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爾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他的身旁圍著一圈花白胡子的牧師。
屋外,站著一男一女,男的四十來歲,樣貌普通,穿著滿是褶皺,洗得有些發(fā)白的術士長袍,女的三十來歲,容貌極美,穿著裁剪考究,一塵不染貂絨大衣。
那倆人蘭德斯之前見過一次,是修爾的父母。
只聽那相貌極美的婦人雙手抱胸,神色間滿是譏諷:“我的凱瑞拉術圣,你不是很了不起嗎?常常自夸自己的術法多么的厲害,可瞧瞧,瞧瞧,你的孩子被人弄得昏迷不醒,還不知道是誰下的手,你真的好了不起哦!東陸有個詞叫大言不慚,形容你真是無比的準確!”
凱瑞拉道:“你不要陰陽怪氣的,修爾也是你的孩子!”
“是啊,他是我孩子,我當然想保護我孩子,可我能有什么辦法?我只是個普通的女人,哪像你凱瑞拉,可是術圣哦!你能呼風喚雨,逐雷引電,就是不能保護自己的孩子!”
“我不想和你吵架?!?p> “行,那就不吵架!那你要不要動手打我???”
“神經(jīng)??!”
那兩人的關系似乎不怎么好,蘭德斯總結道。
蘭德斯走到那兩人身旁向屋里頭望,凱瑞拉夫妻二人見到他倒也停止了爭吵。
屋內(nèi),修爾身上不停地閃過白色的光芒,把整個屋子都照亮了。
“這術法你是不是也會?”貌美婦人冷不丁地問道。
“會?!?p> “用得比這群老色批差?”
“不要問這種弱智問題,他們起碼比我低兩個職介?!?p> “那你怎么不治?”
“光系術法對精神術法并沒有什么效果,誰用都一樣,只不過教會的牧師們知識體系太古老了,對精神術法這門新興術法一無所知?!?p> “什么?那你還在這做什么?這群老色批不是在浪費時間嗎!”
“和他們說了也白說,陛下讓我給他們點面子?!?p> “有??!”
很快,年邁的牧師們收起術法,他們因為耗費術力頗多,早已滿頭大汗。
“你也沒辦法讓孩子醒過來?”貌美婦人又問。
“我在想?!?p> “快點!”
“精神術法在艾薩克是禁術,我認識的精神術法大師,最近的離這也有一萬里?!?p> “那你還不快滾去找?”
“羅勒列夫團長說他會抓住兇手的,兇手也能解開?!?p> “你聽他的?”
“團長是個很講信用的人?!?p> “羅勒列夫和老公爵查術業(yè)學院校長的案子查到現(xiàn)在一個多月了吧?那么大的案子,不也在那懸著嗎?”
“你不懂就不要亂說,這兩件案子不一樣?!?p> “是是是,我不懂,你懂,術圣大人!”
蘭德斯悄悄離開。
艾瑪是遺棄體質(zhì),所謂的遺棄體質(zhì),就是對光系術法排斥的人,也即意味著所有光系治療術法,都對他們沒有效果,這在整個大陸上并不少見,西陸三個人中,就有一個,東陸更多。
教廷獨尊光系術法,他們稱之為神術,是光明神憐憫世人賜下的神跡,那些無法享受光明神恩賜的人,就是被神遺棄的族人。聽上去似乎不怎么好聽,不過教廷已經(jīng)這么喊了一千年,整個大陸都司空見慣了。
艾瑪在教堂的另一側(cè),本來對于遺棄體質(zhì)的人,教堂里的牧師會直接把那些人轟出去,以免他們污濁卑賤的身體褻瀆神明,可艾瑪?shù)母赣H在艾薩克帝國軍方擔任要職,基于某些政治上的考量,教堂的主教絕不敢艾瑪轟出去,但這并不能阻止教堂牧師們對遺棄體質(zhì)者的‘另眼相待’。
“……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的牧師看我們就像看老鼠一樣?”
“這里是圣光明大教堂,這里的牧師知道我們是遺棄體質(zhì)還沒把我們轟出去,已經(jīng)很給將軍面子了!”
“小姐受了這么怪的傷,這里又沒有郎中,我們呆在這做什么?平白的受人白眼!”
“正因為小姐受傷,更不好隨意挪動,怎么,阿三,將軍讓你我二人在這守著小姐,你受人幾個白眼,就受不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二哥!將軍讓我受刀子都行,怎么可能我受人幾個白眼就不行了!”
“那就少發(fā)牢騷!”
蘭德斯眼前的這兩個東陸護衛(wèi)他聽艾瑪說起過,據(jù)說是他父親以前的下屬,去年從東陸過來投奔他父親的。
蘭德斯和他祖父也是東陸人,蘭德斯五歲時跟著他祖父來到艾薩克,艾瑪則是八歲時跟著他父親來到艾薩克。
“李家的小鬼?”那阿三道。
蘭德斯點點頭:“艾瑪沒事吧?”
阿三冷冷道:“滾?!?p> 就像劉伯看不慣艾瑪,艾瑪父親的護衛(wèi)也看不慣蘭德斯。
蘭德斯尷尬地賠笑道:“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嗎?”
阿二道:“不需要勞煩李伯爵了,最近正好有一東陸醫(yī)圣旅行至庫布特斯,將軍已經(jīng)去請了,李伯爵自便吧?!?p> “哦……”蘭德斯點點頭,告辭離開。
“二哥,你和李家的小鬼客氣什么?”
“不用多說了?!?p> 這里沒什么他能幫上忙的了,那就去把整件事調(diào)查清楚!蘭德斯走出教堂,他最后的記憶是自己被艾瑪監(jiān)督著練劍,之后獨自回家,再之后的記憶就半點也沒有了。蘭德斯找到劉伯,讓劉伯盡量詳細的敘述自己前天回家到昨天離開這之間說過的話,做過事的。
劉伯年紀雖大,記性倒還行,他詳盡地描述了蘭德斯在家中一言一行。
蘭德斯從中獲得有用信息并不多,只有一點比較奇怪,自己被艾瑪監(jiān)督練劍雖然累,但并沒有想退卻的想法,按照正常邏輯,昨天也應該去上學,劉伯卻說自己明確說了不去上學,之后還選擇出去逛逛。
這就讓蘭德斯覺得,自己似乎會預料到之后發(fā)生的事情,這感覺有點不太好,就好像自己兩個朋友受昏迷不醒,全是因為自己?
蘭德斯很清楚兩位朋友的本事,在這個術力為尊的世界,他們的本事已經(jīng)算得上出類拔萃了,平時能傷到他們兩人中一個的都不多,更遑論讓他們兩人一起受傷。
自己有這么大牌面,得罪這么厲害的人?
還有,案發(fā)地是庫布特斯一個人跡罕至的小巷子,去哪里做什么?
蘭德斯從自己家出發(fā),照著自己的臉一路打聽到那個巷子。
有不少人確定見過自己,是被另一人帶著過去的,但對于那人樣貌,卻是各說紛紜。一會紅頭發(fā),一會綠頭發(fā),一會是高大粗壯,一會又是矮小精悍,甚至一會是男的,一會又是女的,但無論是誰,有一件事是確定,帶自己過去的,有且僅有一個人。
這很詭異,蘭德斯只能猜測這也是某種精神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