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真的這么倒霉,碰到個胸有大志,到皇宮采花的賊了吧!
林羽喬心中暗暗叫苦。
“多多得罪了?!痹捯粑绰渌{衣男子已快步旋至她身后,由袖中捻出一把扇子,反握于手中悠然一掃。
墜子下的流蘇帶風擦過,衣角隨風浮起,一抹淺淺的紅便映入了男子眼中。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男子心中一喜,只是那顏色不該這么淡的。不過這似乎正印證了父親的猜測,源姨真的用了不少辦法去除這個印記。
來人身手敏捷,動作行云流水一般,林羽喬只覺得腰背處一涼,人已回到了她面前,并沒有做什么。意不在色就好,林羽喬只覺松了一口氣。
藍衣男子瞇著眼好好打量了她一番,發(fā)現(xiàn)她沒有驚慌失色,不由得有些贊賞,想了想道:“你答應(yīng)我不喊人的話我就讓你說話,可以就眨眨眼?!?p> 就算真的要喊人,難道還能不答應(yīng)?林羽喬暗自腹誹,但她深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更何況她還不知道沐桐的安危,于是很沒骨氣地、忙不迭地眨了眼。
他的扇子輕輕一掃,林羽喬就試著喉部下方一松,張口便道:“沐桐呢?”
“你還真不喊人啊?”倒換了那藍衣男子驚訝了,他掃了眼仍挑在半空的扇子道,“枉我都已經(jīng)做好準備了?!?p> 他手中那把扇子墜的流蘇仍如有小風嗖嗖吹著一般。
林羽喬默默地將這炫技的行為鄙視了一番,嘴上卻很馬屁精地道:“領(lǐng)教了大俠高超的本事,怎么敢不配合呢?更何況我們江湖兒女要守信重諾,我既已答應(yīng)了,怎么能食言呢?”
“江湖兒女?”藍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又是‘大俠’,又是‘高超’的,你這碗迷魂湯灌得人真舒服。”
竟然被他看出了討好的意圖,林羽喬并不氣餒,繼續(xù)道:“大俠還沒回答我,我的丫鬟沐桐呢?”
藍衣男子道:“我已經(jīng)按你吩咐的把她放在軟榻上休息了。”
林羽喬緊張地道:“你到底對她做什么了?”
“點了穴道而已,睡一會兒就醒了。你放心吧,我也沒用藥什么的,沐桐妹妹可是學(xué)過醫(yī)的,我從不用對方本家功夫還施彼身?!彼{衣男子剛安慰了她兩句,馬上覺得不妥,威脅道,“不過,如果沒有我的話,穴道別人是解不開的,所以,你還得聽我的?!?p> 這藍衣男子居然知道沐桐懂醫(yī)?林羽喬十分驚訝,一時也顧不得去計較他對沐桐的稱呼了。
這人是怎么知道的?又有什么目的?
林羽喬不懂武,可看男子方才露的那一手還有那隱約不落于江夏王之下的氣勢,一定是個高手。現(xiàn)在江夏王不在身邊,他若是存心對自己不利,那可是兇多吉少了。
怎么會聯(lián)想到江夏王呢?林羽喬忽然就有些煩躁起來,且說眼前指望不上他,就算可以,也不該有這種似乎是帶了慣性的依賴心理。
她的心情莫名其妙就不好了起來。
藍衣男子卻以為是自己的威脅起了效果,笑著道:“其實你不用擔心,我對你沒有惡意,我若有心害你當日就不會幫你了?!?p> “幫我?”林羽喬仔細回想,腦中忽然靈光一現(xiàn)。因為職業(yè)的緣故,她對人的身形、服飾非常敏感。而眼前這人,很像當日在京外出手相幫的藍衣男子,難道那日他就認出了自己的身份?
“也就半個月不到的時間,你就不記得了?”藍衣男子則有些憤懣?!澳銈冞@些有權(quán)有勢的人就是這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什么事情都看得理所當然……”
林羽喬這邊卻在算時間,半個月的話,時間對不上。她又仔細想了想,驚道:“莫非,我放在匣子里的衣服是你取出來的?”
“是了?!彼{衣男子瞬間轉(zhuǎn)怒為喜,興沖沖地邀功道,“還好我的人一直在王府盯梢,這才發(fā)現(xiàn)有丫鬟鬼鬼祟祟地與繡娘打交道,還調(diào)換了絲線。算你走運。”
居然面不改色堂而皇之地說出“還好我一直盯你的梢”這種話,林羽喬有些哭笑不得。
“是哪個丫鬟?”她心中已有圈定的嫌疑人,但有機會她自然愿意了解更多的線索。
“我怎么知道是哪個丫鬟?”對方一攤手。
林羽喬急道:“你不是發(fā)現(xiàn)了嗎?”
“我的人只是盯梢,又不認識她,既不會把她抓來審問,她也不會跑過來自報家門?!蹦凶永碇睔鈮训氐?。“而且,我盯的是你又不是她,怎么會知道那么多。你們這些后宅里勾心斗角的事情,我可沒興趣……”他說得正起勁,見對方美目圓瞪,似是有些生氣了,語帶妥協(xié)之意道,“你要非想知道,說是個中等身材、皮膚白皙、面容清秀的。”
中等身材、皮膚白皙、面容清秀?這個時代,大戶人家的侍女多半都是這樣的。
林羽喬沒了脾氣,無意再糾結(jié)在這個話題上,便想確認一下他是否是當日在京外救過自己的人:“你不是祈京人吧?什么時候來的京城?”
這是要開始嘮嗑的節(jié)奏?
藍衣男子大為困惑,這個昭璧公主可真是個怪人,在被告知被人盯梢又困在這里的情況下,非但沒有半點害怕,竟還跟他閑聊起來了,先是想找線索,現(xiàn)在居然還又關(guān)心起他的來歷和行程來了。
難道主題不應(yīng)該是她被自己控制住了嗎?
她就一點也不害怕?
雖說闖入閨房控制住一女流之輩于他而言還是第一次,可做到這個地步是不是也太失敗了?
藍衣男子安慰自己,大概是幫了她一次,她就對自己沒戒心了。
這樣的人在這些什么后宮王府之中,怕是早晚會被人收拾得連渣渣都不剩。若真如此,還不如跟自己走的好。
藍衣男子如此一番想下來,總算是不至覺得自己面目無光,便認真地回答道:“我的確不是祈京人,一個多月前剛過來?!?p> 這個時間能對上。
這人能對素未謀面的人施以援手,又曾在暗中相幫于自己,應(yīng)該不是壞人。林羽喬遂道:“我相信你沒有惡意,這樣說話多不自在,不如你放開我,我保證配合你,絕不會驚動任何人?!?p> 男子見她神色真誠,想著她反正也逃不出自己的控制,就抬扇為她解開了穴道。
林羽喬揉了揉發(fā)酸的肩頭,談話終于回歸正題:“你來找我做什么?”
就在此時,房間的一角傳來了幾絲極微弱地聲響。林羽喬并未留意,藍衣男子聞聲皺了皺眉頭,朝著窗邊地磚處望了去。
這比他預(yù)定的時間稍早了些,不過到底是如他所愿的發(fā)生了,藍衣男子深知這已有運氣的成分,不能再多苛求。他忙做了噤聲的手勢,示意林羽喬靠到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