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瑞蘭來的路上便想著倘若見到魏深要向他道謝,如今要去見他了,心里卻有一些緊張,磨蹭了半天也不肯走。
梁煥卿看出了秦瑞蘭的心思,便也由著她,只是眼看著天色不早了,倘若再不動身,到云霄寺天就要暗了,不得已,秦瑞蘭只好不情愿的和梁煥卿一同去找魏深。
雖然明面上看不太出來,可她挽著梁煥卿的手微微顫抖,著實暴露了自己的內(nèi)心。
梁煥卿笑了笑,在她耳邊輕聲私語道:“姐姐為何如此緊張?”
只單單一句調(diào)侃,卻正中秦瑞蘭的下懷,她立刻反駁道:“我哪有緊張?”
梁煥卿看著她笑而不語。
秦瑞蘭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問道:“你看我做什么?”
她不懷好意的笑了笑,說道:“姐姐可是害怕見魏深小將軍?”
秦瑞蘭向來不懂得掩飾自己的內(nèi)心,三兩下便在梁煥卿面前將自己所有的心緒表露無遺,她羞紅了臉,將頭別過去嬌嗔道:“我……我怕他做什么?”
梁煥卿見秦瑞蘭如此便也不說什么,心中只是暗喜。
那日在祁山行宮便催瑞蘭姐姐婚配,如今瞧著魏深倒也不錯,雖官位不高,可樁樁件件方方面面都符合瑞蘭姐姐擇偶標準,況且那日,瑞蘭姐姐隔著荷花池看魏深的眼神,倒教人怎么也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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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很快就來到了前院,魏深帶著幾名家臣正等著她們,見她們來了,紛紛抱拳行禮:“末將見過二位小姐?!?p> 梁煥卿看了一眼秦瑞蘭,又望向魏深,笑著說道:“免禮。”
秦瑞蘭看著魏深,此時魏深也恰好抬頭,二人四目相對,她連忙別過臉去,心中懊惱不止,不知為何看著他就說不出話來。
梁煥卿見了,了然一笑,給月白和筱兒使了個眼色,跟眾人說道:“哎呀。我想起來我還有一件東西落在院子里了,月白筱兒陪我去拿一下。”
月白和筱兒對視一笑,自然懂小姐什么意思,連忙附和道:“是?!?p> 秦瑞蘭見梁煥卿她們要走,連忙說道:“我和你們一起去?!?p> 筱兒機敏,忙回答道:“小姐你早上還著涼呢,先坐進馬車里休息一會兒吧,我們陪梁小姐去就好了?!?p> 月白也附和道:“是呀,秦小姐先在馬車里坐著休息會兒,我們?nèi)トゾ蛠?。?p> 被她們這么一說,秦瑞蘭倒顯得有些尷尬,梁煥卿笑道:“姐姐先休息會兒,我們很快就回來了?!?p> 還不等秦瑞蘭說話,梁煥卿帶著兩個小丫頭一溜煙兒的跑了,走之前還找理由支開了在場的幾位家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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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前院只剩下秦瑞蘭和魏深二人,她一臉無奈的看著梁煥卿她們遠去的背影,心中雖不快但也只好接受。
他們二人就這么尷尬的站著,魏深心中也打著小九九,不知自家小姐在搞什么鬼,仿佛一門心思想讓他接觸女性,前不久妙音閣一事還不長記性嗎?
此時一陣狂風席卷而過,拉車的馬被風卷起的細沙嗆了一嘴,不禁打了一個噴嚏,在一旁的秦瑞蘭冷不丁被嚇了一跳:“?。?!”
她連忙要跑到一邊,卻不想踩到了垂在地上的披帛,被絆了一跤,直接撞入了魏深的懷里。
魏深還沒來得及反應,為了不讓她摔倒,便一把將她抱?。骸靶⌒?!”
秦瑞蘭一時受到了驚嚇,在魏深懷中久久不能回過神來,待到平復了自己的情緒,便一把將魏深推開,心中慶幸此時這里只有他們二人。她背對著魏深整理自己的衣袖。
魏深問道:“小姐沒事吧?”
