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灑在厚厚的枯葉上,月光穿過葉片稀疏的樹冠照射下來,讓殘酷的一幕呈現(xiàn)在大家面前。
三名冒險者和五只熊地精,榨出自己最后一分力量,決定今天誰是幸存者,誰將回歸冥界。
除了他們之外,旁邊不遠處的地面上,還躺著兩名冒險者和三名熊地精——這是已經(jīng)先一步前往冥界的同伴。
身披鎖甲,手持鋼盾的強壯劍士嘶吼著將長劍全力劈下。
他的對手,是比他身材更大一圈的強壯熊地精,正舉起手中的碗口粗的鐵木大棒,要擋住這一劍。
可是,熊地精的腳下突然一絆,身體略微傾斜了一下,短暫的失去平衡。
見到這樣的機會,劍士的長劍上突然冒出一絲淡淡的光華,頓時長劍速度憑空增加了三分,劍身劃出一個巧妙的弧度,讓過熊地精的木棒,斬斷了熊地精的一只手臂。
這是打破平衡的一劍!
五對三,五名熊地精也不過能和這三名冒險者拼個勢均力敵,突然一名主力被斬斷了臂膀,頓時讓熊地精一方落在下風。
戰(zhàn)斗很殘酷,一旦形勢發(fā)生了傾斜,結束的也很快。
一轉眼,三名熊地精被斬殺,剩下兩名熊地精見勢不妙,轉身逃走了。
“呼、呼——我們、我們贏了,多虧了特利根,再戰(zhàn)斗下去,我就快撐不住了?!笨评镒诘厣?,大斧扔在一邊,大喘著氣說道。
寒冷的天氣,讓他口鼻中里呼出的氣變成了白煙。
科里是幸存的三名冒險者之一,他使用一柄巨斧,身穿皮甲,是小隊里的主要攻擊手。不過他攻強守弱,雖然斬殺了兩名熊地精,可也被擊中了好幾次,幸好熊地精的武器都是些大木棒,雖然吐了些血,總算還撐到最后。
“喝口水緩一緩,我們歇一歇,處理一下就走,這里不能久留,誰知道熊地精還有沒有援兵?”
特利根就是那名使用長劍和鋼盾的戰(zhàn)士,他從口袋里拿出水瓶扔了過來。
這水瓶是金屬打造,頗為精美,里面裝的也不是一般的水,而是從戰(zhàn)神神殿中求取的圣水,摻和進一般飲用水制備而成,具有一定的療傷能力。
一般冒險者隊伍中,不會有施法者存在。
無論是法師、牧師,在低層次時都沒有多少自保能力,只會是冒險小隊的拖累。
而且有資格進行法師、牧師學習的人,絕不會是窮鬼,他們也不需要通過冒險來獲取這一點錢財。
那么,出門在外經(jīng)常需要進行戰(zhàn)斗的冒險者,就需要購買一些治療藥劑和圣水之類的補給品作為應急儲備。
不過,純粹的圣水和治療藥劑價格昂貴且不易保存,所以將圣水和普通泉水混合起來,作為能較長時間保存、并具有一定治療能力的飲水,在冒險者中是一種很常見的手段。
當然,稀釋過的圣水治療能力見效慢了很多,只能在安全的情況下使用。
“特利根,你干什么?”萊瑞拉問道。
她是幸存三人中的弓箭手,要不是特利根擊殺了對手,快速過來援助,她還沒辦法開弓射箭,射殺兩名熊地精奠定勝局。
特利根將水瓶扔過來以后,手持長劍,用劍鞘開始翻動地面上的樹葉。
“剛才葉子下面有什么東西絆了那個熊地精一下,我才能趁機獲勝——原來是個死人,還是個孩子,看來剛死不久,身上還是軟的。”
特利根翻開樹葉,看清樹葉下面的東西,不由得嘆息了一聲。
對于見慣生死的冒險者來說,死人沒啥好稀奇的,不過,一個孩子死在城鎮(zhèn)外面的樹林里,還是讓人有些悲哀——這肯定是來樹林找尋食物的孤兒,有家人的話,不會讓這樣手無寸鐵的孩子,一個人在冬天來到森林邊緣這樣危險的地方。
科里和萊瑞拉也嘆了一口氣。如果是一位素不相識的冒險者倒在這里,他們不會有什么感覺,因為冒險者吃的就是這碗飯,可是一個孩子死在這里,就讓人覺得這個世道,活著實在艱難。
“他們怎么辦?我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難把他們背回去?!笨评飺u搖頭,將這種軟弱的念頭拋在腦后,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同伴尸體。
這里是森林的邊緣,離城鎮(zhèn)不過十幾里地,可是大家一場大戰(zhàn)之后,連站起來都覺得吃力,更別說背著兩具尸體,走這么遠的路了。
