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樓掌柜驚懼的眼神里,楚離手持折扇,走到夏侯劍客跟前。
“劍客,又見面了?!?p> 夏侯劍客正悶頭喝酒。
聽見熟悉的嗓音,他看向楚離,眼中詫異之色一閃而逝。
“一天不見,書生你似乎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楚離衣衫多了幾處缺口,身上有好些漆黑掌印,如果不是因為他面容還算清秀,恐怕和乞丐都差不太多。
“劍客你似乎心情也不太好?”
夏侯劍客將酒壺剁到楚離身前,“不說這個了,喝酒!”
兩杯酒下肚,夏侯劍客微醺。
他打開話匣子。
“昨日與書生你分別之后,我去找燕池霞,想奪回天下第一的名頭。結(jié)果那娘們竟然失蹤了,害我在山里悶頭逛了許久?!?p> “這也就罷了,等我返回途中,天色已晚,路上竟然碰上了幾只山精鬼魅?!?p> 說到這里,他拿起劍,拍在桌上。
“還好哥哥我劍法無雙,幾劍結(jié)果了他們。可是沒想到等至夜深,兩個妙齡女子攔住了我的去路,說是金華人氏,家道中落,投奔親友,結(jié)果迷失山中,讓我捎她們一程。”
夏侯劍客指著楚離。
“書生,還好有你提醒,不然我可能真就栽了?!?p> “我呸!兩個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臭娘們,還想吞我的精元,這次被她們跑了,等我奪了天下第一,看我不宰了她們!”
“書生,我敬你一杯!”
楚離無可奈何,只得再陪他喝了一杯。
“夏侯劍客,你說你要找燕池霞?”
“當(dāng)然!”
“那可否帶我一起?”
夏侯劍客抬起頭,認(rèn)真打量身旁的年輕書生。
“你找她作甚?”
楚離笑著道:“我要找天下第一劍客,燕池霞?!?p> “天下第一?”夏侯劍客半瞇著眼。
下一刻,他猛然瞪眼,手掌撫上劍柄。
“鏗鏘!”
肅殺劍器鏘然出鞘。
須臾。
銀亮劍光充斥整間酒樓!
酒樓中,眾人驚駭欲絕。
他們裸露在外的皮肉皆有刺痛之感,就好似有萬千毫針扎入血肉!
渾厚嗓音如雷鳴。
“老子就是天下第一劍客!”
夏侯劍客勁袍鼓蕩,氣勢凌人。
周圍的人反應(yīng)過來,爭相逃離酒樓。
唯獨楚離,面容不變,將折扇擋在身前,抵擋夏侯劍客若有若無的劍氣。
楚離心頭也十分驚訝。
如果說之前他還覺得夏侯劍客只能算是低武世界中身手不凡的人,那么現(xiàn)在他至少也算中武世界中的三流高手。
可惜,不論是原著的燕赤霞,或是這個世界的燕池霞,都遠(yuǎn)非夏侯劍客能比。
光是別人手里的劍就吊炸了好么。
那可是軒轅劍!
即稱皇(黃)道之劍,又稱圣道之劍。
妥妥的天命之子,氣運加身。
一個開場就領(lǐng)便當(dāng)?shù)娜?,怎么和對方比?p> “劍客,你還不是?!?p> 夏侯劍客驀然轉(zhuǎn)頭,死死盯著楚離。
他眼中怒意騰起,轉(zhuǎn)瞬又如潮水消逝。
是,他還不是。
歸劍回鞘,夏侯劍客悶著頭豪飲烈酒。
片刻后,他開口道:“我自幼習(xí)武,十歲握劍,除去休息,日夜練劍不停,二十歲游歷天下,難逢敵手。到了三十歲,自問天下間用劍者莫不能敵??墒钱?dāng)時有個娘們,官衙中人,判官稱號,年紀(jì)甚小,劍法委實高的出奇,聽聞她還有御劍之術(shù),竟可飛劍取人頭!簡直匪夷所思。”
“我找她比試,結(jié)果大敗而歸?!?p> “不過我并不氣餒,反而更加刻苦練劍,之后每年都找比試,到今年,已經(jīng)是第八個年頭了?!?p> 楚離嘴上毫不忌諱,“所以說你連續(xù)七年都敗給她了,不出意外,今年還得敗?!?p> 夏侯劍客也不生氣。
“為什么?”