秦瑞蘭摸了摸自己紅燙的臉頰,深深的呼吸了幾下,轉(zhuǎn)過身朝魏深拘禮,說道:“沒事兒了,多謝將軍。”
魏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舉手之勞而已,小姐不必言謝?!?p> 早春的風依舊刺骨的寒冷,魏深想起方才筱兒說秦瑞蘭早上著涼的事,便提醒道:“小姐要不要先坐進車轎里?以免著涼了?!?p> 秦瑞蘭點點頭,魏深替她掀開車轎上的帷裳,伸出另一只手手來扶她,她看著魏深的手有些發(fā)愣,但很快也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借力上了馬車。
魏深一邊替她拉著寬大的裙擺一邊說道:“小姐小心?!?p> 秦瑞蘭回頭看了看他,嘴角微微上揚,說道:“多謝。”說著,心中卻懊惱筱兒還不趕緊回來。
待到秦瑞蘭在轎中坐定,魏深放下帷裳站在車轎旁邊。
過了許久,還不見梁煥卿她們回來,連著那幾名家臣也都不見了蹤跡,魏深怕秦瑞蘭等得有些不耐煩,便提議道:“小姐且先坐著,我去找找他們,也好盡快出發(fā)?!?p> “哎,別!”秦瑞蘭一聽魏深要走,連忙出言挽留,“再…再等等吧。許是有事耽擱了,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p> 魏深頓了頓,說道:“也好?!?p> 二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秦瑞蘭在車轎中絞著自己的裙擺,猶豫了片刻,說道:“魏將軍…”
“嗯?小姐有什么事嗎?”魏深問道。
“從祁山行宮回來那日,多謝你……那日你走的匆忙,還未來得及道謝?!?p> 魏深沉默了好一會兒。秦瑞蘭的心砰砰直跳,心想他該不會是不記得了吧?
終于,魏深開口說道:“區(qū)區(qū)小事何足掛齒,小姐不必放在心上?!?p> 氣氛又開始尷尬起來。
秦瑞蘭見梁煥卿她們許久還未回來,便想扯出一個話題打破這個尷尬的局面。她問道:“魏將軍家中可有兄弟姊妹嗎?”
“我是孤兒。”魏深說道。
一聽到這個回答秦瑞蘭就后悔問這個問題了,她連忙說道:“對不起啊…我不知道?!?p> 魏深滿不在乎的笑了笑,說道:“沒事。我雖無父無母,可在軍營里梁大將軍待我如親子,梁將軍待我如手足,更是結(jié)交了一些可兩肋插刀的好兄弟,可以一同上戰(zhàn)場,殺賊寇,為國效忠,守衛(wèi)天朝萬里河山,我畢生無憾!”
說著,他的眼神就閃出神采奕奕的光。
“你還上過戰(zhàn)場呀?”秦瑞蘭聽了也來了興致,隔著帷裳笑著問道。
魏深提起打仗就來了興致,他倚在車轎門邊,將手中的劍拍放在老板子上,精神抖擻的說道:“那當然啦!去年梁將軍帶兵擊退南宣國那一次,我便是先鋒將軍……”
魏深回憶在戰(zhàn)場上英勇殺敵、浴血奮戰(zhàn)的往事,秦瑞蘭在車轎中靜靜傾聽,時不時發(fā)出幾句贊嘆和疑問。
最后,魏深感嘆道:“不過還是希望那些國家不要再來進犯天朝,戰(zhàn)爭太可怕了?!彼氲竭吘呈譄o寸鐵的老百姓,便心生一縷悲傷,他的父母,也是邊境牧民,也死在戰(zhàn)場上,“苦的都是老百姓?!?p> 秦瑞蘭安慰道:“天朝有你們這些能征善戰(zhàn)的將軍,日后必定會掃除賊寇,天下太平?!?p> ◎
魏深點點頭,正要說些什么,梁煥卿一行人從院門外走了進來,他拿起放在老板子上的佩劍懸在腰間,迎向她們,抱拳行禮說道:“小姐?!?p> 秦瑞蘭聽她們回來了,便撩起帷裳,埋怨道:“你們怎么才回來,這都過了一個時辰了?!?p> “有些事兒耽擱了?!绷簾ㄇ浔辉掳缀腕銉簲v扶著一瘸一拐的走向車轎,她的腿實在站麻了。
原來方才她們一行人拿了東西回來之后并沒有著急著進院子里來,而是躲在墻后偷看他們二人。
梁煥卿還因為看不到而踩著家臣們的肩膀趴在圍墻上看著他們,要不是那些家臣實在撐不住了,她可以換個姿勢再站一個時辰。
秦瑞蘭看了看她奇怪的走路姿勢,問道:“你的腿怎么了?”
月白和筱兒想起方才小姐那踩著家臣的肩膀趴在圍墻上可笑的姿勢,便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梁煥卿連忙掐了她們一把,笑著對秦瑞蘭說道:“沒…沒事兒,不小心摔了一跤。天色不早了,我們趕緊走吧??!”
她生怕被秦瑞蘭瞧出端疑,連忙和月白上了第二輛馬車,使喚他們趕緊走。
家臣們?nèi)嗔巳嘧约核嵬吹募绨蚝投琢嗽S久酸脹的小腿,哀怨著翻身上馬。
秦瑞蘭一臉狐疑的看著他們,坐在一旁的筱兒整理好帷裳,笑勸道:“好了小姐,我們要趕路了。你且多休息一會兒?!?p> 秦瑞蘭雖心里知道她們肯定沒干好事兒,但車馬漸漸動了起來,想著路途遙遠勞累,便也不愿多問。
她撩起馬車的小窗簾,看著車馬漸漸駛出將軍府,魏深騎著高頭大馬行在隊伍的最前端,迎著早春的暖陽,身上渡上了一層金光,活像一位救世神仙。
花朝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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