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叮鈴的響聲自屋外傳來,馬良驥一臉慵懶,身上裹著一件貂裘,覆蓋下面墨藍色的道袍,背上那柄四尺赤霄劍鋒芒欲出,手下?lián)u晃著腰間鈴錢,緩緩地朝房屋走去。
馬良驥一腳跨過門檻,口中不耐煩地說道:“這青鋒派,不知何鬼規(guī)矩,非得腰間別串錢,吵死本少爺……”
錢鈴之聲戛然而止,馬良驥瞧見躺在床臥之上的林燚陽,皺著眉頭看向管家,微怒道:“怎會如此?!”
管家心嚇一跳,連忙下跪匍匐在地,渾身顫抖著對馬良驥說道:“少爺,這這這……這不管老奴之事啊,是這少年他自己搞成這樣的?!?p> 馬良驥緩緩的蹲下身去,面無表情,不怒自威。就盯著管家,一會兒后緩緩說道:“領罰去吧?!?p> 管家滿臉苦色,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再次望了一眼不再瞧他的馬良驥,嘆了一口氣,垂頭喪氣地走了出去。
馬良驥坐到床沿,稍稍查看林燚陽的傷勢,對江毅二人說道:“這少年無礙,去那些催醒丹來?!?p> 江毅答應一聲,去將馬良驥口中的催醒丹取來,催醒丹通體粉紅,散發(fā)著陣陣嗆鼻之氣。馬良驥捏開林燚陽的嘴,直接將催醒丹塞了進去。只見催醒丹入口即化,順口而入,不一會兒,林燚陽滿臉通紅地睜開眼睛,隨后猛地坐起,口中大喊一聲。
“水?。?!”
馬良驥瞧見這一幕,捂著肚子捧腹大笑,叫了江力去倒些水來。一邊嘲笑林燚陽一遍還不忘和江毅解釋道說:“你可曾記得本少爺如何說的?當初我發(fā)明這催醒丹時便說過,辣椒和蒜泥,死人再身起。入口即潤過,開口來要水?!?p> 說完馬良驥少年之情更勝,竟倒地大笑,江毅神情尷尬地朝著呆若木雞的林燚陽一笑。接著接過江力手中盛滿了水的碗,遞給林燚陽。
林燚陽看了看手中的碗,有看了看面色怪異的江毅二人,再看了看地上不斷拍著石板,不斷發(fā)出笑聲的馬良驥,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這是什么鬼地方?
馬良驥梳理了一下凌亂的發(fā)髻,坐于屋中央的椅子上,神情正色,與剛剛判若兩人。
起身的林燚陽拘束的坐在床邊,左右兩手食指不斷的捏著衣角,屋內空氣似乎凝固了一般。
馬良驥率先打破僵局,說道:“你可知本大俠為何將你找來?”
這時馬良驥卻不稱自己為少爺,而改用在黃黎鄉(xiāng)時一樣的大俠。
林燚陽心中憤恨,這哪兒是找來,分明是綁,是囚禁。心中雖如此想,但林燚陽是不會笨到將這些話說出口的,在座的人中,林燚陽是最軟的柿子。
“不知?!绷譅D陽從牙縫之中擠出兩字。
馬良驥逐漸前傾,兩眼之中毫無感情,死死地盯著林燚陽,仿佛要將他生吃了一般。
林燚陽被馬良驥的模樣嚇的向后縮了縮,馬良驥突然表情一展,指著林燚陽笑道:“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怎生女兒姿態(tài)?!?p> 林燚陽面色一紅,惱羞成怒地對著馬良驥說道:“馬良驥,你到底要怎么樣?”
馬良驥并未急著回答,他將背上所縛寶劍取下,輕放至桌上,接著拿起一杯清茶喝了起來。
林燚陽不耐煩,瞪著馬良驥說道:“你倒是說話啊!”
馬良驥喝完杯中茶,重重地將杯子擲在桌上,發(fā)出嘭的一聲,嚇的林燚陽又是縮了縮。少年像是組織好語言了,對著林燚陽說道:“本大俠要你當我的侍從!”
林燚陽心中越發(fā)憤怒,對這馬良驥的好印象蕩然無存,這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只因這一個念頭,問也不問就將自己綁了過來,毫無仁俠之心。
林燚陽頭一撇,拒絕道:“我是不會做你的侍從的,你身后兩名壯漢隨便一個都比我強,你何必如此。”
林燚陽沒說出更重要的原因,便是自己的深仇大恨。
馬良驥不屑的指了指江毅江力二人,說道:“他倆?不過是我家老頭子派來監(jiān)視我的。我接下來要去做一件事,可不能讓他倆跟著。”
馬良驥一臉神秘地繼續(xù)說著:“你可知明年要舉辦的江湖新秀大會?”
林燚陽搖搖頭:“不知?!?p> 馬良驥撇撇嘴,譏諷道:“你說你一個習武之人,不僅膽小如鼠,還消息閉塞,真如鄉(xiāng)野村夫一般?!?p> 林燚陽驚訝地看著馬良驥,忙問道:“你怎知我習過武?”
