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公主曾私自出宮的事情，所以就盯住了幽澗園，發(fā)現(xiàn)她燒東西就故意透風(fēng)給柳韻，讓她自以為是地安排了花園事件，是不是？”莫廷軒卻對她真切而痛苦的神色視若無睹，聲音依舊冷漠而平靜，也不回答她的問題?！叭缓?，在柳韻在絲線上做手腳的時候，你也假作不知甚至予以方便，讓所有人都覺得一切針對昭璧公主的事情都是柳韻所為，所以下一次你的貼身丫鬟卷入事件之中時，就更不會有人懷疑到你與之有關(guān)?！?p> 莫廷軒冷漠的反應(yīng)讓敬娥胸中涌起一陣憤懣，卻又無法繼續(xù)明言，她的情緒不由激動起來，道：“柳韻心黑手狠，妾身不過順勢而為罷了！”
莫廷軒道：“那璃香呢？你可考慮過她？”
敬娥手指微微一抖，當(dāng)年柳韻一入府便自以為是地去她那邊籠絡(luò)人心，她就勢和璃香演了個雙簧把人安插了過去，這事王爺是知情的。
她道：“柳韻早已沒有了監(jiān)視的價值，這種時候拔了璃香，王爺又何必在意呢？”
莫廷軒道：“你怎么安排人，本王懶得管，也無意用她。不過，璃香自幼跟隨你，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能看在眼里的，就只有價值二字？”
敬娥驚詫地看著江夏王，璃香的確是按照自己的安排去了柳韻身邊，也暗中為自己做了不少事情，可她人畢竟在柳韻身邊服侍久了，誰知道會不會生出什么異心？更何況，璃香行事出了紕漏，自然就該承擔(dān)責(zé)任。
再者，主要仆死，仆不得不死。
可璃香卻不肯，最后敬娥不得不用了璃香家人的性命相要挾。
敬娥想申辯幾句，抬頭看到江夏王淡漠的神色，如仍是同對待一個毫不相關(guān)的人一般，知道自己再多辯解也無用，一大段無關(guān)緊要的話就囫圇吞了下去，凄然道：“就因為這樣，王爺就要視妾身為洪水猛獸了嗎？妾身做這些，可都是為了王爺！”
“為了我？”莫廷軒忍不住冷笑。
敬娥爭辯道：“妾身對王爺?shù)男乃紡囊姷酵鯛數(shù)牡谝惶炱鸨悴辉淖?。王爺不看在眼里不放在心上，可妾身為了王爺什么都能做！?p> 莫廷軒道：“你算計她們是為了我，對璃香心狠手辣是為了我，甚至，當(dāng)年你親手殺了你父親也是為了我吧?！?p> 他面露譏諷，敬娥看那表情有些眼熟，臉“唰”地一下白了，嘴唇也不自禁地打起顫道：“王……王爺這話是什么意思？”
莫廷軒的笑愈發(fā)冷冽了：“你的父親根本不是死于箭毒，而是死在了你手上?！?p> “不是！不是！”敬娥捂了耳朵，跌坐在地，王爺怎么知道的？雖是一念之差，可她做的毫無破綻啊？
“你敢做怎么不敢聽?！蹦④幾灶欁缘卣f著，走到她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澳侨諏Ψ脚扇艘归g偷襲軍營，事出突然，你父親為了救你擋住了箭。可你，后來卻趁人不備把箭往里扎深了幾分！”
敬娥的臉愈發(fā)蒼白起來。另一個夢魘又被喚醒，那箭上淬了毒，從父親猙獰的表情和暗紅色的血液就能看出，江夏王安排部屬抗擊偷襲者后，第一時間來到父親身旁。
“少將軍……”
“敬叔，你先不要說話，務(wù)必穩(wěn)住氣息，大夫馬上就到?！?p> “屬下自覺不妙，只怕是兇多吉少……，”敬敏搖搖頭，他喘著粗氣執(zhí)意地，“若熬不過這次，……只求，求少將軍看在敬敏多年追隨老國公和您的份上……替屬下照顧小女……”
莫廷軒有些猶豫，可看到敬敏因焦急而緊促的呼吸，怕他因氣血上涌加速毒素運行，也只得應(yīng)下了。
多年來對王爺?shù)膱?zhí)念終于有了一絲希望，敬娥的眼前似乎亮起一道神光，討得江夏王的一個承諾談何容易，她終于得償心愿了。
欣喜之際，她卻忽然覺得不安，若父親熬得過這次呢？
鬼使神差般，她趁無他人在側(cè)的慌亂之際，握住了那支殘箭。
父親的眼神那永遠也忘不了。
那之后，她做了許久的噩夢，可父親本就對不起母親，對自己更是有所虧欠，而且江夏王真的如言兌現(xiàn)了承諾，她真的以側(cè)夫人的身份進入了江夏王府。
莫廷軒知道她很好奇是怎么露出馬腳的，不屑直言相告：“我親眼見了有多長的箭身留在外面，那箭雖有毒，卻并未入心入脈，敬叔是可以救的！你是有多恨他，把那箭生生往里推了一寸！”
“他對不起我母親！死有余辜！”敬娥咬牙道。
“可敬叔待你如何你難道感覺不出來嗎？你到底有沒有心？”莫廷軒忍不住怒喝，她為了一己私心，不僅辦下錯事，竟還能尋了理由，這等理直氣壯！
他努力壓下沖動才沒有上前扇她一個耳光，他明知這種人與她多說無益，可還是忍不住道，“敬叔臨終之前還囑托我千萬不要計較你的錯處，務(wù)必好好待你。不然，你以為我真的會那么包容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看在敬叔的面子上。你不要再口口聲聲說是為了誰。像你這種自私?jīng)霰≈?，無論做什么都是為了自己罷了?！?p> 敬娥瞪大了眼睛，她承認自己做過錯事，可無論如何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他，如今竟然被他視為“自私?jīng)霰 敝?，敬娥無力癱坐許久，終于開口道：“所以，王爺打算如何處置我呢？趕我走？還是，殺了我？”
莫廷軒道：“我答應(yīng)過敬叔照顧你，就不會對你怎么樣?！?p> 敬娥抬起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希望。
莫廷軒看到，怒火不由又熊熊燃起，這個時候，她竟無一絲悔悟之心，想到的還是自己。
他道：“只是，你從此之后再也不要踏出園子半步了，本王不想再看到你?！?p> “王爺，王爺！”敬娥慌亂道，“敬娥知道錯了。敬娥是做了錯事，可如今昭璧公主不在了，聽說徐嬤嬤生了病，府內(nèi)還需人打理，王爺，敬娥可以將功補過……”
將功補過？莫廷軒連冷笑都懶得笑了，她倒是真有些本事，被禁了足都能安排了人鉆各種空子，打聽到各種消息，如今看來，她對自己的錯誤更是毫無悔悟之心，竟還妄想著能打理府務(wù)。
不妨就將她放到滿春園去吧，讓她和借了柳韻的手為自己抬得那幾個妾室住到一起去，幾個人做著伴，也算是對她最后的寬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