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嗎?”
“喂?”
“有沒有人?。俊?p> 謝連岳對著鏡子接連喊了幾句,那銅鏡的光芒隨著他的噴出去的氣息晃了幾晃,仍舊恢復(fù)成一束筆直的直線。
“奇怪,上次亮的時候明明能感覺到有人似的。難道是我出現(xiàn)幻覺了?”
謝連岳自言自語,又看了一眼銅鏡,暗罵自己神經(jīng)病。
“我到底在跟誰說話??!不過是一面會發(fā)光的鏡子罷了。哎……”
“我。”
一個低沉的男聲突然從鏡子里發(fā)出。
謝連岳本有些失望的心情突然又雀躍了起來。
“誒?!我就說有人嘛!哈哈哈!”
他暫時壓下這股激動,又趕忙問鏡子:“誒,你是誰?。俊?p> “在下闋云客。”
“闕……闕?闋云客?”
果然是他!自己這副身體的主人!猜測竟然成真了。
“你在哪呢?”
“一個奇怪的地方?!?p> 奇怪?有多奇怪,還有你家奇怪嗎?
“這里有很多……很多很多人,還有很多……會叫會動會發(fā)光的盒子,很吵?!?p> “會叫會動會發(fā)光的盒子?那是什么?”
謝連岳不禁疑惑,隔了一會,鏡子中竟然傳出熟悉的“嘀嘀嘀——”的聲音。
原來闋云客把鏡子靠近打開的窗子,窗外所有嘈雜的聲響便一下子涌到了謝連岳的耳邊。
那是汽車的鳴笛聲!
謝連岳再次激動起來,驚喜叫道:“你在我的時代!原來如此!我們倆果然換了??!”
隨即趕忙捂住嘴巴,四下聽了聽,幸好無人撞見。
“閣下是誰?”
“我叫謝連岳,是……你現(xiàn)在那副身體的主人?!?p> 謝連岳自我介紹到。
“幸會幸會。”
謝連岳啞然失笑,這家伙還真是迂腐,他們倆能認(rèn)識,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咱倆互換身體……不是,互換靈魂?好像也不對,唉,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
闕云客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不知?!?p> 謝連岳眉頭一皺,難道真的有“平行世界”的存在?
“你知道‘平行世界’嗎?”
“那是何物?”
“那不是什么東西,那是一個科學(xué)發(fā)現(xiàn),又叫平行宇宙……呃,這么說吧,我生活的時代,跟你生活的時代,就是兩個相同又不同的宇宙,本來是平行的,不相干的,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不知什么原因,現(xiàn)在突然相交了。我一直以為這個平行宇宙只是假想,沒想到真的存在,還被我給趕上了……喂?你能聽明白嗎?”
謝連岳向闕云客大致解釋了一下,見那邊沒反應(yīng),以為他沒聽懂,正琢磨怎么能給他解釋得再通俗一點(diǎn)。
“明白了。你和我的世界,同時存在,因?yàn)槲覀儍蓚€,有了聯(lián)系?!?p> 謝連岳贊許地點(diǎn)點(diǎn)頭,沒想到這人性子是個悶葫蘆,腦子倒接受挺快,孺子可教。
“你今年貴庚?”
謝連岳聽他聲音老成,下意識覺得他年紀(jì)比自己大。
“二月十六的生辰,剛過而立之歲……”
“而立?哦,也是三十?。∵€以為你比我老……咳咳,不是,你們那公歷咋算我還不知道呢,估計(jì)得查萬年歷了……不過還真是巧了,我陰歷生日也是二月十六,咱們兩個竟然同歲又同一天……”
謝連岳疑惑地自言自語,好像抓住了什么線索,但又不是很明確。
“不管怎么說,咱倆這也算是一種特別的緣分吧!就是現(xiàn)在這情況不好辦……你是我,而我是你?”
謝連岳苦笑著問到。
那邊又是一陣沉默。
謝連岳以為闕云客一時接受不了這個現(xiàn)實(shí),在那邊嚇得發(fā)愣,于是安慰他到:“你先別太擔(dān)心……”
“我不擔(dān)心。閣下有何打算?”
“什么?”
他倒接受的快!
“這個嘛……”
其實(shí)謝連岳倒真的不擔(dān)心闕云客的處境,自己那個年代,明顯自由多了,他有時候想偷懶不去上班,或者被宋瑾纏著陪她逛街,都是跟周乾隨便編個瞎話請個假就好了,反正那段時間奶奶和爺爺沒少“生病”就是了。
而且謝連岳父母早亡,爺爺剛?cè)ナ?,奶奶年紀(jì)大了根本管不了他,他在這世上除了自己,早已經(jīng)跟一個孤鬼兒差不了多少了。
如今宋瑾也離他而去,他更無所顧忌了。
倒是他這闕云客的身份,實(shí)在是讓他有些頭皮發(fā)麻。尤其是攤上個脾氣超大、性格多變的公主媳婦兒,就更難辦了。
“我也想知道該怎么辦啊,要是咱倆能換回去那就最好了,可是不知道怎么來的,又怎么知道怎么回呢?”
謝連岳癱倒在床邊,新鋪的松香云被和褥子又厚實(shí)又暖和,讓他懶懶的直犯困。不提外面的復(fù)雜人事關(guān)系,這種事事有人服侍的上帝生活,還真挺上癮的。
也許是知道了兩人冥冥中有某種特殊關(guān)系,闕云客說話不再似先前那般拘謹(jǐn)和疏離。
“在下倒覺得不必強(qiáng)求。古人云‘順其自然’,又云‘既來之,則安之’,況且閣下這時代也并非天馬行空無所依憑,在下曾在古書里看過的世界,比這里還要奇怪百倍。夫子也曾教過‘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總之,有這個機(jī)會在此地體驗(yàn)一番,想來也并非一件壞事……”
謝連岳聽他掉書袋了半天,一開始還挺佩服他的鎮(zhèn)定自若,心想果然是見過世面的世家子弟,定力就是不一般??墒锹牭胶竺?,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
“等一下,我怎么覺得你這是不想換回來的意思呢?”
