,當(dāng)時國師一派高深莫測的說:“無妨,他日你若有緣再見到持此塤者,他便是戰(zhàn)神。”

  怎么這個持塤的人突然就變成了這個昨天被他從城外桃花樹下救回來的一問三不知的小姑娘了?

  “敢問姑娘,這塤可是你之物嗎?”

  莞顏雪兩個小腳丫踢蹬著水花,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撫弄著小狼的毛,瞇著眼邪氣地盯著他:“原先不是,現(xiàn)在是了。”

  裴釋不再說話,心情復(fù)雜的快步走出院子。

  站在莞顏雪小院門口,再回頭去看院中的一切,邁進(jìn)這間小院之前的院中人,仿佛看見一滴滴飽滿的水珠猶如一個個活潑的小精靈般的戀戀不舍的掛著絲兒似的灑落在含苞待放的桃花上,而今卻仿佛是一只雪鳶在刺骨的冷風(fēng)中,孤單桀驁的盤桓在茫茫雪原之上。

  突然揚起頭看著高高的夜空,然后頭也不回快步走了。

  第二裴釋早,裴家人都起的特別早。

  一大家子人送別家里老爺少爺?shù)臅r候,太陽都還沒起身。

  他們是去打仗了。

  昨天,裴釋的話只是對莞顏雪說了事件的一部分而已,剩下的一部分是,那位清官有個逆子,那逆子背著清官將那一個城的軍事布防圖賣給了敵國。敵國現(xiàn)下長驅(qū)直入,很快就要攻到山馬關(guān)了,皇上派裴氏父子前去駐守山馬關(guān)。

  在莞顏雪醒來的時候,裴釋和他的父兄以及啟程了,府中只剩下裴家女眷和她而已。

  這個府里,父親和哥哥們都走了,裴小丫頭就如魚得水的撒起了歡兒。

  她每天偷偷的帶著莞顏雪流出府去,去逛街。

  去看戲、看雜耍、吃糖人、糖葫蘆、買胭脂……

  菀顏雪看的眼花繚亂的,這人間果真如裴釋說的那樣熱鬧繁華,繁花似錦,就連戲曲就有好多好多種,有那種在在紙箱子里的用線吊著的皮影兒,有那種把臉上畫滿油彩的,精致漂亮極了,好吃的食物更是樣式多到怎么吃也吃不完……

  菀顏雪覺得,人間真是好極了。

  裴小丫頭還會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羞答答的問她:“雪姐姐,你說,戲文里都說,愛情是一眼萬年,只此一眼,世間所有人就都抵不上他了,唯有他在你心間,世無其二。你說,愛一個人的時候,他在你便幸??鞓罚辉诰褪刂鴮λ挠洃浟舜藲埳?。我覺得這樣的愛很美很美,雪姐姐,你說,我將來能嫁一個這樣的人嗎?”

  莞顏雪還是習(xí)慣性的不懂她在說什么,習(xí)慣性的回復(fù):“能的?!?p>  她很喜歡,裴小丫頭帶她見識的這個人間,人聲鼎沸,繁花似錦,熱鬧繁華。的確是比她那個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冰島好玩多了。

  可這個人間也有很多她不懂的,比如裴小丫頭的羞澀和她在說的是什么。

  也照例,每次她倆回到裴府的時候,都免不了被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小姐溜出府去的裴夫人一頓訓(xùn)。

  可是第二天,裴小丫頭還是記吃不記打的繼續(xù)探著腦袋出現(xiàn)在莞顏雪的房門口……

  這天,倆人玩夠了,在夕陽即將落山的時候回到裴府。

  裴府的大門緊閉,門前一個人都沒有。

  莞顏雪上前試著推了推,沒曾想,一推邊開了。

  可腳邁進(jìn)裴府的那一刻,她就懵了,一只腳踩在空氣上,完全找不到著力點,更不知道該落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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