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谷鎮(zhèn)由青谷寺管轄,歷來有太平鄉(xiāng)之稱,是受十二年前封絕之戰(zhàn)影響最少的地方。
下午,包兒山的密林小路,一個少年挑著一擔水搖搖晃晃向著山上而去,縱使已難承受,他仍在咬牙堅持。
他叫江風,居住在包兒山上,是青谷寺的一個記名弟子。
終于,他再難堅持,于是尋了一塊稍平坦的地面卸下?lián)?。擦去臉上的汗水,他看著密林中依稀可見的天空,一雙朝露般的眼眸透出堅毅。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稍作休整,他再次咬牙挑起擔子,繼續(xù)沿著小路而上。
據(jù)寺里的教習說,十一年前,他被發(fā)現(xiàn)溺水在山澗中,雖然保住了性命但腦部淤血,丟失了八歲之前的全部記憶。
習武之人修煉內(nèi)功,真氣隨經(jīng)脈游走全身,清除淤血并非不能,恢復記憶也有一線機會。
“只可惜,我生來經(jīng)脈全塞,不能修煉內(nèi)功!”他不甘心的咬牙,更是大步疾走。
許久之后,他氣喘吁吁回到山上的茅草屋,將兩桶水倒進屋前的水井中,一場辛勞全部白費。
每日從山下挑三十擔水倒進屋前的水井,是他從掌門那求來的法子。
掌門說長此以往,對他習武有所幫助,十年堅持,他隱隱感到經(jīng)脈中的阻隔有了松動的跡象,他越發(fā)激動振奮,挑起擔子重又下山。
就在他挑著擔子走到半山腰時,密林中傳出一陣嘈雜聲,一頭野豬從林木中躥出。
不等江風反應,這野豬發(fā)出嘶鳴瘋狂沖來,草土四濺,聲勢駭人,長長的獠牙散發(fā)著危險的氣息。
“哇!你別過來!”他一扔擔子拔腿往回跑,生怕跑慢了被野豬拱了。
野豬性情兇猛,動作靈活、速度快,破壞力極大,經(jīng)常有人被野豬咬死。
倉惶逃竄中,江風慌不擇路竟然偏離了小路闖進了密林當中,眼看野豬就要追上,他手腳并用迅速躥上一顆小樹。
野豬喘著粗氣不依不饒,不斷撞擊小樹,數(shù)次后小樹搖搖欲墜。
一籌莫展之際,他的目光被地上的一塊石頭吸引,這時他呼吸急促紅著眼跳下樹,撿起石頭狠狠朝著野豬腦砸去。
野豬吃痛嘶吼,變得愈發(fā)兇猛,更是一口咬住江風的褲腳撕扯拖拽,危機之時,他想起教習教過的拳法,拼盡全力狠狠轟在豬腦上。
這一拳力量驚人,直接將這野豬拍的渾身抽搐,口吐鮮血。江風大口喘氣,不可思議的望著自己的右手。
換做其他弟子絕不能一拳打死野豬,唯獨他修行十余年,危急關頭用盡全力才達到如此效果。
小路上,江風扛著野豬,大有劫后余生的感受,這豬一百多斤,能換些錢財當做去酒肆的酒資。
山腰處,小路上多了幾個穿著青衣的人,見到江風立刻神色變得古怪。
“站??!”其中一個長臉男子伸手攔住江風,“這是我們正在尋獵的野豬,留下獵物,趕緊滾。”
江風一愣,青谷鎮(zhèn)只有巡邏兵才能身穿青衣,若與他們生出矛盾,寺里不會有人站出來替他說話。
“這小子是山上的弟子,我們…”另一個青衣男子小聲說道。
“啰嗦,咱們難道還怕一個記名弟子不成?”長臉男子面帶不屑的接連推了江風兩下,“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p> 江風剛生出息事寧人的想法,心中卻是一愣,按規(guī)矩巡邏兵對宗門弟子動手,會遭受嚴懲,自己不應當懼怕才對。
于是他硬著頭皮說道:“我是包兒山上的弟子,兵家知道規(guī)矩,在下告辭?!?p> 長臉男子一愣,也不好再為難江風,只能任由他下山。
“包兒山上有宗門弟子嗎?”
“好像有個叫江風的記名弟子獨居山上?!?p> “就是那個經(jīng)脈閉塞,成天挑水倒在井里的傻子?”
議論和譏笑聲不斷從身后傳來,江風松開的拳頭狠狠捏緊,他會證明自己不是傻子。
山下溪草邊,他想在水邊整洗一番,免得渾身血腥到了鎮(zhèn)上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正當他準備下水時,忽然被草地中的異物絆了一下,細細看去竟然是一個暈厥在草叢中的老人。
老人艱難醒轉過來,虛弱道:“餓…”
江風連忙從懷里掏出半塊燒餅遞過去,老人視若不見,兩眼直勾勾望著那頭野豬。
“小兄弟,我看這頭野豬與我有緣…不如烤來吃吧……”老人斷斷續(xù)續(xù)說道,如果不是他氣息奄奄,江風甚至覺得這老家伙是裝的。
江風丟下燒餅,向水邊走去:“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
老人也不妥協(xié),瞪大眼睛可憐巴巴望著他,江風實在受不了那眼神,把野豬架在樹杈上烤了。
很久之后,老人打個飽嗝:“小兄弟,你聽說過傳功老爺爺嗎?”
