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期轉(zhuǎn)瞬而逝,這日,馬良驥攜林燚陽行至馬域中央大堂,馬凱和與高位之上,一旁坐著巫行天,兩人一邊品茶一邊款款而談。
馬凱和眼角瞥見馬良驥的身影,放下杯子,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的一干二凈,微怒的瞪著馬良驥,斥責道:“你小子當真還不放棄?還叫巫先生來當說客?”
馬良驥看著自己父親臃腫的身體,心下竟生出一絲悲憫之感,只感嘆,世人都道余杭馬凱和一身武技出神入化,如今卻墮落至此。
“回父親,兒子此次前來是向您辭行的,想必巫先生已與您言表清楚,兒子意已決,望父親勿阻攔!”馬良驥朝著馬凱和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馬凱和也不回話,就是這么一直盯著馬良驥,半晌后,馬凱和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想去,可以,但為了馬家的安危,為父只能逐你出馬家,你可想清楚了!”
馬良驥從始至終都為抬頭,只是回道:“母別子,子別母,白日無光哭聲苦!”
說完,馬良驥頭也不回的走出屋去,一旁林燚陽舉手無措,求助地望向巫行天,巫行天嘴唇微動,意思為讓林燚陽隨著馬良驥一同而去。
明白后的林燚陽朝著高位之上的二人躬身一揖,撒開腳步,小跑地跟上馬良驥。
等二人走后,馬凱和換來管家,對其說道:“擬一宣文,曰,馬良驥再非我馬凱和之子,與我馬家也再無瓜葛,從今往后,他所言之語,所行之事,所承之誓,皆不代表我馬家之意!”
管家為難地搓搓手,問道:“老爺,真若如此……”
“連你也不聽我話了么?!”馬凱和打斷管家說話,氣怒道。
管家連道不敢,恭恭敬敬的行禮后,下去擬文去了。
馬凱和向巫行天笑了一聲,說道:“讓巫先生見笑了?!?p> 巫行天擺擺手,回道:“無妨,你所托之事,老夫定當完成!”
馬凱和行了一禮,答謝道:“多謝巫先生!”
走在同樣的路上,之事先前是進,如今是出,林燚陽回顧著不斷倒退的風景,心中不免感嘆,先前馬良驥還是這偌大城中之城的少爺,此刻為了心中的仇恨,孑然一身,林燚陽都為其勇敢、果斷欽佩。
走出馬域,一路上那些仆從都未朝二人行禮打招呼,林燚陽有些驚訝,并非驚訝仆人的態(tài)度,而是驚訝馬良驥之事傳播的速度。
可能察覺到林燚陽的想法,馬良驥解釋道:“這馬域之中,表面上風平浪靜,背地里暗濤洶涌,我父親表面上雖是馬家之主,但上頭還有好幾個老不死的族中長老,這些長老明爭暗斗,各個都想奪得馬家的控制權(quán),若非如此,我父親也不會怕得罪那帕羅教。”
林燚陽醒悟,原本他便奇怪,馬家家大業(yè)大,即使他帕羅教勢力龐大,也不應(yīng)該輕易的放棄報仇。
“當初我父親也不是沒有向那幾個老不死的請示過,說要這帕羅教給個說法,但都被那幾個老不死的以家族為重之類的話給搪塞了,所以我覺得我父親過于窩囊,完全沒了他年輕之時的果敢、雷厲風行,唉。”
馬良驥最后一聲嘆息,道出了許多說不清的感受,可能有對父親的抱怨,有對父親的無能而感到無奈,亦或者是恨鐵不成鋼吧。
雖然林燚陽聽著馬良驥責怪他父親的話語,但林燚陽依舊覺得馬凱和對于兒子并非不好,他雖將馬良驥逐出馬家,但馬家至寶——赤霄劍卻并未收回,依舊縛在馬良驥的背后。
走出馬域,視野廣闊,林燚陽長長地松了口氣,這遼闊的天地美不勝收,直教人身心舒暢。
“馬少爺,咱倆接下來怎么走啊?”
馬良驥略加思考,回道:“先去青鋒派!”
林燚陽疑問道:“為何不直接去江北,而是去你的門派啊?”
“哼,讓我去青鋒,不過是那幾個老不死的奸計,他們以為把我支到青鋒,便能讓我絕了報仇的念想,但本少爺讓他們失望了,奪得門派新徒大比第一,獲得下山游歷的機會!”
