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著火?
片刻后,她明白了,多半是甄諾不甘心,想用這招逼出去出去。
不出去,就葬身火海難逃一死……
出去了,那就是守株待兔。
流芳在門外喊:“小姐,外面火勢越來越大了,您快出來吧。”
孟桑梓觀察著火勢,香山寺的院子相連,只要一邊著火,就會將整個院子都殃及。
不多一會兒,窗外便火光沖天,濃煙彌漫在院子里,院子里的人爭相往外走。
“你到底是誰?!?p> 男人露在外面的劍眉微皺,星眸中閃過詫異,半失落半諷刺的說道:“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搭救我?”
孟桑梓疑惑于他的表情,卻并未深究:“如果換做其他人,早已沒命,但你不一樣。”
男人一笑:“我哪里不一樣?”
“你是君瀾要對付的人。”
“哦?據我所知,孟大將軍與慎親王共同上過戰(zhàn)場,交情匪淺,你卻與他作對……”
男人拉長了聲音,審視的目光在她臉上流轉。
孟桑梓恨意交織,就連這個陌生人都知道,父親與君瀾交情匪淺,君瀾在上位后,卻毫不猶豫的殺了父親……
收斂情緒,孟桑梓面上波瀾不驚,仿佛帶了層面具,讓人看不清真實想法。
“你不必知道?!泵仙h鞯?,“你若不愿說,那便算了?!?p> 火勢即將殃及廂房,再不走,她也會沒命。
不再遲疑,剛走兩步,手腕被男人拉住。
“你想知道,我自然是要告訴你的?!?p> 不知為何,孟桑梓從男人眼中讀出了名為寵溺的情緒。
男人抬手解開面巾,露出一張好看的臉。
劍眉入鬢,目若朗星,鼻若懸膽,唇紅齒白,五官完美的組合在一起,像是一幅濃墨重彩的水墨畫。
孟桑梓看到的第一眼,想到的卻是,前世的她久居深閨,狹隘了目光,卻不知道,這世上竟然有比杜衡還要俊朗的男子。
見她表情呆滯,男人笑意更深:“我是你未來的夫君,紀秦川?!?p> 同一時間,紀秦川抬手伸向她的發(fā)髻。
孟桑梓回神,下意識的往后退,卻還是晚了一步。
固定長發(fā)的玉簪被他抽走。
如瀑的頭發(fā)散落開來,披散在她雙肩兩側,將她那副面無表情的臉,變得柔和了許多。
孟桑梓臉色微凜,伸手要奪:“還給我?!?p> “那可不行?!?p> 紀秦川將玉簪揣進了懷中,握住她的手掌,往她手心塞了個觸手溫熱的東西。
孟桑梓觸電似的抽回手,就見掌心躺著環(huán)狀的玉佩,中間刻著“衣”字,環(huán)佩上面是紅色繩索編制的如意扣,下面吊著金色流蘇。
紀秦川說:“信物?!?p> “什么信物?”孟桑梓眉心微皺。
“定情信物。”
火勢蔓延,熱浪逼近房,大火在木材上起舞,發(fā)出呲呲呲的聲響。
“咳咳……”
濃煙襲來,孟桑梓被濃嗆得咳嗽了兩聲。
紀秦川連忙拍著她的后背順氣,隨后震開墻壁,將她推了出去。
“等我去找你哦?!?p> “……”
孟桑梓回頭,看到紀秦川眼中閃過奇異的光,勾唇一笑,轉身沖進了火海。
“不要……”
他沖進火海的背影,與前世記憶中被大火灼燒的自己重合,孟桑梓愣在原地。
“小姐,你總算出來了?!绷鞣歼B忙迎上來,領著她往空曠的地方走。
孟桑梓回頭,廂房被火光吞噬,了無聲息。
除了逃竄的香客,還有沖進火海準備救火的人。
香山寺里本就多是易燃物,火勢蔓延起來,想要撲滅,實在是太難。
喊叫聲夾雜著大火焚燒的聲音,將安靜的夜晚變得喧囂起來。
走出院子,就見甄諾站在院子外指揮救火,見她出來,眼底閃過精光:“孟小姐,您還好吧?”
“沒事。”孟桑梓淡道。
遲遲不見他想見的人出來,甄諾臉色微變,試探道:“與您一起的那位……公子呢?”
果然是沖他來的,孟桑梓心中了然,卻是問道:“你如此關心他,他此刻還在里面,你要去救他嗎?”
“這……”
甄諾看了眼幾乎要化為灰燼的廂房。
他可不想以身犯險,更何況,那個人……死了更好。
“孟小姐節(jié)哀。”最終,甄諾寬慰道。
孟桑梓:“只愿這場火沒有平民百姓遇難,否則,甄大人難辭其咎?!?p> 甄諾僵了僵:“孟小姐說笑了,這場火與屬下何干?”
清冷的目光似能穿透人心,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他。
甄諾心頭微凜,在她目光下無處遁形。
倉促的別開目光,一模額頭,上面竟然布滿了細細的密汗。
他與流芳交換了眼神,卻發(fā)現后者也是滿目疑惑。
“但愿如此?!?p> 孟桑梓收回視線,肆掠的大火,在眾人齊心協(xié)力之下,漸漸平息下來。
她重回廂房,房間里彌漫著大火過后燒焦的異味。
她捂著鼻子,在房間掃了一圈,房間里的桌椅和目光幾乎已經化為灰燼,但房間里放著的小香鼎,卻完好無損。
大約這個就是機關所在,孟桑梓想試試,卻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
停下動作,拿出環(huán)佩,看到環(huán)佩中間的衣字上,出現了細小的裂痕……
紀秦川,他應該是發(fā)現了機關,才會進她廂房的吧。
“小姐,您今天是怎么了?”
見她看著陌生的環(huán)佩,似在發(fā)呆,流芳試探的問道。
孟桑梓將環(huán)佩收回袖口里:“何事?”
“您從不會與表少爺以外的公子過分親密,可您今天……”流芳小心翼翼的開口,她可是親眼看著那個男人從她床上下來的。
見她臉色有些變化,流芳以為她生氣了,連忙道:“小姐,今日那個登徒子是誰?回去定要讓老爺把他抓住碎尸萬段,否則這事傳出去,您的名聲受損,對您影響多不好。”
好一副為她考慮的語氣,臉上更是掛著怒不可遏的表情,誓要將那登徒子給手刃一般。
孟桑梓卻知道,她多半是在試探,想知道紀秦川的下落,是否還活著。
“有何影響,大不了與他成親便是。”
“小姐……”流芳臉色白了白,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這話原本只是敷衍流芳,孟桑梓卻怎么也想不到,某個躲在暗處的人,暗戳戳的記住了。
半晌后,流芳才道:“您這話若被表少爺知道,他又該生氣了?!?p> 孟桑梓嘴角勾出諷刺的弧度,前世的她為了這句表少爺會生氣,而受了多少苦。
重活一世回來,她豈會繼續(xù)栽在這個深淵中。
“他要生氣便生氣,與我何干?”
云淡風輕的態(tài)度,流芳驚訝出聲:“小姐……您不是心悅表少爺嗎?若真如您所說,表少爺該怎么辦?”
聞言,孟桑梓利眼望過去:“我從火海中出來,你都未曾關心半句,倒是很在意表少爺的想法。你的主子是表少爺,還是我?”
流芳頓時驚慌失措,關切道:“小姐,是奴婢糊涂了,您沒事吧?”
孟桑梓收回視線,轉身走了。
流芳心有余悸,緩緩舒了口氣,望著孟桑梓的背影,眼底陰暗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