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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安瀾

第十章2

盛夏安瀾 墨藍Y 1990 2019-05-13 12:01:00

  夏紫蘇措不及防,愣了一愣,心里直發(fā)慌,不知該如何下手。

  按照倪醫(yī)生此前說的對癥不對病,她仔細看了患者體征,除了面部肝部反射區(qū)外并沒別的異常,而患者方才說晚上一點到三點會醒來睡不著覺,口苦,肋下漲滿,她總不能開酸棗仁湯去治失眠,開小柴胡湯治胸肋苦滿吧?她不覺蹙緊眉頭。

  倪醫(yī)生見夏紫蘇苦苦思索不得法,冷哼一聲,罵道:“真是聰明面孔笨肚腸,按八綱辨證,癌癥算什么?”

  “里癥,實癥、寒癥、陰癥”。夏紫蘇像個小學生在課堂上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聲音干澀緊張。

  “那癌癥怎么得來的?”倪醫(yī)生又問。

  “因為有寒,淤堵,人身體上正常情況下汽化的水變成為液態(tài)的水儲留在體內,為癌細胞提供了生長環(huán)境,癌越長越多之后形成腫塊,也就是我們說的陰實!”夏紫蘇此前曾在這方面深入鉆研過,所以回答得非常順溜。

  倪醫(yī)生難得地點點頭,語氣也溫和了些:“既然知道病理,藥方也就應該出來了!通過去水、去寒,改變癌細胞生長環(huán)境,通過攻堅,把陰實化掉,其他有什么癥狀就治什么癥狀,不就完啦?”

  猶如醍醐灌頂一般,夏紫蘇腦海里豁然開朗,她以前所學和經驗就像百川匯海,融會貫通,整個中醫(yī)體系在她腦海中變得脈絡清晰,枝葉分明,她又激動又興奮,忍不住在原地轉了一圈,撲向倪醫(yī)生,雙手抓住他的胳膊,嚷道:“我知道了,我懂了?!?p>  倪醫(yī)生神色復雜地望了他一眼,問:“怎么治?”

  “要用大熱的藥、屬陽的藥,可以用生附子去寒,用生硫磺去寒水,用瓦楞子、鱉甲攻堅,用川穹、茜草、王不留行來行血活血,用黃芩、郁金、茵陳疏肝護肝祛黃……”夏紫蘇松開倪醫(yī)生的手,一連串地說出來,大眼睛里閃爍出寶石般的光芒,期待地望著倪醫(yī)生,唯恐他說出“不對”兩字。

  倪醫(yī)生一言不發(fā),動作緩慢地從筆筒里拿出一支筆,在處方箋上寫下藥劑名,與夏紫蘇說的大同小異,只是他沒有用郁金和瓦楞子,又加了桂枝等幾味藥上去,夏紫蘇也能看懂他的思路。

  夏紫蘇躊躇滿志地回到藥房,等了許久都沒見到方才那張藥方送進來,忍不住湊到銀杏面前問:“除了這里,倪醫(yī)生是不是還有別的藥房?”

  銀杏訝異地望著她:“你來了這么久難道都不知道嗎?這個藥房里只有普通常用藥,那些治絕癥、死癥的主用藥都是倪醫(yī)生親自保管和經手的,有些毒性大,市面上的藥房里都買不到,就連開出來的藥方,倪醫(yī)生都是單獨鎖在一個小盒子里,從來不給外人看!”

  夏紫蘇恍然大悟,難怪她在藥房里從來都沒看到過生附子、生硫磺、烏頭這類峻烈有毒的藥,就算有,也是經過炮制去除毒性的,但經過炮制,藥性也變了,對有些重癥來說藥力不夠。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倪醫(yī)生都沒再召見夏紫蘇。

  她每天在藥房抓藥,有時候會想,倪醫(yī)生給她的那些點撥或許已經是看在她爺爺?shù)姆萆?,達到他愿意傳授的極限了,他畢生的造詣,又豈能是那么輕易就愿意拱手教給別人的!

  夏紫蘇雖然遺憾沒能學到倪醫(yī)生更多的本事,但得到那些點撥已讓她受益匪淺,心里亦把他當成與孫醫(yī)生同等重要的授業(yè)恩師,她打算呆到約定的時間期限就去辭行,然后回華城與華輝的人一道籌備安瀾堂的創(chuàng)立事宜。

  轉眼入冬,鳳城的冬天風大,特別的冷,似乎人也像萬物一樣閉藏起來了,送到藥房的方子也比往常少了些。

  這天一大早,天就霧了起來,比往常還要冷一些,看樣子像是在醞釀一場雪。

  一個上午,藥房里只送進來一張方子,夏紫蘇和銀杏兩人閑來無事,便圍著電爐取暖。

  夏紫蘇用手機上網查看中醫(yī)執(zhí)業(yè)資格考試成績,她所有科目的成績都遠遠高于合格線。

  她心情舒暢,本想與銀杏說說話分享喜悅,但見她不亦樂乎地刷著手機,便打消了念頭,像往常一樣拿出醫(yī)書來看。

  銀杏刷了一上午的手機也煩了,抬頭看到夏紫蘇又在看醫(yī)書,忍不住抱怨:“你成天看這些老古書有用嗎?大學畢業(yè)了連個工作都找不到,現(xiàn)在的人,誰還愿意找中醫(yī)看病呀,哪里不舒服,到藥店里買點藥馬上就可以吃下去,不知有多方便,哪像中藥還要煎煮半天!”

  夏紫蘇抬起頭笑笑,并不以為意,她與銀杏一起呆了這么長時間,早就摸清了她心直口快的性子。

  她把書放在一旁,手掌攤開,放在電爐上面取暖,想了想,還是微笑著反問銀杏:“沒人愿意找中醫(yī),那為什么來找倪醫(yī)生看病的人每天都排成長長的隊,有的還要提前幾天預約?”

  這一問,銀杏也意識到了自相矛盾,可是她身邊的情況確實就是這樣啊,有幾個朋友一聽她在這里給人抓中藥,馬上嗤之以鼻,把她看成是出土文物。

  銀杏嘴上不服輸,猶自說道:“那是倪醫(yī)生醫(yī)術高超,能把死人都治成活人!”

  夏紫蘇眨了眨眼睛,自信地說:“總有一天我也可以!”

  銀杏撇了撇嘴:“有名氣的中醫(yī),可都是六七十歲的老頭子,你一個姑娘家,湊什么熱鬧??!你長得那么好看,找個有錢人嫁掉,那一輩子才叫值!”

  夏紫蘇啼笑皆非地望著她,現(xiàn)在的小姑娘,怎么一個個都只把嫁有錢人當成平生志向?。咳滩蛔¢_了個玩笑:“可我寧愿自己做個有錢人?!?p>  “愛夏”的手機鈴音驀地響起,夏紫蘇看了屏幕一眼,站起身準備出去接電話,留意到銀杏探尋的眼神,干脆坦白交代:“真正的有錢人打電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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