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洋循聲望去,那少年道士已落下了谷底,雙手抱在腦后,懶懶散散的自谷底慢騰騰的走了出來,那模樣,似是從瀑布之下走出來一般。
小道士模樣邋遢,穿的道服上面也布滿了灰塵,油光發(fā)亮的煞是難看,頭上斜插插一根桃木簪子,搖搖晃晃仿佛隨時要掉下來一般,那頭發(fā)好多已經(jīng)掙脫了那檀木簪子的束縛,一縷一縷的披著。
江洋向前一跨,便擋在了齊慶的面前,這少年道士看上去十四五歲的模樣,但江洋卻有些看不透深淺。
這里是龍虎山,藏龍臥虎之地,這少年道士有些道行他并不奇怪,只是不知這少年的目的,由不得江洋不戒備。
那少年道士似是沒有察覺到江洋的警覺一般,走到三人前方十米之遙才停下腳步,越過江洋,看著齊慶,最后將目光放在齊慶手中抓著的雞身上,再抬起頭,眼中已有些許不悅。
“你們,抓我雞干嘛!”
少年道士雖有不悅,但似乎并不是憤怒,語氣只是詢問也并非質(zhì)問,江洋稍稍放松了警惕,卻看見身后的齊慶越過了他的身子,探著腦袋,很理所當(dāng)然的說道:“做那泥巴荷葉雞,小道士,你吃不吃?”
江洋已經(jīng)做好了應(yīng)對小道士暴怒的準(zhǔn)備,去不曾想,那小道士臉上竟露出好奇神色,嘴里念道:“可是那叫花雞?”
“哈哈,小道士,你也知道這叫花雞?”齊慶抓著雞脖子,笑著說道,“要不要吃,要吃的話,多抓幾只雞來便好,我這哥哥做的一手好叫花雞,可不敢不嘗?!?p> 江洋滿臉苦笑,自己在這三皇子眼中,竟只是做的一手好叫花雞而已。
不過江洋瞅著那道士,卻也露出了笑意,這抓雞做叫花雞,竟也成了投名狀,只是不知這道士愿不愿意,不過看那道士一副不舍得模樣,口水已經(jīng)流到了嘴邊,卻還在猶豫,只是不知這道士眼中,這雞重要,還是他那可有可無的堅持重要。
那道士面露難色,瞅著齊慶,囁懦了幾聲,才不情不愿的說道:“這雞是我那師叔養(yǎng)的,師叔不許我對這些雞下手?!?p> 江洋強忍著笑意,若不是有人,他只怕已經(jīng)趴在地上大笑三聲了,這小道士倒是忍得住,只是忍的辛苦了許多。
“不如這樣如何,你們抓雞,我去給你們活些泥巴,那瀑布下面也有鮮嫩的荷葉,我去摘些來如何?”
“這法子倒是不錯,只是到時候你那師叔問罪起來,你該是如何回答?”
齊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或許身在皇宮,計謀詭計之類的從小便接觸,也或者早已長在了骨子里,想的比江洋還要齊全。
“雞是你們抓的,關(guān)我何事?”
小道士一臉的理所當(dāng)然,仿佛本來便是如此一般。
江洋又是傻了眼。
那小道士,竟然想出如此折中的法子,只是這法子,貌似只是騙騙他自己而已,倒是真真有些掩耳盜鈴的味道。
齊慶卻已經(jīng)笑了出來,走到那小道士身邊,大人一般踮著腳拍拍小道士的肩膀,嘴里說道:“那便好,你且去采些荷葉,活些泥巴,快些回來,等我們等我們抓好了雞,褪了雞毛,咱們便做那美味的泥巴荷葉雞?!?p> 小道士頓時一蹦三尺高,哈哈大笑,幾個縱躍間便消失在了那谷底。
小道士不見了蹤影,齊慶臉上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江洋呵呵一笑,見他似乎不再對那雞感興趣,便索性跟褚橫一起將目標(biāo)轉(zhuǎn)向了雞。
齊慶無可奈何的,在這兩人面前就弱了許多,幾個呼吸間,便倒地了三只雞。
雞是上好的烏骨雞,最適合煲湯,只是不知這用來做荷葉雞如何,不過想來味道是不會差的。
三個人,帶著四只雞便進了山谷,瀑布飛濺,耳邊嗡鳴聲便更響了幾分,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只是如何評價這幾個少年,便真是見仁見智了,畢竟他們對這山這水并無興趣,只對手里的雞感興趣。
到了山谷,小道士已經(jīng)活好了泥巴,摘了好大一片的荷葉,看那架勢,這小道士似是要把這山間所有的雞都做成叫花雞才算罷休。
火已經(jīng)生好,給雞褪毛這種事情,無論是江洋還是褚橫都并不陌生,四只雞而已,盞茶的時間便以剝洗的干凈,去了內(nèi)臟。
小道士一旁流著口水念念有詞,江洋倒是聽不懂,不過大抵類似佛家那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之類的騙人的話,只是這小道士不茹素,不忌葷腥,說這些廢話做甚?
荷葉包了三層,外面裹了厚厚的一層泥巴,江洋跟褚橫兩人動手,速度倒也快的很,看得出來,褚橫平日里只怕也沒少做些活計,模樣嫻熟,不見些許的生澀。
四個火堆里面埋著四個泥巴荷葉雞,小道士口口聲聲說這泥巴荷葉雞不正宗,不能稱之為叫花雞,沒的壞了荷葉雞的名聲,便只以泥巴荷葉雞稱呼,江洋三人倒是對這名字沒有所謂,便由的他來。
“小道士,你上山多久了,又叫什么名字?”
趁著泥巴荷葉雞還沒熟的功夫,江洋便隨口問了一句。
“小道華鴻蒙,來這龍虎山已經(jīng)三年有余。”
小道士單手作揖,模樣工整,看的江洋忍不住想要在他身上來一下,一個見著肉便挪不了腳步的邋遢道士,裝什么正經(jīng)模樣。
“咱們抓雞的那地方,是哪位道士的居所?看你這模樣,是一位天師?”
齊慶探著腦袋問了一句,江洋便索性閉上了嘴巴。
叫做華鴻蒙的小道士微微一笑,學(xué)著三人的模樣盤腿在地上坐下,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口水,沒有多想,便開口說道:“那是龍虎山天師宋初陽宋師叔的居所,平日里不許他人進入,也只有我來這里練練劍,順便幫他照顧一下雞而已,今日宋師叔去了山門迎接貴客,這才讓你們找了機會,來了這里,否則,宋師叔是不會允許你們來比此的。”
華鴻蒙說的認(rèn)真,大抵也便是如此,倒是齊慶猶豫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著華鴻蒙,直到華鴻蒙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他才開口。
“你管這天師叫師叔,那你的地位想來也不低,只是不知道,你是哪位天師的弟子?”
聽著這話,江洋和褚橫,臉上也露出了好奇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