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何依攜手一整個大院的三戶人家,開始了北京之旅。
“請游客們注意,前方到站終點站,北京站,請帶好隨身物品,準備下車,祝大家旅途愉快……”
“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 take your belongings with you and get ready to get off at the terminal in front of you, Beijing Railway Station. I wish you all a pleasant journey……”
何依昏昏沉沉的抬起頭,看了眼車廂里的電子計時器,算了算手機,整整12個小時!動了動酸澀的脖子,正打算從車架上取下自己的行李。
“我來。”弈川隨手撈過藍色的包,走向過道,排隊準備下車。
這下子何依本就暈乎的頭更轉不過來了,索性跟上去排隊站好。
“這孩子大了就是不一樣,會體貼人了,由著他去,依依的包還不到他的包一半重,他提得起?!鞭谋绷诌呥f行李邊笑。
羅辭坐在那里一動不動,悶悶的看著,接過行李,直到工作人員提醒可以下車了才起身。
何依腳一著地就忘了車上的悶熱、煩悶與不適,淘氣的左蹦右跳,弈川緊跟在她身旁,才避免被碰和撞到其他人。
“好大?。 焙我揽粗顺睋頂D的北京火車站,錯落有致的各類提示語,以及隔一段距離就能看見的穿紅色志愿者服裝,指揮人流的年輕面孔,感嘆出聲。
弈川看著女孩瞪大眼睛,一副快流口水的樣子,忍俊不禁。
“先別走了,等一下他們?!鞭拇v出一只手,笑著摸了摸女孩的頭。
何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聽到周邊的聲音,感覺頭被重重的揉了幾下,才反應過來。
一抬頭,就看見笑得十分燦爛的弈川,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挑,明亮的眸子似染了晨光,星星點點,閃著耀眼的光。
平時她見他幾乎都板著個臉,在何依印象里,弈川除了偶爾會皺一下眉頭基本不會有其他的表情,她搬來沒多久就知道,是因為他的哥哥,他才會變成這樣,孤僻、冷淡。
盡管偶爾聲音很溫柔……
何依看呆了,緩緩地抬起手,摸了摸弈川的頭。
“你真好看!”
弈川一秒恢復原樣,側身躲過女孩的手,轉身往回走。
“哎不是說在這里等么?!”
“不等了,我們回去找他們?!边€是一貫冷淡的風格。
“哎哎哎,你等等我,你扛著這么多行李還走這么快干嘛?”
弈川不自覺地勾了勾嘴角,放慢腳步,依舊也沒回頭。
他感覺自己的耳朵火辣辣的……
半個小時后,他們成功抵達旅館,三對夫妻兩個男生兩兩一組分住四個房間,何依一個人住走廊最里頭的房間。
這是北京靠近天安門的一處旅館,交通方便,距離各大景點又近,只是地處街區(qū),不太安靜,尤其是夜晚。
旅館經營項目豐富,吸引各地的游客,自然不缺徹夜歡歌的。
在大院里住習慣了,何依的作息一直很規(guī)律,她都快忘了自己睡眠淺,這種程度的吵鬧讓她根本沒法入睡。
她正想著出門走走,突然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她疑惑的走過去,隔著貓眼,看見一張放大無數倍的笑臉。
何依拍拍胸脯,隨手開了門,略帶氣惱地說:“你湊那么近干什么?”
“這不是擔心你看不清不給我開門嗎?”羅辭的聲音很干凈,不同于15歲時的弈川,沒有任何沙礫感。
何依撇了一眼換了身衣服,頭發(fā)水汽未干的羅辭,伸手擋住門縫,阻止他往里走。
“你干嘛?我來陪你玩你還不讓我進去?!還是不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
“不是,我想睡覺。”何依揉了揉被吵得發(fā)脹的頭,“你也回去吧,快回!早點睡了?!?p> 羅辭環(huán)著雙臂,挑了挑眉,神秘兮兮地看著她,“想不想出去玩,我都打聽清楚了,下面有條夜市街,不遠,我們玩會兒再回來?!?p> 何依正想拒絕,窗外又響起一陣聒噪的搖滾樂聲,拔了房卡,打算出門,走兩步又想起什么,反回去抓了個外套套上。
外套不厚,頂多用來遮陽,可它顏色比較深,里頭有個小夾層,放在她媽媽特意塞給她解悶的老手機。
“你穿外套干嘛?不熱嗎?”
“沒事,走吧,你請客,我沒錢!”
“請就請,你還能吃窮我?”羅辭從下至上掃了眼這個看起來瘦弱的女孩,嘖嘖兩聲。
“你看我能不能吃窮你!”女孩兇巴巴地懟回去,像極了炸毛的貓。
“快走,趁二哥還沒有洗完澡!”羅辭拉著何依快步跑過走廊,下樓。
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夜市人潮中。
何依左手抓著一袋烤串,右手拿著個冰淇淋,絲毫不管旁邊那人嘰嘰呱呱說什么,一個勁的大口咬著冰淇淋。
正當何依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快化掉的冰淇淋上的時候,她聽到羅辭說了句什么,大致是叫她等他,他去排隊,她隨口應了一聲。
排隊買什么?她沒聽清,只好站在原地等著。
可不一會兒就有好幾輛推著食物的車過來了,何依不得已只能換個位置。
突然,她被人從后天拍了一下肩膀,欣喜轉身,“羅……”
她看見一個面色溫和的大叔眼帶陰霾地看著她,心里一慌,下意識就想跑開。
可下一秒,頭一昏,就沒了意識。
羅辭排了半個小時的隊終于等到燒板栗,他并不太喜歡板栗的味道,可這附近的人都說這個好吃,他想讓何依嘗嘗。
等他回到原來的地方,卻看見這里新擺了兩個食品攤,排滿了人,就是沒看見何依。
他急了,再三確認這是同一個地方,慌慌張張地在周圍跑了好幾圈,嗓子都快喊啞了,依舊找不到何依!
踉踉蹌蹌跑回旅館,急著跑到前臺問之前出去登記過的女孩有沒有回來,說明情況后,前臺服務員查了房,人沒有回來,羅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敲開了三家家長和弈川的門。
“依依……依依丟了,我……她……在夜市走丟了……”羅辭一聲狼狽,膝蓋還有刮傷的血跡,紅著眼睛不安地看著何依的父母。
“你先別急,怎么了!你慢慢說!”何依媽媽扶了他一下,讓他站穩(wěn),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何建抓著手機就撥打120,羅辭看著大家急切的眼神,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一把抓住弈川。
“夜市攤!下面那個夜市攤,二哥……我弄丟她了……”羅辭泣不成聲。
弈川拉著羅辭就往外走,三家父母匆匆忙忙跟著,何依爸爸在一旁打電話,急得火冒三丈。
“24小時才能報案?!24小時我孩子的尸體的涼了?。?!”
弈川無波無瀾地看了一眼,抓著羅辭衣袖的手青筋暴起,“帶路,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