……
闕云客又沉默。
“你不會是想賴在現(xiàn)代不走了吧?喂,你這一大家子破事不能丟給我呀?你身上才挨了你爹幾棍子,以后不知道還會怎么樣,我才不想要個老子來管老子呢,你這樣太不厚道~啊……”
謝連岳都要急了,自己如果真留在這里,說不定沒兩天,小命怎么丟的都不知道。
“謝兄稍安勿躁。為今之計(jì),還是要找出對換的方法才是……”
對換的方法?也對,稀里糊涂來了,總不能稀里糊涂再走吧?運(yùn)氣怎么可能那么好。
那么這件詭異的穿越事件到底是怎么發(fā)生的呢?
謝連岳突然靈光一閃,剛想脫口而出,沒想到對面的闕云客第一時間說出兩個字!
“鏡子!”
“對!沒錯!關(guān)鍵點(diǎn)就在這面鏡子上!只是如果這鏡子只有一面,你我在兩個平行世界,此時怎么可能各有一面呢?”
“如此說來,這鏡子恐怕是一對的……”
謝連岳急忙翻看自己手上的那面鏡子,果然跟奶奶之前給他的那面古董銅鏡有所不同,鏡面光滑,后面的花紋也還很新,不像久經(jīng)滄桑的出土文物。
“等一下,這面鏡子后面的圖案,跟你那個好像是一樣的,但是中間的字不太一樣……這……這是個什么字?。俊?p> 謝連岳不禁撓頭,自己對古文字一向沒什么研究,這鏡子背面的字還是用小篆寫的,彎彎曲曲勾勾劃劃那么多筆劃,他實(shí)在是不認(rèn)識。
“我這鏡子背后是個‘曲’字,你的呢?”
闕云客問到。
“不知道啊,可惜這鏡子只有對話功能沒有視頻功能,我也沒法讓你看啊……”
兩人溝通了半天,還是沒猜出來那是個什么字。最后只好作罷。
“得嘞,明天我還是問元柔吧!”
想到元柔那個脾氣,謝連岳又撓頭。
“不是我說你那個未婚妻啊,小小年紀(jì)怎么那么霸道,第一天我才醒過來,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呢,就光榮挨了她一巴掌,我真是有苦說不出。你們這的女孩都這樣嗎?”
闕云客又頓了一秒,道:“元柔性子是剛烈了些,不過她是本朝唯一的公主,又容貌才智雙絕,自然不是一般俗粉可比。”
“那也忒過分了些。我認(rèn)識一個女孩子,人家也是容貌才智雙一流,怎么就不似她這么霸道愛欺負(fù)人呢?”
“其實(shí)元柔也有苦衷的,她與哥哥南沙郡王在朝中無親無故,當(dāng)今圣上雖是至親,卻也……說不得,總之她的處境不易。沒想到她終是走了這一步,嫁到闕家來了,看來日后總有不睦的一天。我不期望你日后能助她一臂之力,但在闕家,我希望你能護(hù)她周全?!?p> 謝連岳壓根兒沒聽明白闕云客的話里有什么深意,倒是聽出來點(diǎn)別的味道。
“矮油,聽你這話音兒,對她還挺郎情妾意的???”
“……哪里的話,我自來閑云野鶴,無心功名,自然知道是入不了元柔法眼的,只是我自幼與她哥哥交好,當(dāng)她也是親妹妹一般,因此不愿看她受傷害……況且,郎情妾意不是這么用的。”
謝連岳鼻子里哼出一口氣,還有空挑我毛病。
“那你說怎么辦吧?反正我是已經(jīng)惹了她了,估計(jì)她現(xiàn)在恨死我了,怎么可能要我保護(hù)?而且我這樣子,一問三不知的,誰保護(hù)誰還說不準(zhǔn)呢!”
“你放心,元柔不是這樣性子。她只是表面上討厭你罷了。你只要好好聽她的話,配合她的行動,相信不久之后,她會接納你的。你們已經(jīng)成婚,她必會借你之力,在朝堂有所作為的?!?p> “是你們兩個成婚,不是我們!我可不想這么早陷入婚姻的墳?zāi)埂U剛€戀愛都已經(jīng)入不敷出了,結(jié)婚,那還不搭上全部?。俊?p> “結(jié)婚不好嗎?”
“嗨,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身在這潑天的富貴之中,不知民間疾苦。結(jié)婚有人伺候,不用辛辛苦苦上班,不用累死累活掙錢,生了孩子有人照顧,有好學(xué)校上,有大房子住,就算生的再多也不怕,也不用交社保,也不用管以后的養(yǎng)老,什么風(fēng)險都不用擔(dān),結(jié)婚當(dāng)然好啦!可我呢,身無長物,連女朋友都養(yǎng)不起,一個房貸和彩禮就壓垮我了,拿什么來結(jié)婚呢?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 ?p> 謝連岳說起這些,想到與宋瑾的分手,不禁感傷起來。
現(xiàn)代年輕人有太多的壓力了,有多少人尚處于迷茫中不可自拔,但還是只能選擇在萬丈紅塵中蠅營狗茍,過著老鼠和蟲蟻一般渺小的生活,生命的意義簡直不值一提。
闕云客默然。
“你不懂,富貴也有富貴的無奈,甚至有些時候,犧牲,也是在所難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