“唉,萊克和艾特,我們就按冒險者的規(guī)矩,把他們火葬了吧?!碧乩鶎⒌孛嫔系臉淙~歸攏起來,又找到一些枯枝,搭建成一個火堆。
“我來割取熊地精的耳朵作為證明?!比R瑞拉強撐著站起來,取出剝皮小刀。
清理地精和哥布林,是每個城鎮(zhèn)冒險工會都會發(fā)布的任務,這種像老鼠一樣的小東西,生命力也像老鼠一般堅韌,而且繁殖能力也不輸給老鼠。
如果不及時進行清理的話,數(shù)量多到一定程度的地精和哥布林,會為了食物主動進入村莊盜取牲畜,甚至發(fā)展到成群結隊的襲擊行人,最糟糕的是,壯大到一定程度的地精部落,就會誕生熊地精這種地精中的職業(yè)戰(zhàn)士。
他們這隊冒險者,就是承接了清理地精部落的任務。
原本這是一個收益不高,但勝在安全的任務,可是,誰能想到這批地精中,已經(jīng)有些熊地精誕生出來?
這是冒險工會提供的情報有誤,所以拿著熊地精的耳朵,可以作為向冒險工會索賠的證據(jù),也可以告訴工會,這里的地精部落已經(jīng)成了氣候,需要提升任務等級、引起重視了。
而這些熊地精本身也具有不菲的賞格,這兩者加起來,獲得的錢不但足夠為兩位死去的同伴請一位牧師做安魂儀式,余下的錢,還可以彌補他們家人生活了。
當然,同伴的死,對他們親人心靈和感情傷害卻是無法彌補的。
火焰熊熊燃燒,同伴的尸體漸漸化為灰燼。
火光跳躍,在火光映照下,三個人的臉色都有些陰晴不定。
很少有人的神經(jīng)是鋼鐵制造而成,兔死狐悲的心理每個人都會有。剛才全力搏命的時候,也許還不會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可是眼看著白天還有說有笑的同伴變成一捧灰燼,說幸存的三人沒有想法,肯定是假的。
死去的兩位同伴,論起武技,并非是五個人中最差的兩個。
生存和死亡,其實更多的是命運的選擇。
“我已經(jīng)練成了斗氣,算是踏入戰(zhàn)職者行列。而且我們小隊在冒險工會記錄一向良好,這次又是工會情報失誤,造成萊克和艾特死亡。
我想,拿出一些錢,請工會幫忙活動一下,在萊斯特鎮(zhèn)上,弄一個鎮(zhèn)衛(wèi)隊副隊長的職務應該不算很難?!?p> 特利根望著火堆,似乎是在和同伴說話,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繼續(xù)說道:“等我弄到鎮(zhèn)衛(wèi)隊副隊長職務,再努力活動一下,把你們都拉進來,我們就可以擺脫這種冒險生活了——我們能在這里定居的話,也方便照顧萊克和艾特的家人?!?p> 火光中,萊瑞拉和科里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對于有長遠打算的冒險者來說,良好的信譽是晉身的基礎。
通過積累的良好信譽,在工會推薦下,成為一個穩(wěn)定下來的官方人員,已經(jīng)是絕大多數(shù)冒險者最好的退路了。
特利根原本就是出身在萊斯特領的人,他在這里頗有些人脈,如果真能落下腳來,這些年的辛苦也算有了著落。
再說,特利根已經(jīng)練成了斗氣,成為低階戰(zhàn)職者,這樣的人,也許將來還有機會立下功勞,成為鄉(xiāng)紳很容易,就算是騎士也不是不可能。在他的幫襯下,未來的日子是可以期許的。
這些年的合作經(jīng)歷證明,隊長特利根的品行值得信賴。
想到這里,萊瑞拉和科里都重重的點了點頭。
火焰漸漸熄滅,萊瑞拉拿出兩個小包,走上前去,準備將兩位隊友的骨灰分開裝了起來。這是要帶回鎮(zhèn)上,請牧師做安魂儀式的憑仗。
“啊——!”一聲幽幽的嘆息,就在萊瑞拉腳下響起。
“誰?是誰?”萊瑞拉猛地跳開,警惕的望著聲音響起的地方。
沒人回答。
特利根和科里都走了過來,三人一起,看著發(fā)出聲音的地方。
“是他?”特利根驚訝的說。
特利根有些疑惑,剛剛他發(fā)現(xiàn)那個孩子的尸體,現(xiàn)在竟然活過來了?
