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曜,帝都。
雪洋洋灑灑飄了一夜,整個都城銀裝素裹,分外美麗。
此刻,東宮,一身玄色長袍的東宮之主斜靠椅子上,長睫輕斂,像是在假寐,卻又不像。
窗是打開的,寒風(fēng)灌了進來,可他似乎絲毫感覺不到冷,身后的皚皚白雪,與他身上的玄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卻又莫名的契合。
因為它們同樣單一,同樣寒冷。
雪色與月色之外,大抵第三種絕色說的便是他這樣的人。
劍眉斜飛入鬢,唇色不點而朱,膚色白皙卻又不顯羸弱,完美輪廓宛若精心雕琢一般,多一分則粗狂,少一分則陰柔,精致得恰到好處。
“殿下,鐘大人來了?!?p> 門口匆匆進來了一內(nèi)侍,在他耳邊輕聲匯報。
腳步忙,卻沒發(fā)出多少聲音。
“宣?!弊谝巫由系娜讼崎_了眼簾,琥鉑色的瞳子不過瞬息便回復(fù)了清明。
“喏?!?p> 鐘大人便是那濃眉大眼的謀士,名喚鐘大山,東宮的座上客。
“殿下,云顛女皇向陛下遞交了通商口岸重啟書,這仗大抵是要延遲了?!辩姶笊揭婚_口便切入主題。
“嗯?!敝魑簧系娜藨?yīng)了聲。
收復(fù)云顛推遲在他預(yù)料之中。
近兩年建安帝舊疾頻犯,大抵也就這幾年的事情。
若是成功收復(fù)云顛,后世自要稱贊他英明神武。
可若不成,卻要背上千古罵名。
建安帝登基之后兢兢業(yè)業(yè),素有大賢之譽,犯不著這時候去冒這個險。
“通商口岸重啟,孤那幾位兄弟,已經(jīng)躍躍欲試?!崩铖从值拈_口,話里含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冷。
云巔與天曜總共開了六個通商口岸,由一變成六,兩國物價必然受到?jīng)_擊。
諸如云巔糧食便宜,香料貴,海產(chǎn)貴。
朝廷可從云巔低價買入糧食,至于香料和海產(chǎn)在天曜貴胄之中似乎成了一種富貴的象征,家里的婦人不用陌北香料,邀請賓客沒有云巔海產(chǎn),好像就不是真正的富貴。
全部重啟通商口岸,香料與海產(chǎn)價格會相應(yīng)下降,但云巔依然賺錢。
當(dāng)然,對天曜也少不了好處。
天曜西北部遼闊的草原,是培育戰(zhàn)馬好場所,戰(zhàn)馬在云顛是個稀罕物,云巔一匹戰(zhàn)馬的價格是天曜的三倍到五倍。
那通商口岸重啟書,李翊見過,倒有幾分欣賞這云顛新女皇。
先不論想法如何,且說那通商口岸重啟書筆尖鋒芒,字跡飄灑,且寫的是純正的天曜文。
兩百年前兩國分裂,文字兩極分化,如今兩國文字已幾乎找不到相似的點,難得這云巔小女皇能寫得一手天曜文,大概在文字和書法上沒少下功夫。
鐘大山眼珠一轉(zhuǎn),憨厚的表情之下卻是精光乍現(xiàn)。
“那我們便等他們自己亂起來。”
李翊乃宮中嫡子,被封為太子已經(jīng)十年,只要沒有什么大過錯,建安帝也不敢輕而易舉廢了他。
是以,越是關(guān)鍵,李翊行徑越是低調(diào),任由他幾位兄弟斗個你死我活。
此時,只是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茶杯,不予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