江風茫然搖頭:“那是什么?”
老人哈哈大笑起來,蒼顏白發(fā)間竟顯得有些道骨仙風:“你知道李尋歡、傅紅雪、郭靖、楊過、張無忌嗎?”
“不知道…”江風很誠實。
老人一甩衣袖認真道:“這些人得到傳功老爺爺?shù)奈涔γ丶?,最終取得驚人成就。我看你與我有緣,不如就…”
江風擺手打斷對方:“老人家,拜師學藝詐騙學費的騙術已經(jīng)不流行了?!?p> 老人面露不悅,吹胡子瞪眼:“你這娃娃,我有意傳你武功你怎么出言中傷?”
“江某還有事,先走了。”江風被這老頭的一番話弄的莫名其妙。
“等一等,小兄弟可聽過鴻蒙神掌移谷老人的名諱?”身后的老頭趕緊將他攔住。
江風恍然大悟:“莫非前輩你就是移谷?”
移谷老人雙手背后,得意一笑,這名諱多數(shù)人都很崇敬。
“完全沒聽過==”
“……”
移谷郁悶的幾乎吐血,這家伙是哪里的土鱉,怎么會沒聽過自己的名諱。
“青谷寺自有絕世武功,老人家趕緊回去吧?!?p> 江風起身離去,可還未走出兩步,身后傳來移谷的聲音:“你說的絕世武功,可是《青谷葬花》?”
江風身影停滯,眉頭緊鎖,這老人怎么會知道青谷葬花?
“我也不白吃你的烤肉,今日我便收你為徒,授你絕世武功,如何?”移谷一甩長袖看向天邊,風中只留下一道孤傲高深的背影。
“青谷葬花練到內(nèi)家境界,青花飛舞,殺人于無形?!苯L面露向往之色,又唉然一嘆:“可惜我經(jīng)脈閉塞,修練青谷葬花也是難于登天”
移谷從懷中取出一卷秘籍,得意道:“我這有一卷武功可以將肉身之力發(fā)揮到極致,對上內(nèi)家高手也絕不占下風!”
“老人家,你就別拿我尋開心了。三歲小孩兒都知道,肉身再強終是蠻力,只有修煉內(nèi)功才能化腐朽為神奇,打通經(jīng)脈”說罷,江風自顧自向著小路走去。
“哎呀,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啊,氣血之力足夠強大時,也能沖破奇經(jīng)八脈中的阻隔。喂,喂,你別走??!”移谷大步追上去,這還是他第一次收徒被拒。
“你能不能不要跟著我!”江風被他吵得心煩意亂。
他越是表現(xiàn)的不耐煩,移谷就越鍥而不舍:“這武功叫《年痕》,共十二式,每一招都有驚世駭俗的威力,區(qū)區(qū)青谷葬花算得上什么?”
“我沒閑工夫跟你鬼扯,老頭你趕緊走吧。”聽到老人詆毀青谷葬花,江風更懶得搭理他。
移谷來了興致,提起氣力一拳將碗口粗的樹木擊倒,輕描淡寫道:“這一拳,小兄弟以為威力如何?”
“怎么,用拳頭威脅我?”江風面色如常,卻驚出一身冷汗。
移谷老人欲哭無淚:“怎么就是在威脅你呢?小娃娃你怎么才肯喊我一聲師父?”
“我懶得跟你啰嗦,別打擾我練功?!卑肼飞辖L撿起擔子,回到溪邊挑水重新上山。
“你這娃娃,怎么軟硬不吃,今天我就要看看你是怎么練功的?!币乒雀诮L身后喋喋不休。
看到江風將辛苦打上來的水倒進水井中,移谷目中流露一絲精芒:“聽聞包兒山上有個傻子每天都會挑三十擔水,看樣子傳言不假?!?p> 他一把抓住江風,旋風似的將他經(jīng)脈大穴探查一番,隨即滿意點頭。不畏寒冬酷暑、日曬雨淋,十年所積的根基卻勉強可以修行那套至強至艱的武功了。
“老前輩就不要拿我消遣了,江風只想好好練功,能早通過正式弟子的晉升考核,修煉青谷葬花恢復記憶?!?p> 移谷一愣:“打通腦部經(jīng)脈危險極大,就算恢復記憶,八歲之前的事情又有什么用?”
茅草屋前,風吹草木,空氣清爽。江風一笑:“我不相信我生來就是獨自一人,既然他們找不到我,那就換我去找他們?!?p> 移谷久久不語,江風看他恍若失神,也不多言,挑了擔子重又下山。
直到江風遠了,他才緩緩收回略有疲倦的目光:“十二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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