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腰在陽臺洗衣服的李宇忽然感受到反胃,眉頭一皺,一口濁血噴了出來,臉色瞬間蒼白。宿舍內的幾個死黨看狀,從床上跳了下來,赤著腳跑到陽臺扶著李宇,一臉關懷。
“沒事,吐了口血,身體輕松許多,老朱幫我把衣服晾一晾,我感覺有點頭暈。”李宇腳步飄浮,略顯虛弱地說道。
“宇哥,需不需要到醫(yī)院看看,你現(xiàn)在的臉色很難看?!焙慰稻o握著手機,問道。
“不需要,無論怎么檢查,結果都一樣,我現(xiàn)在還能堅持,你們放心吧?!弊诖采希恐蛔?,李宇輕聲說道。
看著好兄弟的臉色不對,衛(wèi)錦華急忙拿著水杯跑到熱水壺的位置倒了一杯溫水。一天兩次吐血,別說李宇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就算是正常人都會虛弱。
晾完衣服的朱博文坐在床邊,看了眼自己的好兄弟,一言不發(fā),但心中卻著急萬分。在場的六人都知曉李宇現(xiàn)在一直用頑強的意志在硬撐,撐到高考的結束,考出理想的成績,不讓幫助過他的人希望。
休息半小時后,感覺身體恢復了力氣,對著旁邊的幾人微微一笑,然后套上襪子,穿鞋,和兄弟幾人離開宿舍走向教學樓。李宇的年紀雖然不大,甚至比舍友更為年輕些許,但大家之所以稱呼他“宇哥”,無關年齡,只是覺得這人的心智比大家成熟,生病前一直都是老大哥的模樣,照顧大家。
六年的友情,在患病時刻,患難見真情,李宇心頭暖烘烘的,伸手拍了拍結伴行走的幾人,微笑道:“哥幾個,輕松點,我現(xiàn)在感覺能一拳打死老虎,沒事的。”
李宇是學校里的風云人物,曾經(jīng)一起打過籃球,組織過晚會,討論過學習問題,路過的學弟學妹們見面都微笑打著招呼。學校的榮譽榜更是有著他在中學六年時間的所有輝煌,優(yōu)異的成績是好學生們向往的目標。
與其垂死掙扎,不如放手一搏,結果如何,早已不在乎。人生的意義在于奮斗,在于創(chuàng)造,在于勇氣,面對生與死的抉擇,毅然決然地選擇了與天爭命。和大部分人相異的是,別人在生命的最后,選擇安穩(wěn)度過余生,而李宇則在挑戰(zhàn)極限,燃燒最后的時光。
進入教室,同學們投來目光,想要開口關心兩句,不過朱博文對著大家搖了搖頭,表示一切安好。坐在座位上,翻看雜題庫再次摸索起來,沉浸在題海的感覺,如同六月天吃一口冰鎮(zhèn)西瓜,透心涼心飛揚。
執(zhí)筆寫余生,唯愿盡繁華。面對旁人關懷的目光,李宇微微一笑,用行動告訴大家自己的身體很好,能堅持下去。晚自修第一節(jié)課結束后,大家合上書本伸著懶腰,初中盼高中,高中盼大學,向往的時光,總是讓人不可自拔。
“宇哥,你覺得今年高考的難度是多少?”同桌衛(wèi)錦華輕聲問道。
“一年更勝一年,難與不難,無所謂,我們哥幾個考到好的大學肯定沒問題?!崩钣钭孕艥M滿地說道。
“也對哦,我這段時間被我媽問得神經(jīng)緊張,憑我們哥幾個的實力,只要不短路,確實不是事兒?!毙l(wèi)錦華摸著下巴,意淫道。
二人仿若旁人,輕聲閑聊,言語中毫不掩飾本身的學習能力。才華橫溢,書生意氣,又或是年少輕狂,倒不如說正青春。高考不過是人生的小坎,大步邁過便是海闊天空??粗姓f有笑的好兄弟,朱博文幾個相視一笑,苦澀的笑容上,寫滿了無奈與佩服。
高考前的晚上基本都是自習,成事在人謀事在天,所以在這幾天的時間內,基本都是各憑本事。同班級中,許多自認為想要考上本科的同學,下課后都會抱著練習冊跑到李宇的座位旁輕聲交流幾個問題。不過考慮到后者的身體情況,不敢一直打擾,至少在身體允許的范圍內,大家才敢上前。
宿舍的五位舍友兼死黨忽然間成了護衛(wèi),目光偶爾關注李宇的身體情況,一旦發(fā)現(xiàn)有不妥的地方,立刻上前關心。相對于同學們的反應,李宇倒是坦然許多,臉帶微笑,默默地翻看著自己的課本。
晚上十點放學,哥幾個收拾收拾后,急忙上前護著回宿舍。李宇擺了擺手,微笑道:“我說哥幾個,你們這是保護黃花大閨女呢,看看臉上的模樣,嘿,放輕松點,我沒事喔?!?p> “宇哥,你還是悠著點吧,我看著心里慌....”成施勇笑呵呵地說道。
“拜托,我真沒事,你們多放點心思在復習上,可別到時候我到了最高學府,你們卻給我跑到大專去,這樣我情可以堪啊?!崩钣钜荒樀坏卣f道。
“哎,哥幾個,宇哥都發(fā)言了,咱們就稍微放松放松吧?!敝觳┪膿]了揮手,說道。
校園中,李宇看了眼站在雕像前的女孩,眼神躲閃,嘴唇張了張,沒有說話。女孩名叫劉雨欣,六年的同學,認識了六年,暗戀了六年,卻一直沒有把自己的愛意表達出來。以前,自己的生活環(huán)境不行,并且年幼,根本沒有擔負責任的能力?,F(xiàn)在,身患重病,鬼門關前踏步,如果表白,反而徒增負擔。
哥幾個看到劉雨欣后,揮手打了招呼,但看到李宇的表情后,急忙把手收了回來?;氐剿奚?,坐在床上喝了口溫水,接過朱博文手里的藥一口咽下。
“宇哥,六年了,不打算和雨欣表露心意么?”衛(wèi)錦華打趣道。
“會有比我更合適的人等著她,更何況我根本就沒有能力再給她想要的愛?!崩钣顡u了搖頭,苦笑道。
“宇哥,雨欣的電話,你看...?”忽然,朱博文把自己的手機遞過來,苦澀地說道。
五位舍友一臉期待,本以為李宇接過電話后會放到耳邊接起來,但沒想到剛上手便直接掛了電話。然后對著五人搖了搖頭,示意大家趕緊休息,別操心。躺在床上蓋上被子,心中卻有些不忍,六年啊六年,終究要說再見。
校園中,雕像前,劉雨欣握著手機一臉無奈,很想很想在電話里告訴心里的他根本不在乎能擁有多少,只希望余生有你。淚水輕輕滑落,心里有種無法宣泄的痛楚。有情人難成眷屬,是命運的安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