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進野利府來,是為尋你哥哥來的?!奔毞獯竽镒愚哿宿凼种械慕伵痢!拔以绫惆l(fā)現(xiàn)你與眾不同?!?p> 妺臧玉蘭淡淡一笑。
“你聰慧,機靈,心中頗有謀算。我就疑惑,如此的你,怎么會入了賤籍?”
妺臧玉蘭笑笑,道:“賤籍也好,貴籍也罷,不過是人為的劃分等級?!?p> 她心里卻想:等我回到二青山,便與這些都沒關系了。
想想都自在……
細封氏嘆了一口氣,道:“夫君一回來,還未來得及上朝向皇后娘娘復命,便被抓走了,說是因為他通匪。我一直不信夫君真的會通山匪,故此上午你抱著詩集來見我,我因不明你來歷,才不愿與你接觸。還請姑娘見諒。”
“如何后來又愿意了?”妺臧玉蘭笑問。
細封氏也笑起來:“我若不愿意,今日你豈不是被二嫂冤枉了?”
“原來,大娘子是來扮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的!”妺臧玉蘭大笑起來。
細封氏又正色道:“如此說來,遇乞他是真的通了山匪?”
“如今大夏局勢初定,人心不安,皇上為了安定民心,定出了許多明令,其中,通山匪是大罪。”
“正因如此,他們才借這件事大做文章?!?p> “他們?他們是誰?”妺臧玉蘭驚道?!半y道大娘子知道是誰在害天都大王嗎?”
細封氏凄然笑了笑:“我如何不知?還不就是那兩房的人!”
妺臧玉蘭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按竽镒又傅氖谴蠓亢投??”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我公公年輕時跟隨先王,南征北戰(zhàn),立下偉業(yè),被封爵衛(wèi)國公。后來,公公戰(zhàn)死沙場,皇上又一直忙著征戰(zhàn)定邊,衛(wèi)國公一爵便一直空著?!?p> “再忙,這件事也耽誤不了皇上多少時間啊!”
我做過太后,我還不知道么?不過是一個口諭傳下去,著人書了詔書來頒與他便是。若真是忙得連上朝頒詔的工夫都沒有的話,直接叫個太監(jiān)去傳令便得了。
之所以拖著,這其間必有思慮。
細封大娘子輕輕嘆了一口氣。“照理說,襲爵襲長??墒牵掖笙拈_明,重功業(yè)輕身份。長房從文,功勞不及二哥和遇乞,而二哥的功勞又不及我夫君。皇后娘娘曾暗地里告訴我,皇上有賜爵于我夫君之心,可又顧及老太太的感受,故此這事一直拖著。
“大房和二房并不知皇上的思慮,一心想爭奪爵位。前不久,大哥二哥二人哄著老太太奏本,請求將衛(wèi)國公之爵承襲下來,以定門楣?!?p> “那老夫人奏的是誰?”
細封氏搖了搖頭,道:“她老人家只上了奏本求承襲,并沒有指明誰來承襲。”
“老夫人果然聰明,將球踢給了皇上皇后。這一道奏本等于沒奏啊,事情還擺在那兒?!?p> “可大房二房卻不這樣認為呀!老夫人的奏本加速了他們的爭斗之心,當他們明白皇上想立夫君為衛(wèi)國公的心思后,便一直尋遇乞的過錯。”
“于是,通匪二青山便成了遇乞?qū)④姷淖镒C?!?p> “正是如此。唉,天下竟有如此狠心的親兄弟!”細封氏眼里有了淚花。
入府以來,妺臧玉蘭曾在不同的場合地點見過細封大娘子,她一直都是嫻靜溫婉的,向來看不出半點兒失態(tài)悲傷,原來,她只是將難過藏在心底。
“人心不足蛇吞象??!”妺臧玉蘭嘆道。前世里,哥哥妺臧玉雄不也因為權欲熏心而害她一世屈辱嗎?
妺臧玉蘭拉住細封氏的手,道:“想來,你細封氏一族也是我大夏大族,你在野利府里又有老夫人撐腰,你何不反擊他們?!”
“說得輕巧!”細封氏搖搖頭,用絹帕拭去眼淚。“老夫人雖疼愛我,可長房二房到底是她親生的,遇乞不過是庶出,她能如此厚待于我夫妻,已是有恩有情,我怎能再借老夫人之手……”
“那細封氏族也不是沒人啊!”
“我父兄雖在朝中做官,可他們做的都是文官。如今大夏初定,武官得勢,我細封一族哪里敢與野利一族相提并論!”
“皇后呢!再怎么說,遇乞?qū)④娛腔屎蟮挠H弟弟,難道皇后就眼睜睜看著遇乞?qū)④姳凰麄兒λ啦怀???p> 細封氏抹了抹眼睛,道:“正因為有皇后娘娘庇佑,我才能稍稍安心。當初,他們來抓遇乞的時候,本是樞密院帶的人來。正要帶遇乞走時,幸得皇后娘娘著人來,樞密院的人才沒能將遇乞帶走。若是遇乞被樞密院帶走,怕是早就沒命了。
“雖然皇后娘娘將遇乞帶走了,可他通匪的罪名卻還沒有澄清?!?p> “那大娘子可知道遇乞?qū)④娚碓诤翁帲堪参H绾??還有,我哥哥在哪里?大娘子可曾聽說?”
“皇后娘娘曾著人悄悄告訴我,遇乞被她關在一個秘密的地方,等皇上回來定奪處置,讓我不必擔心。至于令兄,我一個婦道人家,便不得而知了。”
妺臧玉蘭的心反而安定下來。
既然野利遇乞是因為通匪的罪名被抓走的,那妺臧玉雄暫時便是安全的了。因為,妺臧玉雄是野利遇乞通匪的人證。沒有了他,如何定野利遇乞的罪?
就憑這一點,野利仁榮和野利旺榮,暫時是不會加害妺臧玉雄的,反而只會千方百計保護他。倒是皇后那兒,若是她有心保護弟弟野利遇乞,說不定會秘密處死妺臧玉雄。
“若通匪的罪名被定下來,怕是連皇上也救不了他?!眾嬯坝裉m道。
“為何?”細封氏瞪大紅腫的淚眼。
看著細封氏紅通通的雙眼,妺臧玉蘭后悔自己話出太快。細封大娘子雖心如蘭質(zhì),聰慧鎮(zhèn)定,可到底她是一介閨閣女子,不懂得皇位難座。很多時候,皇帝也不能隨心的。他必須在意民心所向。若是自己定下的規(guī)矩,自己又破了的話,那皇位也是坐不長久的。
定國興邦,一定,一興,是要付出代價的。很多時候,皇上不得不拿自己的寵臣開刀。
但是,命運不會因你柔弱而改變。細封氏再柔弱,命運如此安排,她也只能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