馬良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帶著驕傲的口吻說道:“馬家祖?zhèn)鞯娜棵髑鍍裙?,修煉大成可踏入一流高手之層次,并且可以目視百步以外之物似身前,最主要的,是可視內力?!?p> 林燚陽聽了一大串,并不是很明白,他雖習得天巫解體,但天巫解體乃巫行天根據(jù)自身情況自創(chuàng)功法,與現(xiàn)如今主流功法體制不同,加上林燚陽一生都處在黃黎鄉(xiāng),對外界之事聞所未聞,對馬良驥所言只知字面之意,不知其含義。
“可視內力是何意?”林燚陽問道,他并未修煉過內功,這馬良驥不可能在自己身上發(fā)現(xiàn)內力痕跡,那他又是如何發(fā)現(xiàn)自己習過武?
馬良驥直勾勾地盯著林燚陽,那雙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能將林燚陽看穿一般。
“意思便是,我能透過你的表面,看到你身體內流動的……”
馬良驥停頓了一會,腦海中思考著如何措辭。
“你這似內力而非內力,應當是那老乞丐自創(chuàng)的功法,倒是極為玄妙,竟脫離了如今的內功體系,自成一派,倒是小瞧那老乞丐了!”
馬良驥性格桀驁,放蕩不羈,表面上像一個紈绔子弟,但做人做事心細無比。早在黃黎鄉(xiāng)時,他便瞧見了爺孫倆與其他人的不同,他只覺得這股不同于內力的能力頗有些意思,但巫行天他是招惹不動,不過這林燚陽還是能碰上一碰的。
“你,你真能瞧見我體內的情況?”林燚陽發(fā)問道。
馬良驥高高昂起下巴,嘴角一撇,模樣驕傲極了。只是在林燚陽的眼中無比的欠揍,恨不得現(xiàn)在一拳揮去把他下巴打掉。
見林燚陽表情不對,馬良驥也不再賣乖,咳嗽兩聲來調整姿態(tài),“咳咳,至少了解個大概”
馬良驥清了清嗓子,繼續(xù)說道:“在我眼中,你體內這股似內力的力量時而濡喏,時而狂躁,完全捉摸不透。但就是這么一股矛盾的力量,你卻能夠控制,這是我更加沒想到的?!?p> 林燚陽摸摸頭,確如馬良驥所言,巫氣在未壓縮引爆的情況下確實溫潤如玉。一旦引爆便普通泰山崩塌一般。
馬良驥瞧了瞧林燚陽的反應,見他未有動靜,繼續(xù)說著,“我對你的力量很有興趣,想必你對這力量也不盡了解,在你成為我的侍從后,我便會遣散江毅他們,之后你陪我去辦一件事,作為報酬,我告訴你能夠穩(wěn)妥控制這股力量的法子,如何?”
此言一出,林燚陽微驚地看著馬良驥,這時林燚陽才發(fā)現(xiàn),面前的這位少年稚氣未散,還有一絲嬰兒肥,但他的所作所為,所說所想,皆不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成熟。
至少林燚陽認為在馬良驥面前自己根本無地自容。
“你若有求于我,大大方方的和我說就是,何故又捆又囚的?”林燚陽發(fā)問道。
馬良驥眉頭一皺,似怒火而生,轉頭對江毅責怪道:“我怎么吩咐你們的?嗯?!”
江毅江力二人心下一慌,連忙躬身一揖,解釋道:“啟稟少爺,我確實是命令下去將這少年請來好生招待!”
話是毫無問題,只是這江毅嗓音獨特,說起這句話來音調極為怪異,怪不得那些下人誤解其意,以為是要將林燚陽帶來好好教訓教訓。
馬良驥一臉的陰沉,嘴里嘖了一聲。林燚陽第一次見著馬良驥生氣,先前生氣時林燚陽還處于昏迷狀態(tài)。
這時見著,發(fā)現(xiàn)馬良驥有種特殊的威懾力,一旦皺眉瞪目,便使人不由自主的低下頭顱,臣服于他。
一個少年為何有如此魄力,實在令人難以猜透。
“將你吩咐的那個下人扔湖里去,讓他好好清醒清醒,別亂猜測,還有你江毅,下去掌嘴三十,領罰去吧?!?p> 一旁的江力還想為江毅求情,被江毅攔下,他叫不必為他求情,既然是他的過錯,懲罰是應該的。
接著馬良驥轉過頭來微笑面對林燚陽,嚇得林燚陽汗毛直立,這人怎么變臉如此之快。
“這事是本少爺考慮不周,怠慢你了,這樣吧,等會兒我叫下人給你領百兩黃金當做賠償?!?p> 林燚陽連忙擺手,百兩黃金!就是把他賣了也不夠啊,胡嘯常提醒他,人賞于你,你必欠于人。
如此大的金額,林燚陽是萬萬不敢收下的。
“既然如此,那便不為難你,不過你做我侍從一事,容不得你拒絕?。 ?p> 林燚陽面露難色,為難道:“此事還得與家人溝通決定后才能答復你?!?p> “你家父母據(jù)說回家鄉(xiāng)探親,一去數(shù)月未歸,將你托付給那老乞丐,也就是說那老乞丐便是你家人,你與那老乞丐商量便可?!?p> “那容許我歸家稟報?!?p> 馬良驥手一擺,狡黠地說道:“你不用回去,那老乞丐不出幾日必定到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