當初巫行天與林燚陽所言是指馬良驥性格乖戾,所以才被馬凱和送到青鋒去磨磨性子,現(xiàn)在看來并非如此,首先馬良驥的性格并非當初表現(xiàn)的那般,當初可能是他故作演戲,不讓他人發(fā)現(xiàn)他的真面目,其次也是這馬家長老的陰謀,并非馬凱和之意。
“那馬少爺你好不容易下山了,還上去干嘛?。俊绷譅D陽問道。
馬良驥瞥了一眼林燚陽,無奈道:“當初匆忙下山,連物品獎勵都沒拿,這次是上山拿獎勵的。”
林燚陽單手扶著額頭,他萬萬沒想到,報仇之路的第一個目標竟然是這個。
青鋒派在余杭西南方大約八百多里,只要看見滿山的鐵檀樹,就代表你進入青鋒的地界兒了,從城內(nèi)走最近的路出城,還是得經(jīng)過西湖邊的鬧市街,所以二人朝著鬧市街走去。
時隔一月,林燚陽再次走進這鬧市街,卻再沒有第一次時的驚奇,這也讓林燚陽明白,以前的自己眼界太狹隘,只有登上更高的舞臺,才能實現(xiàn)自己的目標。
林燚陽悄無聲息的看了一眼旁邊的馬良驥,雖然他不再是馬家之子,但他這個人的才能卻依舊在,所以依靠他為翹板,將自己拋入更大的世界!
行至街尾,耳邊卻并未傳來說書聲,林燚陽奇怪的看向茶派鋪,只見說書人原先的臺子已經(jīng)拆的零零散散,不見原樣。
那說書人給林燚陽一種很舒服的感覺,此時見這模樣,林燚陽腦海中自動浮現(xiàn)出一個人,便是當日那混混般模樣的年輕人,怕不是當日走后,那年輕人便來砸了那說書人的鋪子?林燚陽如此想著。
趕忙走到茶鋪前,詢問茶鋪老板道:“老板您好,請問一下以往在那邊說書的先生哪兒去了?”
老板一怔,順著林燚陽的指頭望向說書臺子,嘆了一口氣,眼里盡是失落,回道:“那先生不知為何,一月前突然不說書了,收拾行李走了,這臺子空著也是空著,我便想拆了添加些座位?!?p> 林燚陽聽既然不是那年輕人作惡,心中也是松了口氣,想必是那先生趕往下一個地點說書去了,便再沒叨擾老板,告辭走了。
等待的馬良驥瞧見林燚陽走過來,不屑道:“怎么的,你還怕那王謹言回來報復(fù)那說書的?”
林燚陽認真的點了點頭,他心中確實所想。
馬良驥搖了搖頭,說道:“你對那王謹言不了解,他要是復(fù)仇,不是找你,就是找我,絕不會找那說書的,不過找你的幾率也比我大些?!?p> 馬良驥最后的話是自言自語的,但林燚陽聽來就覺得不對,忙問道:“馬少爺你什么意思啊,為啥找我不找你???不對不對,不是應(yīng)該糾結(jié)這個的時候,為什么會找我們復(fù)仇???”
“哎!注意你的措辭,是你,不是我們?!瘪R良驥說道。
“好好好,他為什么會找我復(fù)仇???”
“當日你不是將他扔出茶攤了么?”馬良驥笑著看著林燚陽說道。
“對呀,那我是看他對那說書先生不敬,而且我已經(jīng)勸告過他了,他自己不聽,非對我動手,我是自衛(wèi)!”林燚陽據(jù)理力爭道。
馬良驥雙手一攤,表示同意,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啊,但你這話不應(yīng)該對我說,而是對他!”
林燚陽看見馬良驥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的后背,順著望去,只見一臉殺氣騰騰的王謹言正朝自己走過來。
林燚陽忙擺擺手,口中不斷的重復(fù)剛剛的話語,皆是些解釋之詞,就在王謹言走到他跟前時,林燚陽猛的一閉眼,準備好接受王謹言的拳頭,但卻遲遲感覺不到疼痛,林燚陽微微的睜開眼睛,只見王謹言只是站在自己面前,雖還是一臉殺氣騰騰,但卻沒做任何動作。
林燚陽開口道:“那個,您有事兒嗎?”
王謹言怒道:“你小子,讓老子好等啊,還以為你就窩在馬家不出來了呢!”
說完還指了一下馬良驥,說道:“馬良驥你別插手啊,你已經(jīng)不是馬家的人了,要是插手別怪我無禮!”
馬良驥擺擺手,表示自己不參與其中,甚至還推了推林燚陽,使他與王謹言的距離更近了一下。
林燚陽甚至能聞到王謹言呼出的氣息,臉部扭曲起來,問道:“那你想要干什么???”
王謹言哼了一聲,說道:“當日老子沒準備好,輸了一招,害的老子一直遭人嘲笑,老子告訴你,整個余杭,力氣方面老子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今日我們就來比比手勁!”
“手勁?怎么比……啊……”
林燚陽還未說完,王謹言抓住他一只手,拉倒一個石墩前,相對的蹲下,手肘撐立起來,正式扳手腕之勢。
林燚陽以為是何,既然是扳手腕,他還是有信心的,不過林燚陽在糾結(jié)是贏他還是故意輸給他,要是贏了他恐怕要沒完沒了的纏著自己比這比那的,還是輸吧!
就在開始的那一瞬間,馬良驥走到林燚陽身旁,用只有他們倆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贏他!”
林燚陽一愣,不知為何,正想發(fā)問,王謹言一聲令下,比賽正式開始了,來不及多想,只能聽從馬良驥所言,贏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