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玄武都記不起來昨夜是怎么睡著的,他醒來時棄公子的隨從就已經(jīng)在等他,慌忙地洗漱完畢。
才發(fā)現(xiàn)是綏表妹在幫他端茶遞水,一件麻衣真的有神奇的效果,一下子就將高貴冷傲的綏表妹變得柔和起來。
司空玄武為了讓落葵避免棄公子的騷擾,特地將書童留在東廂房照顧她,帶走扮做隨從模樣的司徒無華,以及最小最機靈的落葉。
三人走到后院的假山后面等在回廊上,棄公子遲遲不肯出來相見,最后被一個婢女帶著去拜見沃國夫人。
沃國夫人剛用過早膳站在池塘邊的圍欄旁喂魚,邊丟魚食邊說:“我兒淘氣,聽管家說,他將你哄騙到假山上吹風(fēng)?!?p> 司空玄武站在一旁謹(jǐn)慎地說:“棄公子恐是忘記約了在下?!?p> “他怎么會忘?!蔽謬蛉伺呐氖执蚵漪~食,正面對著司空玄武認(rèn)真地打量一番。
“若不把你打發(fā)開,他怎么能去糾纏你的愛妾?!?p> “沃國夫人取笑在下,司空府家教森嚴(yán),沒有父母之命是決不可納妾,況且在下尚未娶親,這種傳言散播開來,對司空府不好?!?p> “你還知道對司空府不好!”沃國夫人生氣地怒視司空玄武。
“說吧,你又有什么陰謀?帶個妖女來我沃國,是想要獻(xiàn)給沃國君,還是迷惑沃國公子?”
司空玄武這才明白沃國夫人生氣的原因:“夫人誤會在下了,玄武絕對不敢,落絮只是我的婢女,出身卑賤,不敢污損沃國君和沃國公子的美名。”
“好你個司空府,一而再再而三折辱我,真當(dāng)我沃國夫人好欺負(fù)?!蔽謬蛉伺瓪飧酢?p> 司空玄武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莫名其妙地回頭看司徒無華和落葉,這倆人除了傻站著什么也不知道。
“前日朱雀帶人求見,我好心見他,他竟然說我曲姬落胎失寵,讓我勸沃國君放過司徒夫人就幫曲姬固寵?!蔽謬蛉搜劬ξ⒓t。
“沃國君哪是我能勸得住的,若因為沃國君不肯放過司徒夫人,你再進(jìn)獻(xiàn)美女,豈不是要將我們母女二人往死里逼。”
婢女在池塘邊鋪上席子,扶著沃國夫人坐下,并放上一條窄幾。
司空玄武在心里琢磨,原來仲父和司空朱雀是打算用曲姬牽制沃國,手段真可謂高明。
姑母是虢國夫人,將來誰繼承大宗有她的意見,沃國想要曲姬成為將來的虢國夫人,就不得不維持好姑母。
司空玄武終于想明白,為什么昨天自己闖那么大的禍?zhǔn)虏贿^被訓(xùn)斥幾句,原來就算自己說破曲姬未曾落胎,但姑母對沃國來說目前依然是不能得罪的,只要司徒綏和司徒無華不暴露,一切都是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夫人過慮,曲姬原本有落胎的征兆,如今已經(jīng)安穩(wěn)無事,玄武過來沃國一來探親,二來就是告知朱雀此事。”司空玄武心里已經(jīng)明了,應(yīng)答順暢。
沃國夫人明顯喜出望外,司空玄武猜測她應(yīng)該被冷落很久,昨夜前院已經(jīng)都知曉的事,今日她看起來還是第一次聽到,可憐她那么擔(dān)心自己的孩子。
“太好了,快!扶我去告訴沃國君?!蔽謬蛉烁吲d地離開。