“你心浮氣躁,出劍雖快,卻不夠準(zhǔn)。出手暴戾,能一擊致命,卻非要別人尸首分離,死無全尸。劍氣太利,傷人又傷已,練劍多一分,傷己深一分?!?p> 楚離以扇骨撥開夏侯劍客的手腕,指了指他手臂上有些紫黑的筋脈。
“急功近利,并非好事,修身養(yǎng)性,也未必不能更進一步?!?p> 說完,楚離抿了一口酒。
他皺了皺眉。
“小二,看茶!”
“客官稍等,就來!”
聽完楚離的一席話,夏侯劍客沉默。
半晌,他忽然吐了口濁氣,眼神有些復(fù)雜。
“書生,你懂得真不少?!?p> 楚離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端起熱茶,與他對飲一杯。
————
夜月高懸,山林寂靜。
如今這世道,隨處都是妖魔出沒,害人性命的傳聞。
所以一般山野小路,夜晚極少有人敢走。
但自山土鎮(zhèn)通往柳池縣的山路上,有幾人借著月色趕路。
幾人低聲細(xì)語,互相交談。
在行走間,有兩人腰肢扭的格外婀娜,如迎風(fēng)擺柳,竟是女子姿態(tài)。
雖是如此,幾人談話卻讓人膽寒。
“晦氣!真是晦氣!”
“本來咱們在山土鎮(zhèn)過得好好的,沒事吃吃肉,喝喝血,未曾想竟然遇上這檔子事!”
“可不是么,也不知道哪里冒出的劍客,我那肉都快到嘴里了,結(jié)果一劍差點把我腦袋給剁了!要不是我跑的快,怕是和那些同僚好友一起見閻羅了!”
“見閻羅?你是沒碰上那個書生。直娘賊,長的倒是俊俏,結(jié)果也是個心黑手辣的主,被他宰了,那才是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身著黃衣的女子拍拍胸脯,臉上依舊是心有余悸的表情。
她抹了抹眼角,可憐兮兮說道:“可憐我的兩個好姐妹,剛想去親熱親熱,哪里知道那個俊俏郎君摸出短刀,直接扎了個透心涼。就一個眨眼的功夫,魂兒都沒了!”
幾人中,一個年紀(jì)稍大的老人嘆了口氣,滿臉愁容。
“哎,也不知道咱們怎么招惹到那兩個煞星,一把年紀(jì)了,還要背井離鄉(xiāng)……可憐喲……”
“聽說最近兩月,南邊好些同僚莫名奇妙死了,估計就是他們干的,也不知道有誰能治得了他們……”
也不知是心中郁郁,幾人話音漸漸低沉。
月光如水。
幾人的背影極長。
可卻不是人樣。
那些背影像直立而走的虎狼豺豹,模樣猙獰扭曲。
兩名女子的影子細(xì)長無臂,竟是那正二八經(jīng)的水蛇腰。
沒過多久,山路已至盡頭。
前方就是柳池縣地界。
可他們卻突然停下腳步,再難前行。
前方樹林密集,枝丫交疊相錯,互相纏繞。
在樹枝上頭,一人倚著樹干,左腳曲膝托著手肘,右腳垂落,腳背勾著柄長劍。
樹下,年輕書生低著頭,正仔細(xì)打量手中的折扇。
“劍客?”
“嗯?!?p> “你說人若害人,當(dāng)如何?”
“一劍宰了?!?p> “那妖呢?”
“一并宰了,梟首。”
“輕了?!?p> “哦?”
“食人血肉,拘人魂魄,僅是以命相抵,有些便宜。”
“書生覺得呢?”
“先剝皮,后抽骨,再剮肉。皮做衣,骨燉湯,肉喂狗。最后這魂嘛……”
書生收起折扇,從懷里摸出柄短刀,一步步走向幾人。
“搗個稀碎,點燈?!?p> 樹枝上劍客撫掌大笑,“好主意!”
老人面色大變,厲喝道。
“一起上!”
說完之后,他轉(zhuǎn)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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