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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如川

第十三章 醉生夢死(一)

道如川 燭火對伊人 2217 2019-05-10 09:22:51

  楊馥元領一群人在沅北城內(nèi)百無聊賴的走著,在城西見到一個女子,扯著一頭發(fā)略有花白的中年男子的袖口,在人群中穿梭著,這滿臉寫滿了富家閑散子弟的年輕人呆了好一會。

  來沅北的四方客人,各自在沅北城內(nèi)參觀著,或是去人滿為患的鬧市,或是去偏僻山崗道館寺廟,青燈古佛,自有一番風味。

  洛燭伊被鐘瑜生拉活拽扯著上街了,跟在身后的鐘笑宇不時流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女大不中留,何況女兒還一直在別人家養(yǎng)著,他也識趣,知道想把鐘瑜接走幾乎不可能了,好在洛燭伊這小子他看著長大的,鬼點子多了些,他倒是挺喜歡的,在他看來這叫青春活力,這叫少年老成,倒頗有些洛秋寒的樣子。

  鐘笑宇不禁暗道:“好個老家伙年輕時干了不少壞事,想不到生個兒子也是這付不成器的樣子,真是造孽??!”

  街窄人多,鐘瑜買了不少東西,多數(shù)都是吃的,她也不像尋常人家的女子,平日里都是做些女紅,只是偶爾動過想替洛燭伊做一件衣衫的念頭,上好的緞子經(jīng)過她的玉手,總能奇跡的變得像各種各樣的東西,唯獨不像一件衣衫,或者是縫好了一邊袖子,卻不知道這袖子怎么縫合到衣衫上,到后來倒是做了不少坎肩,只是自己都覺得難看,也只好扔了。因為幾次三番的失誤而決定放棄,于是開始想要學做菜,有一次差點燒了廚房,好在堅持了下來,色香味過關,這讓她十分得意,于是決定親自買點東西,做一頓給鐘笑宇吃。

  洛燭伊終于成了一個小跟班,拎著各式各樣的東西,從手腕到手肘都掛滿了東西,腋下還夾著一只剛殺的雞,艱難的邁動著步子。

  “三叔,我看你也身強體壯的,要不你也來試試掛點東西,以我的經(jīng)驗來說,這樣可以練成麒麟臂?!甭鍫T伊用手指接過嘴上叼著的一包醬牛肉,先喘了一口氣,然后說道?!澳憔秃靡馑甲屛乙粋€來承受這莫大的重擔,萬一我不堪重負,這嬌小的身軀累倒在這大街之上,你良心上也會過不去吧?”

  說著便要把手中的東西遞給鐘笑宇。

  “我看三叔你體格健碩,我這兩個膀子掛的東西,你肯定一個膀子就掛完了,然后你另一只手還能往嘴里喂沅北特產(chǎn)——醬牛肉,豈不妙哉!”

  “滾,要你拿著你就拿著!”鐘瑜和鐘笑宇異口同聲道。

  “好啊好?。」皇歉概畟z,說話都這么……這么過分!”洛燭伊左手又有兩個指頭掛上了東西。

  “洛燭伊,哼~你少給本小姐油腔滑調的,本小姐叫你拿著你就拿著。”鐘瑜沒好氣道?!澳阋遣还怨越o我拿著,我就……我就擰你的耳朵……”

  “對,就擰你的耳朵……嗯,到時一雙招風耳給你擰的通紅……”她想起擰他的耳朵時,他會掐她的臉,不過這時看到洛燭伊雙手動彈不得,這才這樣說道?!八阅阕詈霉怨阅弥 ?p>  鐘瑜暗暗想道:“平日里我還不敢擰你的耳朵,這回你手中拿著東西,根本沒有多余空閑的手來收拾我,哼~就算我擰你耳朵了,你也掐不著我的臉?!毕氲竭@里,她不禁有些得意,心中十分舒暢,卻也有些難以啟齒。她心里暗自覺得不應該這樣幸災樂禍,也不應該這樣竊喜,更不應該思緒里還洋溢著幸福滿足。

  這是一個樓上盟約,洛燭伊和鐘瑜的盟約。

  鐘瑜來沅北這一件事,其實說來話長。

  鐘笑宇是長楚一品鎮(zhèn)邊大將,他不像洛秋寒遠離了長楚朝野,洛秋寒是閑云野鶴,受不得束縛,便跑到這沅北來了,什么鎮(zhèn)北公都是虛職,也從來使喚不了長楚的一兵一卒,而所有沅北軍,都是心甘情愿跟著他的老部下,也就是曾經(jīng)的洛家軍。洛秋寒鎮(zhèn)北憑的就是他自己的沅北軍,長楚朝廷只是提供些補給,這個絕妙的主意是京都深宮中那位皇后想出來的,當年她對皇帝說:“沅北不毛之地,卻是寒蒙和西夷進我長楚的一個缺口,把洛秋寒放在那里,他做他的英雄豪杰,我們守我們的天下太平,何況任何人想要入我長楚,必須先打沅北,這樣總好過將他放在身邊,萬一他有一天想要坐江山呢?”

  鐘笑宇則不同,他雖然身在外,可對于長楚朝廷影響很深,如今朝堂之上,他的份量堪比右相許如清,他不歸兵部管,之所在需要他駐守石關城,確實是除了他再沒人能鎮(zhèn)得住,石關以北一片闊野,聞名天下的黃泉嶺便在石關城以北,石關城是長楚北方一道關,破了石關,一眼南望便是長楚的花花江山。加之黃泉嶺大戰(zhàn)之后,有部分殘兵敗將隱入深山,還有些逃兵重新組織起來,干起了匪寇的勾當,以致石關城附近流寇四起,正是這樣的形勢下,鐘笑宇去了石關城,小女兒鐘瑜被他送到相對安定的沅北。

  洛燭伊在沅北見到鐘瑜時,她一雙淚目,楚楚動人,整個人像是受驚的小鳥一般,躲在鐘笑宇的身后。時日一久,她開始慢慢習慣起來,只是還不是那么熟絡,這還多虧她見過洛秋寒一家,也覺得楚憐月十分親切。

  楚憐月說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好好照顧好妹妹。洛燭伊算是聽進去了,平日里二人也總有些嘻笑打鬧的時候,洛燭伊是閑不住的,總是換著法子戲弄她,有一次她生氣便擰了洛燭伊的耳朵,也沒用上多大勁。洛燭伊哪里吃的虧,便掐了一把她的臉,那時十三四歲的少年少女,心中悸動最是道不明,鐘瑜本就是個慢熱認生的人,當場便俏臉通紅,淚眼婆娑哭了起來。

  這應該也是洛燭伊最深刻的第一次掐她的臉,因為他被罰了。當時楚憐月仍在,除了楚憐月也沒人能罰他了,洛秋寒也不行。

  第一次,楚憐月第一次對他發(fā)那么大的脾氣,訓斥了他一番,并讓他在劍樓內(nèi)反思了半月。

  城主府劍樓分三層,第一層與其他建筑無甚區(qū)別,二層與三層則陳列著不同的舊物,二層一件盔甲,三層兩柄劍。

  那半月,洛燭伊一人在劍樓三樓反思,他時而會想起平日里一向疼愛自己的母親,母親那副怒容仿佛就在眼前,她發(fā)怒的時候面容有些蒼白,仿佛對一個從不相識的人說道:“兒你該懂事些了,如果你連小瑜都愛護不了,你還能用心愛護誰?”她口中喊著“兒啊”,卻沒有太多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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