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寧嵐衣成為林家主母后，接管林氏暗衛(wèi)，對方才進去的那人還是很熟悉的。
至于佩戴玉佩什么的，完全是扯謊，只是為了不讓李靖宸懷疑。
果不其然，李靖宸皺眉，“林氏暗衛(wèi)？”
“嗯。”
大燕法制，官宦世族不可私自豢養(yǎng)死士，有違者連坐。
李靖宸應(yīng)是知道世家豢養(yǎng)死士，沒有太過憤怒，只是笑意逐漸淡去，冷了顏色。
兩人等著他走進去，喬裝一番才悄悄跟過去。
寧嵐衣?lián)Q了一身男裝，任誰看來，也是個風(fēng)度翩翩的玉面公子。
人還沒沾到門檻，早就有管事媽媽迎上來招呼，手一揮眾女子圍上來，纏了個水泄不通。
李靖宸輕笑，湊到寧嵐衣耳邊道：“你在這待著，我去去就來?！?p> 不等她回答，李靖宸撇下她便走了。
倚梅園的姑娘們又撲上來，把寧嵐衣繞在里面，脫不開身。
另一邊，李靖宸順利轉(zhuǎn)移了他人的視線，在樓上轉(zhuǎn)了兩圈。二樓有一條小道，由明到暗，由雜到靜。
他往里走，不出三兩步完全沒了聲響。再往外走，依稀聽到男子說話的聲音。
李靖宸仔細辨別聲響，忽地身形一頓，腦海里剩下兩個字：林晟。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他以為，林家走狗辦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卻不曾想林晟也來了，看來事情非同小可。
李靖宸這樣想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感覺后肩被人拍了拍。
他警惕轉(zhuǎn)身，又在看到來人的瞬間松懈下來。
寧嵐衣灰頭土臉的站在身后，衣服被扯皺，頭發(fā)也亂了，幾根長長的發(fā)絲垂下來，有些狼狽。
李靖宸努力忍了笑意，指了指門口。
她不說話，心有靈犀地點點頭。
屋內(nèi)，林晟睨了路朝安一眼，漫不經(jīng)心道：“上次家父交代的事，路大人可辦妥了？”
路朝安一臉諂媚，“那是自然，大人盡管放心，絕不會查到林相頭上?！?p> 林晟哼了一聲，“路大人可別忘了，此次稅收之事，你功不可沒。”
路朝安額上沁出一層汗，“此次征稅之事，本是天衣無縫。誰知出了細作，才東窗事發(fā)?！?p> “東窗事發(fā)？”林晟嘴角還是笑的，捏杯子的手卻徒然一緊，道：“路大人在說什么，林某聽不懂?！?p> 路朝安惶恐道：“下官……下官胡言亂語，林大人見怪?！?p> 門外，寧嵐衣雙拳緊握，從牙縫里迸出兩個字“狗官?！?p> 李靖宸淡淡望了她一眼，示意她穩(wěn)住情緒。
屋里眾人又商議一番，林晟最后問了一句：“征收上來的銀兩可安排妥當(dāng)了？”
“林大人放心，下官這次做的滴水不漏?！?p> “很好。”林晟滿意地撫掌，微微側(cè)頭，輕描淡寫道：“甲子，動手吧。”
路朝安錯愕，下一刻劍鋒已抵喉間，還沒來得及叫喊，已經(jīng)倒在血泊中。
“多嘴的廢物?！?p> 寧嵐衣絲毫不驚訝，林晟有多兇殘，她早就了若指掌。
她碰了碰李靖宸，示意他該走了。
出乎意料的，他倒是也沒有太生氣，只是唇線緊繃著，下頜凌厲又瘦削。
兩人不約而同點點頭，暗中挪動腳步離開。
地上灑了水，有些濕。寧嵐衣只顧著跑，沒注意腳下，腳底一滑，身體往后栽倒。
李靖宸輕而易舉樓住她腰，可是已來不及收回胳膊。寧嵐衣手觸到門前的花瓶，摔了個稀巴爛。
“誰？”林晟聽到動靜，甲子應(yīng)聲推開門，只見兩個落荒而逃的背影。
他閉眼，食指在瓷杯上打轉(zhuǎn)，聲音里夾著懊惱，“處理干凈了?！?p> 倚梅園一刻鐘內(nèi)被層層包圍，不允進出，每個雅間都有黑衣人挨個檢查。
逃是逃不出去了，李靖宸找了個較偏僻的屋子，進屋關(guān)門。
他快速地掃了一遍屋里的擺設(shè)，目光落到架子床左側(cè)的箱篋，道：“去箱子里找件女裝換上。”
“好。”寧嵐衣大腦來不及反應(yīng)，一切照著他說的做。
她開箱翻了兩下，找出一身大紅繡牡丹襦裙，轉(zhuǎn)頭看著李靖宸，皺眉。
李靖宸來不及調(diào)戲她，識趣地走到屏風(fēng)后面。
寧嵐衣三兩下扒了衣服，又扯里衣的系帶，第一次覺得脫衣服是件麻煩事。
剛換好衣服，聽見門外有人走動。緊接著便是踹門而入和女子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李靖宸自屏風(fēng)外出來，看見寧嵐衣那刻，眼底滑過一絲詫異。
他大步走過去，把寧嵐衣壓到床上。
甲子破門而入時，一派景象映入眼簾。
床下，衣衫遍地，混亂不堪。床上，紫色的幔帳垂下，紗帳里一片朦朧，可偏偏又露出一截纖細渾白的小腿，床身微顫，女人有韻律的聲音傳來。
甲子見怪不怪，預(yù)要上前一探究竟。
他走了兩步頓住，想了想好像和剛才的流程有些不太一樣。
其他人見到他闖進來，不是惡語相向就是失聲尖叫。而他也會故意走慢些，給他們蓋上被子的機會。
可這一對……好像并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就在他正猶豫要不要往前的時候，里面的男子忽地輕嗤道：“官家，就算要查人，也得等我把事辦完了吧?！?p> 回應(yīng)他的，是女子嬌媚的嗔怪。
“……”
戌城本地口音，不是京城跟來的人。
甲子黑著臉，罵人推門關(guān)門一氣呵成。
寧嵐衣：“……”
李靖宸：“……”
寧嵐衣動了動被壓麻的腿，不小心和他對視上，有一瞬間的尷尬。
李靖宸清清嗓子：“你方才叫的，還蠻好聽?！?p> “……”
寧嵐衣覺得，如果不是情況緊急，她真想把李靖宸綁起來狠揍一頓。
兩人從窗戶口出去，又爬到屋頂，施展輕功跳到旁邊店鋪的房檐上。
一路上，寧嵐衣若有所思。
李靖宸湊過來，“在想什么？”
“沒什么？”她望著西邊緩緩落下的太陽，微微嘆了口氣，“你覺得，增收的稅錢，他們會用來做什么？”
李靖宸抿嘴沉默片刻，身側(cè)的手驟然成拳，“我不知道。”
她問完之后才反應(yīng)過來，忙又引開別的話題，“你今天為何買那么多首飾？”
他的面部線條這才舒展開，像座冰山慢慢在眼前融化，“你戴著好看，所以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