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子都是濃烈的血腥味,那暗紅咒印一定是用血畫成的。
一個女孩仰躺在咒印中間,左手被釘在地板上,右手吃力地擋在喉嚨前,死死握住刀刃。
瘦削的棕毛男人正是阿列克謝。他緊握刀柄,正用力壓下,要割開那女孩的喉嚨。女孩奮力抵擋,鋒利刀刃割開她掌心,血滴滴答答往下流,全淌在她臉上。
幾乎快要堅持不住了,女孩慘然絕望地苦熬著,頭發(fā)散亂,遮住她的臉。后腦勺連續(xù)撞地板讓她暈眩。就在這時,她聽到房門被踹開的聲音。
“嗚嗚嗚!”她本能地尖叫起來,“嗚嗚嗚!”
聲音是從喉嚨里發(fā)出來的,她嘴里塞得漲鼓鼓的,像是絲襪。
阿列克謝反應(yīng)很快,腳用力一蹬地,就想站起來。
南曉反應(yīng)更快,抬手就是一槍!
上了消音器的格洛克發(fā)出噗的聲音,其實還是很響。幸好這旅館緊挨瀑布,水聲嘩啦啦的,完全掩蓋了槍聲。
噗、噗、噗、噗、噗!
不到五米的距離,他甚至可以把半空中蒼蠅的翅膀射下來。這時候沒辦法想太多,就一口氣開槍。
喉嚨!肩膀!胸口!側(cè)腰!胯骨!大腿!百發(fā)百中,第一槍打中了阿列克謝的喉嚨;第二槍打中他肩膀,讓鐵錘無力墜地;第三槍正中左胸,撕裂心臟。
連續(xù)吃了好幾槍,阿列克謝翻身倒在地上,血噴了驚恐的女孩一臉??蓱z的女孩受了太多驚嚇,終于承受不住,白眼一翻昏死過去。
接下來,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本該死掉的阿列克謝緩慢地掙扎著,竟然不肯死。這家伙挨了那么多槍,刀子連同握刀的右手都一起被打飛,然而還沒咽氣。刀子沒了,他就繼續(xù)用左手。五根指頭掐住昏迷不醒的女孩,緊緊扼壓咽喉。收緊、用力收緊。
怎么回事?打不死嗎?
南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時候沒空多想,他選擇一口氣打光所有子彈。
轉(zhuǎn)眼又是七發(fā),除了腦袋,可以說阿列克謝全身上下就沒有不挨槍的。他終于倒下了,翻了個身,仰面躺在女孩身邊。
結(jié)束了……
不、還沒有結(jié)束。
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倒下的阿列克謝竟然還在動!他僵硬地翻了個身,嘶啞地說:“愚蠢的凡人!”或許是聲帶被子彈撕裂的緣故,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蛇發(fā)怒的嘶嘶聲,含混不清,聽著十分恐怖。
到底恐怖在哪呢?南曉思考了一秒,發(fā)現(xiàn)他說話竟然毫無語調(diào)起伏,就像人工合成的機器音。
女刺客閃身進屋,又補了阿列克謝兩槍。
等等、不要打腦袋??!
幸好妹子先打的是胸口,腦袋沒事??磁炭吞饦尶诿闇蕦Ψ降哪?,南曉趕緊按住:“不要打頭!腦花一打爛,就沒法讀他的記憶了?!?p> 走廊上一片漆黑,路燈不知何時已經(jīng)熄了。四周幽暗陰森,濕冷的寒氣一絲絲襲來,就像呆在一個巨大的墳墓里。腳上隱約感到有什么詭異東西輕輕觸摸,好似冰冷的手牽扯腳踝。房間里毫無理由地刮起了一陣陰風。窗前桌上的雜志嘩啦啦地翻過一頁又一頁,每一頁都血漬斑斑。
就在這時,阿列克謝的尸體開始動了。
他僵硬地活動著手腳,慢慢站起來,蒼白的死臉上帶著森寒微笑。
挨了那么多槍,阿列克謝竟然還能動。他跟沒事一樣,僵硬地坐起來,臉上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嘴里復讀機一樣說著:“愚蠢的凡人、愚蠢……”他的聲音一直傳到外面,走廊上隱有回聲。
什么鬼……
南曉不相信有鬼神,但異能分明是存在的,某種程度上和鬼神也差不多??纯磁炭?,女刺客也在緊張地四處亂看。她可是幻術(shù)專精的異能者,連她都看不穿,恐怕并不是幻術(shù)。
“不要作怪!否則我打爆你的頭!”
阿列克謝依然詭異地微笑著,眼神空洞無比:“愚蠢的凡人……”
一股刺鼻的味道沖來,惡心得人想吐。露西亞人敞開舊垮垮的西裝,露出被子彈啃噬出白骨的胸膛。濃烈的尸臭沖入鼻端,稍微靠近,就刺得人睜不開眼。
南曉第一次痛恨自己嗅覺為什么那么靈。
他揉了揉眼睛,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個露西亞人明顯出現(xiàn)了腐爛的跡象。全身浮現(xiàn)出一團又一團漆黑尸斑,肚子就像吹了氣一樣迅速脹大,空洞的雙眼流下兩行尸水。他身上的肉蠕動著,一撅一撅的,就像小嘴在努力往外吐東西一樣。
咚、一顆彈頭掉在地上,他竟然把體內(nèi)的子彈擠了出來?
啪!啪啪!
抑制住緊張情緒,南曉換上新彈夾,連續(xù)扣動扳機。
三米多不到四米的距離,閉著眼睛也不可能打空。一顆又一顆黃澄澄的彈殼飛出來,落在地板上叮叮當當。阿列克謝被打得東倒西歪。然而不管挨了多少槍,這露西亞人就是不肯死。
十三發(fā)子彈迅速再次打光,南曉趕緊又換上一個新彈夾。
腰后彈夾包已經(jīng)空了,這是最后的彈夾。等這十三發(fā)子彈打完,手槍就成了燒火棍。
南曉有點懊悔:早知道就帶那種能插四個彈夾的包。可是誰能想到兩夾子彈竟然撂不倒一個人?這也太作弊了吧!
眼看開槍無效,女刺客拔出一柄匕首,勇敢地沖上去。
阿列克謝的動作很遲緩,笨拙地舉手想抓住她,轉(zhuǎn)眼脖子就挨一刀。他嗬嗬地叫著,突然嘴一張,朝女刺客臉上噴出一股灰氣!
女刺客警惕地抽身后退,但還是稍微被噴到了一點。她立刻按住腦袋,忍不住叫出聲來,看起來正經(jīng)歷劇烈的頭疼。她踉踉蹌蹌地連續(xù)后退,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一次次猛推。
南曉瞥了一眼妹子,發(fā)現(xiàn)她的臉紅得滴血。
有毒?難道這僵尸在噴毒?
屋里氣味確實有點不對,后腦勺針扎一般陣陣隱痛,全身毫無理由地瘋狂出汗。
阿列克謝手背上的暗紅刺青亮得可怕,就像火中的烏鴉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