特利根摸了摸這個孩子的胸口,他有心跳,也有熱氣??赡苁腔鸲训臒釟?,讓這個處于假死狀態(tài)的孩子緩過氣來。
特利根決定做一件好事來慶賀大家的死里逃生。
“我們把他帶回鎮(zhèn)子上,剛才如果不是這個孩子絆了那個熊地精一下,也許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死了?!碧乩f道。
雖然大家已經(jīng)很疲勞了,不過到底是一條生命,又是一個皮包骨頭的孩子,沒有多少重量。
科里點了點頭:“那我來背著他把,特利根你負責警戒?!?p> ——————————————
周安心里很虛、很焦慮、很后悔。
某點穿越千千萬,周安一直以為這純屬一幫無良碼農為了糊弄讀者老爺們的訂閱費,投其所好的意淫作品。
沒想到今天輪到自己了——可見文學真的來自于生活。
平時書到用時方恨少,早知道還讀什么哲學史啊,多看些物理化學才是正經(jīng)。
記得前幾天才看到一個小說,標題是《穿越者生存指南》,當時周安指著這書名哈哈大笑,評價該書為2019年度最傻逼著作,沒有之一!
同寢室的方良辰同學臉色很不好看,為此和周安爭論了足有一個多小時。
周安靠著嚴謹?shù)倪壿?、無礙的辯才、和多年混跡論壇,罵人不帶臟字的高妙噴技將此人打擊的體無完膚,著實為這位總帶一副平光眼鏡、冒充斯文的敗類上了一課。
最后這位方良辰同學惱羞成怒,發(fā)出敗犬的哀嚎——‘你他么的不要后悔!’,然后憤憤摔門而去。
等方同學走了以后,周安才注意到,這篇《穿越者生存指南》的作者署名——‘良辰美景奈何天’,這明明就是方良辰同學的筆名?。?p> 當時周安覺得這件事完全可以承包自己今年一年的笑料——一個哲學系的本科生,名義上主修馬恩列斯毛的無神論者,居然相信穿越這種狗屁不通的玩意,這得多天真才行?
你說你就算相信道家、佛門的哲學思想,也比相信穿越靠譜多了不是?
然后、然后周安就到這兒了——
周安來到了這個鬼地方,在一名凍餓而死的孤兒身上復活了。
方同學、方大爺、方爸爸,小的真的后悔了,您大人有大量,趕緊把小的弄回去吧!
您的大作,小的回頭一定供在神龕里,誰他么再敢說沒有穿越這回事,小的就和他拼了!
作為一個無神論者,周安活了二十多年,從未如此虔誠的祈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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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張明:安子這小子都十天沒消息了,難道真的玩穿越去了?
方良辰:就他這樣還穿越?媽的一腦子哲學思想,其他狗屁不會,不餓死才怪,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劉賀:可去你的蛋吧,機會和準備有毛的關系。老子從上高中開始就做好彩票發(fā)財?shù)臏蕚?,每一期彩票都沒落下過,結果最高只中過二十塊錢。我家隔壁一妹妹,上個月才失戀,買了一次彩票,結果就中了大獎,現(xiàn)在正發(fā)愁房子是買在湖邊好還是市中心好。
張明:媽的你們兩個鳥人別扯了,周安這小子現(xiàn)在連手機都不接,人到底到哪里去了,要不要和他家里人說一聲?
劉賀:安子是個孤兒,你和誰去說?就不興人家被富婆看上,綁去金屋藏鳥了?要把同學往好里想——
張明:我去,你這個聯(lián)想就很有天分了,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自己很想被富婆綁去金屋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