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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見驚鴻向月還

第8章 夢魘

誰見驚鴻向月還 哥舒其野 1494 2019-05-10 18:02:47

  鐘吟仿佛是被人緊緊縛住了手腳,無論她如何掙扎都始終掙脫不開,入眼之處滿目瘡痍,殘垣斷壁,伏尸遍野,血流千里。仿佛是誰不小心觸怒了神佛,往日莊嚴(yán)慈睦的神佛就在一霎那變了臉色,袖起袖落,便屠盡了天下人,只留下她這副微弱之軀來獨自承受這無言的痛楚。

  死寂中,那遍布四野的血色開始一點點聚攏,無端端、輕飄飄地浮在青空之下,像是織起了一張血跡未干的天羅地網(wǎng),企圖一舉籠住她,又如滔天的業(yè)火朝她洶洶地漫過來,意欲將她溺斃在這場罪孽之中。

  她拼盡了最后一點力氣,卻還是無果,整個人如不受力一般,疲軟地倒在一堆碎瓦片上。鋒利的碎片劃破了她的膝蓋,就像是歲月無情地將她原本美滿的人生劃得面目可憎。她從無聲落淚,變成低聲嗚嗚的哭,最后竟哭的肝腸寸斷,幾乎呼吸不上來,如同小孩子哭得抽了氣,一頓一頓的。

  “父親,母親……”

  她嗚嗚咽咽的聲音如斷線珍珠似的,不甚清明。

  冼斯年看著床上蜷成一團(tuán)的年輕女子,手緊緊地攥住胸前的衣襟,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哭著呼喚疼愛自己的父母。

  他自始至終都只是站在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中淡漠得很,仿佛在看一個什么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

  時近傍晚,鐘吟終于轉(zhuǎn)醒,女仆歐將一杯熱茶放到床頭,俯身說了句什么,就轉(zhuǎn)身離開了。鐘吟并沒有聽清她說了什么,甚至當(dāng)冼斯年的副官來敲門時,她都恍若未聞。

  最后還是女仆歐先開了門進(jìn)來,隨后副官才走進(jìn)來。

  “吟小姐,您感覺怎么樣?”

  鐘吟意識漸漸回籠,她認(rèn)出來這是游湖那日在冼斯年身邊站軍姿的那個男人。

  “我還好……”干澀喑啞的聲音把她自己嚇了一跳。

  “我叫項勣,是少將軍的副官,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這是薛媽,這段時間就由她服侍您,如果我不在,您有事也可以找她?!?p>  他繼續(xù)道:“您不必?fù)?dān)心,就是那天在江邊受了風(fēng),燒了兩天,已經(jīng)讓醫(yī)生看過了,眼下您已經(jīng)退燒轉(zhuǎn)好了,再將養(yǎng)幾日,就可大好了。”

  鐘吟點點頭,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又打量了整間屋子。

  項勣會意,道:“這是少將軍在越池的公館,晚些時候他會過來看您?!?p>  鐘吟本想說不必麻煩他過來,卻發(fā)現(xiàn)嗓子啞到說不出話來,便索性什么也沒說。

  晚飯的時候,冼斯年果然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餐廳,看見她從樓上下來,他起身過去伸出手想要扶住她,但她卻仍扶著把手,婉拒道:“我自己可以?!?p>  冼斯年沒強求,放下手,人卻不自覺跟著她的節(jié)奏,亦步亦趨走在她身邊。

  晚飯是三菜一湯,都是很清淡的菜式,冼斯年卻吃得很香,他給鐘吟夾了一片藕,“你睡著的時候哭得很厲害,是認(rèn)床么?”

  鐘吟臉色一僵,“可能是生病的緣故。”

  冼斯年點了點頭:“你若是睡不著,我叫陳醫(yī)生給你開點助眠藥?!?p>  鐘吟本是輕輕搖了搖頭,卻接著又點點頭。冼斯年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只側(cè)頭對著一旁站著的項勣道:“飯后把陳醫(yī)生叫過來?!?p>  晚飯后,陳醫(yī)生在客廳里給鐘吟做了個簡單的檢查,又問了些問題,診斷結(jié)束后對著坐在另一端的冼斯年道:“吟小姐的夢魘癥狀,不是這次生病引起的,至于誘因,應(yīng)該是心理因素,不是外癥。”

  看著鐘吟一臉淡淡的容色,冼斯年道:“有什么辦法么?”

  陳醫(yī)生道:“這種問題西藥治不了,我給吟小姐開一副寧神助眠的中藥,拿去煎了吃,早晚各一例。另外一點,晚上睡覺的時候最好能有個人在旁邊看顧著,夢魘這種東西輕易醒不過來,做夢的人容易傷害自己,這種行為一般是無意識的,需要借助外力的安撫。”

  冼斯年點了點頭,“那你寫好方子交給項勣?!?p>  一直沉默不語的鐘吟突然開口道:“謝謝陳醫(yī)生。我有些累了,想先上樓去休息?!焙蟀刖涫菍χ鼓暾f的。

  他道:“讓薛媽扶你上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p>  她倔強的樣子無端端地看得他惱火,皺著眉站起來,走過去一把扶住她的手臂,“那我送你?!?p>  鐘吟看了他一眼,這次沒再拒絕。

  她的胳膊被他握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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