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路胡子倒不是害怕的緊,這江湖之上,尤其是他這種做些沒本錢的山大王,又沒個嚇唬人的名號,身后更沒有那大靠山,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就在路胡子已經(jīng)有了大丈夫死則死爾,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準備著慷慨赴死的時候,那兩個青年,卻并沒有對他出手。
那兩個青年,只是讓自己的小弟在山里坐了一些吃食,吃了一些飯,拍著自己的腦袋教訓了一頓,逼著自己跟著他們下了山,也沒有對他再次動手。
只是這下山的日子,路胡子想想都痛苦,這兩人,完全沒拿他當人對待,在他們眼中,自己分明就是一牲口,買東西,拿東西全是自己的活計,自己跑前跑后的忙活,那兩人好不自在。
不過,時間長了,路胡子也便漸漸習慣下來,跟著這兩人,雖然辛苦了一些,但是收獲卻也是頗為豐厚的,最主要的是,自己可以見到很多平日里想要不敢想,幾乎站在云端一般的人物。
什么五岳盟主,什么武當山,什么少林寺,什么桃花宮,什么惡人谷,往日里根本沒法接觸的人,他幾乎見了一個遍。
不過隨著認識的時日漸深,他也漸漸知道了這兩青年的身份,只是知道了,他便更加的往那牲口的方向發(fā)展,而且由之前的百般不愿,變成了甘之若飴,忙前忙后的也樂此不疲。
這兩人,一個是當時朝廷之內(nèi)也,一品大員王建安王相的徒弟,一個是當朝護國大將軍唯一的弟子。
那些江湖上的英雄好漢,見到這兩人也俯首帖耳好不順從,自己一個占山為王,江湖上沒名氣的小賊,還有什么不愿意的?
這兩人對他態(tài)度倒也不算惡劣,偶爾見他練武,還會指點上那么一兩句,這兩人,接觸的武學若是放在江湖上,可都是足以成立一名門大派的絕頂武學,眼光之高,稍稍指點他那么一招半式,便足以讓他受益匪淺。
路胡子雖然只是從六品,但武藝卻蹭蹭的直往上升,信心膨脹的他,仗著身后有這兩人撐腰,甚至跟那惡人谷里一名從五品的游騎大戰(zhàn)了一場,一番苦戰(zhàn),竟然戰(zhàn)勝了那名惡人谷的從五品。
越級挑戰(zhàn)并且戰(zhàn)而勝之,這讓路胡子堅定了跟著這兩人的信念,哪怕是做牛做馬也要跟著,人家隨隨便便指點一番便足以令自己有這般成就,做牛做馬的,有什么不可?這江湖之上,若是有人有這般遭遇,別說是做牛做馬,即便是再過分,也有大批人趨之若鶩。
不過,雖然戰(zhàn)而勝之,路胡子還是記得那晚的慘痛教訓,自己被打的遍體鱗傷不說,就連心神也遭到了極其嚴重的打擊。
那兩人倒不是因為自己借助了他們的名頭,而是因為自己跟那從五品大戰(zhàn)了足足一日才戰(zhàn)而勝之,這在那兩人看來,是丟了他們的臉。
不過,雖然被揍了,路胡子卻挨得心曠神怡,打了,就證明原諒了,挨一頓揍,路胡子才不在乎,這一路上也沒少挨揍,但能留下來跟著他們,那可是天大的榮幸。
不過,可惜的是,自己雖然有這機遇,卻沒有能夠一直跟著那兩人,武當山上睡了一夜,再醒之時便不見了那兩人的蹤影,自己百般尋找也無跡可尋,便只能下了山,來了這青鸞鎮(zhèn),入了這丁家,做一供奉,自知再無再進一步的可能,便索性留在這里混混日子。
路胡子的臉上,冷汗直冒!
那段經(jīng)歷,是他這輩子最刻骨銘心的經(jīng)歷,那兩人的恐怖早已深入骨髓,初見這兩人,便感覺熟悉的很,被這兩人叫出名字之后,便回憶起了之前的歲月,曾經(jīng)的痛苦經(jīng)歷歷歷在目,若是還認不出這兩人,那之前挨得那些揍,也就白打了。
顧不得那丁家的家主就在旁邊,路胡子沒有片刻的猶豫,砰的一聲便跪了下去,地面也跟著顫抖了一下。
雙腿跪在地上,路胡子一路膝行至那那茶博士的面前,一把抱住茶博士的小腿,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大人,我可找到您了大人,大人啊,武當山之上,您悄然離開,也沒給小人留個消息,小人這一找便是七八年,日思夜想,夜不能寐,您看,小人這都瘦了啊!”
說書人傻了眼,茶博士傻了眼,一旁看得丁度也傻了眼,就連那躺在床上哀嚎不已的錦衣青年,也徹底的傻了眼。
自己家里的供奉,那個不茍言笑,不怒自威的大人,竟然抱著那人的腿,哭的像個月子里的娃!
這太他娘的丟臉了!
茶博士被抱著小腿,一時竟然也沒反應過來,不過,等反應過來,那臉便徹底的黑了。
“你他娘的想哭就哭,這眼淚鼻涕能別往老子腿上抹嗎?”
茶博士一腳踢開了路胡子,那路胡子在地上翻了一個跟頭,甚至沒有思考,便直奔那說書人而去,臉上的眼淚鼻涕的也不知道擦一擦。
那說書人自然不愿被這路胡子惡心到,一個縱身便上了房梁,情緒沒處釋放的路胡子,沒有抱到說書人的大腿,一頭就朝著那寶寶小姑娘撲了過去。
極有眼力見的路胡子,雖然不知道這怯怯的小姑娘是何許人也,但能站在大人身邊的,肯定是大人身邊極其親密的人,指不定是大人的閨女,快點奉承一下,指定沒錯。
“路胡子,你他娘的敢靠近寶寶,老子就讓你知道屎為什么是臭的!”、
爬了沒兩步的路胡子,第一時間便停下了腳步。
這位爺,說話,那可真的是算數(shù)的啊,不是愛開玩笑的爺啊!
“他娘的給老子起來,趴在地上,你不丟人,老子可丟人的很。”
茶博士皺著眉頭說了一句,那路胡子曾的一聲便從地上竄了起來,撩起身上的錦袍抹了一把臉,便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茶博士皺著眉頭,一臉的無可奈何,本來還以為今晚有些玩頭,不曾想這所謂的供奉,竟然是這路胡子,而這路胡子,也忒沒骨氣了一點。
“兩位大人,您來這里作甚?想要銀子?您直說,我讓這丁老頭把他全家的銀子都拿出來給咱們?!?p> 路胡子腆著臉靠近了茶博士,一開口,便是令那丁度心寒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