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身塵土灰頭烏面的常淵曇三人躺在百米開外的驛道上大口喘著粗氣，這都他娘的哪門子事啊，喝個酒被人威脅著打斷腿，末了又被一個老王八蛋的氣勢差點擠壓死，到了真要彈盡糧絕時，那個名漂亮的實在不像話的女子一劍就斬去了大半間屋子，這就是江湖所謂的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要真的是這樣，那常淵曇以前經(jīng)歷過得都他娘真的是兒童嬉鬧了。
常淵曇拍打著衛(wèi)大勇的臉龐，劍癡不久前才悠悠醒轉(zhuǎn)，盤膝在不遠處調(diào)息療傷，衛(wèi)大勇就沒那么好運了，原本就內(nèi)力平平，偏偏又遇到個百年老怪，這不被碾壓那就怪了。
常淵曇見許久都沒有醒來架勢的衛(wèi)大勇，屁股一諾，在接頭取來一盆涼水，一巴掌照著衛(wèi)大勇臉頰招呼上去，衛(wèi)大勇吃痛剛一皺眉，一碰冰涼傾心的涼水迎頭倒下，這才咳嗽著罵著“那個狗娘養(yǎng)的在老子頭上撒尿?！?p> 揉了揉肉臉，用力的擠壓讓常淵曇感覺微疼，擰了擰自己鼻子，尋思著“這不才出江南道幾個月，這蜀地難道就真都是那些徒手裂天的大高手？”
先是被司九五那個活了數(shù)百年的妖孽碾壓羞辱，之后被店小二一擊洞穿胸膛失去記憶，如今喝口酒還被這個老頭子逼著差點斷過氣去，更是沒有想到的，那名年歲不比自己大的文雅女子居然能和秦姓老頭打出城去。
常淵曇這次有點憂傷，在江南道上敗盡三百余，到了蜀地更是被碾壓的喘不過氣，在得到司九五的洗髓經(jīng)洗禮之后，常淵曇在沒有了之前的極致入微的謹慎，在入蜀地后嘗受的兩次失敗，常淵曇沒有吸取其中的教訓，反而在洗髓經(jīng)一步步的增強，讓原本一直作勢滴水不漏耐心極好的他生出了一絲僥幸，天之驕子？幾次必殺局都挺了過來，這真的不是一種實力？
常淵曇面露悔恨，懊惱的握拳，自殘一般扯掉了左手食指的指甲蓋，頓時血肉模糊，他卻閉口一聲不吭，讓疼痛席卷整個神經(jīng)，牢牢記住這兩個月他犯下的幼稚行徑得來的處罰。
這就是常淵曇的道，把自己身體折磨到可以操控自如，讓身體記憶自己行為遠遠比大腦控制來的更加實際，在他看來，只有無疑是的動作才是最好的掩飾行徑，一旦陷入思考，那就是并將出現(xiàn)漏洞。
常淵曇?guī)托l(wèi)大勇提起掉落在地上的短刀，劍癡默默回憶起那名女子施展的那聲勢浩大的劍招，時不時的勾起雙指比劃一二，發(fā)現(xiàn)連精髓一二都沒有，搖了搖頭，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道，同樣的劍招在不同人使來就有著截然不同的氣勢。劍招威力大小倒是氣息，倘若叫一個孔武有力的莊稼漢子去學女子繡花，這哪能和女子一針一線一板一眼一模一樣。
三人各懷心思，在確認衛(wèi)大勇身體無礙后，一言不發(fā)的回到了鏢局所在的旅館之中。
那天之后，風神鏢局三人竟然把自己關在自個兒屋內(nèi)，再也沒有出門一步，要不是每日三餐鏢局眾人都安排人給他們送去，等到下一個飯點，幾人就能換出一個吃剩下的空盤，這才沒有讓人以為三人都不告而別了。
三日之后的一個晚上，三名只認識了才有半年不到光景的男子坐在一張柳木桌前，相視而對，常淵曇望著傷勢恢復七八的兩人咧嘴一笑問道“有什么感想。”
劍癡依舊那股寒冷冰涼的讓人膽寒的氣息撲面而來，緩緩開口“我們，坐井觀天了。”
衛(wèi)大勇收起了那副玩鬧嬉戲的樣子，正襟危坐，面容略帶憔悴，絡腮胡都沒有精神的向下低垂，“江湖術與軍中殺人術還是完全不同，放到軍中，想要絞殺那位老前輩，至少需要四五百鐵騎，用軍力耗他真氣才有可能做到，不對，四五百少了，七八百有余吧。”
常淵曇閉門三日，原本低落到谷底的心情在此時略有好轉(zhuǎn)，向酒家老板要了三壇酒，一人一晚給慢慢倒上，這里沒有酒滿人散的說法，倒?jié)M一碗，在江湖中這才是交人的作態(tài)。
“衛(wèi)胡子，你的志向是什么?！背Y曇眼中滿是笑意。
衛(wèi)大勇雙目放空，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右腿，神情寂寥嘆聲一聲“我的志向，憑我這斷過的腿還談什么志向?！陛p輕搖了搖頭。
劍癡這是雙目依舊，難得的說了句安慰道話“事在人為?！?p> 常淵曇深以為然，事在人為，要是連著手去做的勇氣都失去了，這才是最可怕的一件事。
“干?！毙l(wèi)大勇抓起面前的酒，手指剛觸到那盞漆黑的碗壁酒杯常淵曇一把拉下?！耙煌氲?jié)M的酒，你覺的還能在裝下別的東西嗎？”
劍癡不為所動，衛(wèi)大勇松了松手上的力道開口道“不用和我說那些大道理，我都懂?！?p> 望了眼周圍的幾名一路跋山涉水從豫州而來的兄弟，常淵曇緩緩起身，“酒是好酒，但像這樣，那你還會喝嗎？”從地上抓起一把塵土倒入碗中，望著那名意氣風發(fā)的軍中什長，語氣緩慢不帶任何情緒。
衛(wèi)大勇?lián)u了搖頭，知道這個兄弟生怕自己被那名老者碾壓后讓自己產(chǎn)生對武道的茫然與不自信，聲音爽朗，一掃先前陰霾哈哈大笑“好酒就是好酒，哪怕落了塵，依然是好酒，干！”沒做猶豫，一口喝下帶土的佳釀爽朗的拍著常淵曇的肩膀哈哈大笑。
劍癡撫了撫遮掩在眼前的發(fā)絲，露出那雙從沒如此閃亮的眸子望著衛(wèi)大勇，語氣平緩的說道“酒是好酒，但真的就是天下最好的，那也談不上?！?p> 常淵曇聽到劍癡這句，也知曉了這一次被無情的欺凌并沒有讓劍癡那一顆只存劍道的劍心蒙受一點勾塵。
“蜀地也好，江南道也罷，難道我們就只是想在一州之地闖出一片天下？”常淵曇食指彎起，輕輕敲打著桌面，托著腮幫子望著劍癡，眼神玩味的問道。
“我劍名叫落輝，沒想過登上見到頂點，只是想讓世人還記得我的名字。”劍癡眼中光芒一閃而過，身前依舊波瀾不驚，常淵曇看在眼中嘿嘿一笑。
“我們?nèi)?，老衛(wèi)要做大將軍，劍癡，你想做天下有名的劍士，而我，只想報了仇，找回我的師妹，兩位兄弟要是不介意，今我們結拜為兄弟，從此榮辱共存，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