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晝?yōu)橐?,撒豆成兵;揮劍成河,呼風喚雨!
短短十六字,卻幾乎將道家神通的高妙之處道盡,而能做到者無一不是法力精深之輩,實際上此等法術已經(jīng)能稱得上是仙術,手段之超凡,遠超世人想象。
以許仙目前的修為,就連其中最為簡單的撒豆成兵之術都無法用出,更遑論其他。
除了請神符之外,許仙所用的第二張符箓是明光符,也是三種符箓當中最簡單的一種,除了能夠爆發(fā)出一團強烈的光芒,照亮黑暗之外,再無他用。
至于最后一種符箓,自然便是定身符。定身符已經(jīng)算是基礎符箓中較為復雜的一種,許仙也是失敗了好些次,才僥幸繪制出兩張來。而此符一旦被激發(fā),就能定人身形動作,封人丹田法力,端是奇妙無比。
若今晚沒有定身符在手,他想要制服小青只怕還要費上一番心力。而依這丫頭的臭脾氣,又怎么肯輕易向他低頭。
在窗前靜站片刻,許仙就回到床榻之上,五心朝天,盤膝打坐,開始修行起來,今晚與小青的一番糾纏,倒讓他心中生出幾分緊迫之感,若是自己修為跟不上來的話,日后豈不是要受到她的欺負?那可就太丟人了啊。
意念為一,靜守丹田,太玄經(jīng)的經(jīng)義如同涓涓細流在許仙心頭淌過,很快就進入忘我之境,腦海當中一片空明,在他僅余的意識當中,只能看見四周無處不在的天地元氣。
而隨著修煉的進行,許仙的身體也漸漸散發(fā)出一種獨特的氣息,天地間的太陰真力被引動,化作源流透過身上的穴竅,進入到經(jīng)脈當中,去蕪存菁,仿佛百川匯海般,最終匯入到紫府當中的元氣大海當中,一點點的壯大著。
元氣海洋分作黑白二色,各據(jù)半邊,仿佛天地兩界。而若是仔細看去,在那陰陽真炁交匯之處,似乎有一道道細小的電光在不斷閃爍,元炁交疊,生生滅滅,混沌彌漫,仿佛天地開辟,正在發(fā)生某種許仙都未能察覺的奇妙變化。
夜盡天明,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室內,留下一地明亮。許仙睜開雙眼,黑色的瞳仁中精光一閃而逝,一夜的修煉,不僅沒有絲毫疲憊之感,反而更覺神采奕奕,而這正是道家高深法訣的精妙神異之處。
推開大門,眼見萬里云天碧藍一色,澄空如洗,陣陣清風吹來,帶著些許湖水早樹的味道,更叫人心曠神怡。
不禁微微閉目,迎風張開雙臂,仿佛要與整片天地融合在一起。
陽光明媚,春風滌蕩。錢塘縣的另一頭,仇王府中,經(jīng)過一夜的時間,小青終于恢復了行動能力,揮了揮有些酸麻的手臂,就在案上坐下,看著面前的白福幾人,不滿道:“你們幾個,平時我叫你們搬銀子的時候不怎么上心,結果人家指使你們,卻一個比一個賣力,簡直氣死我了?!?p> 五鬼聞言頓時叫苦,白福道:“青公子,咱們幾個可是對你唯命是從,哪里有半點懈怠?再說昨夜里也是為了搭救您的性命,您要這么說可就太傷人心了?!?p> “是啊是啊,要是他真的要害青公子您的性命,那我們幾個就算拼了命也要將您救下來的!”
“哼!”
小青微一撇嘴,冷哼一聲,心中卻有些感動,揉了揉有些發(fā)酸的脖子,道:“最好別再讓我碰到他,不然的話本公子跟他沒完!”想起昨夜許仙一路懷抱她來到這仇王府中,又施計將她定住的情景,心中卻不知是何滋味。
生氣歸生氣,但心里竟生出幾分對許仙的好奇來,明明只是一個讀書人,又怎么會有這樣的道行與法力呢?下次若再遇見了非要問個清楚不可。
目光在屋里環(huán)視一圈,道:“以后我們就先住在這里,你們幾個,可要好好修煉,千萬別給本公子丟人,知道嗎?”她本就是山野出身,這府邸雖然破敗,但在她看來,卻根本算不得什么。而清幽靜寂之處,正好適合修行。
清晨時分,李公甫去了縣衙之后,就向楊知縣稟明庫銀已經(jīng)全部找回的事,而查看之下,發(fā)現(xiàn)果然如此,原本被盜的庫銀又一分未少的回來了,總算放下心來。
想起許仙那自信的笑容,心中不由生出幾分難以形容的感覺,這個年輕人自己是越發(fā)的看不透了,而他的未來也是自己難以想象的吧!
大喜之下,賞了李公甫幾兩銀子,傍晚時候又派人到百草園中傳話,邀許仙到城中最出名的酒樓一敘,品嘗當季的西湖醋魚,小飲杜康美酒,再賞大好春光,好不快哉。
幾日時間一晃而過,天色也愈發(fā)溫和,春回大地,湖披綠衣;草長鶯飛,蟲聲呢喃,沉寂已久的世界重又煥發(fā)勃勃生機。
清早,隨著吱呀一聲悠長的輕響,房門被打開。許仙站在門前,看著眼前的雪白珠鏈,伸出手去,任由晶瑩灑落,嘴角也自浮現(xiàn)一絲笑意。
轟隆一聲巨響,宛如龍吟,春雷驚醒大地,在蒼穹中劃出一道銀白色的軌跡,照亮云層。
天空中小雨淅淅瀝瀝的飄著,隨風斜斜,落地后發(fā)出叮叮咚咚的聲音,仿佛跳躍的音符,空氣中泛著濕潤泥土的清新氣息。放眼望去,整座城郭都籠罩在一層朦朧的薄薄雨霧當中。
正是入春之后的第一場雨。
墻角的幾株桃花正開的燦爛,花瓣上沾染著晶瑩剔透的水珠,仿佛珠貝,隨著春風微微顫動,盡情舒展。
許仙邁步走進雨中,任由這漫天的雨滴落下,卻沾衣不濕,只微微覺得有些潤意,十分舒適。
他來到前堂時,姐姐許嬌容正倚著案臺伏案小憩,大概是昨夜睡得晚了,而這風雨聲瀟瀟,讓人不自覺想要入眠。
不禁微微一笑,走過去替她蓋上一件薄衣,稍作遮寒,默默靜立片刻,便自闖進這雨中,沿著小巷向遠處走去。
雨聲淅瀝,卻追不上他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