司空玄武本想提醒沃國夫人,但又不忍心戳穿,望著她的背影覺得凄涼不已。
司空玄武回到東廂房先是發(fā)現(xiàn)落絮不見了,接著發(fā)現(xiàn)書童和落葵也不見了,司徒綏示意他先進(jìn)屋再說。
剛進(jìn)屋的司空玄武就急忙問司徒綏發(fā)生什么事情。
司徒綏讓紫妺和丹丫頭守著窗口和門,冷靜地說:“你剛走沒多久,先是棄公子將落絮請走,后是曲大夫?qū)吐淇麕ё?。?p> “帶走做什么?”司空玄武著急追問。
司徒綏思索著說:“我猜棄公子應(yīng)該是屬意落絮,曲大夫就不清楚,但他帶走書童和落葵,剛好是一男一女,應(yīng)該是懷疑司徒府的兩位公子就是他們?!?p> 司空玄武看著司徒綏的模樣回想落葵,她們倆人除身形一般高之外,再無半點相似之處,書童和司徒無華更是連身形都差一大截,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還真被司徒綏猜對了,曲大夫聽聞司徒女公子今年十二歲,一開始就將目光落在司徒綏和落葵身上。
但派去監(jiān)視東廂房的人匯報,落葵很可疑,因為婢女們?nèi)慷即驋咝l(wèi)生,布置屋舍,伺候主子,唯獨她一個什么活都不做,也沒有人管。
書童則純粹是拉來墊背的,因為司徒公子今年九歲,書童看樣子都將近成年,但另外一個隨從看起來只有五六歲也不像,并且被司空玄武帶走了,只能將他先抓來問上一問。
被抓的落葵和書童倆人依然互相看不慣,一人蹲在一個角落彼此不說話。
躲在暗處的曲大夫看著新奇,心里大概明白,這倆人要不都是主子,要不都是奴才,不然一人肯定巴結(jié)另一個人。
“司徒公子,讓你們受苦了。”曲大夫邊說邊走進(jìn)地牢。
落葵不解地看著曲大夫,思索著公子的意思,又看了一眼書童,當(dāng)然這一切表情都在曲大夫的眼皮子底下,他看得一清二楚。
曲大夫走到落葵身邊說:“司徒公子餓嗎?”
落葵指著自己,確定曲大夫是跟自己說話,不解地問:“公子不是男的嗎?”
“土包子!”書童得意地說:“公、侯、伯、子、男,還有卿、大夫家的姑娘都叫公子,有時候也叫女公子?!?p> 落葵咬牙“切!”鄙視書童的洋洋得意。
“五十步笑百步,還不一樣是階下囚?!甭淇芎薜卣f。
“噓!”曲大夫有些覺得好笑,這個丫頭以為裝無知就能逃過我的法眼。殊不知,這裝的太過分就露餡了,世家大族誰不知道的事,故意拎出來說。
“曲大夫,司徒夫人來了?!鼻蠓虻碾S從輕輕匯報。
司徒夫人用絲帕掩住嘴,嫌棄地走到地牢里,看到落葵和書童,落葵和書童也立馬迎上去行禮。
司徒夫人滿眼淚花,哽咽著問:“少爺和姑娘逃出來了嗎?”
落葵搖搖頭哭著,走上前雙手握住司徒夫人的手,用兩根手指偷偷摳著夫人的手心,夫人完全沒有注意到手上的力量,只看到落葵搖頭嘆息,一口氣沒上來就暈倒了。
曲大夫迅速把司徒夫人扶起來,用手掐住人中直到夫人醒來。
“你不是被老夫人鎖在柴房嗎?怎么逃出來的?”
“柴房著火我偷溜出來?!甭淇蠈嵉恼f。
“她不是司徒公子嗎?”曲大夫看著倆人對話不像有假。
“混賬,我綏兒會是這幅尖嘴猴腮,滿身黑瘦的賤模樣嗎?”司徒夫人一臉嫌棄。
落葵看到書童在偷笑,氣得牙癢癢,恨不得他也被罵一頓。
“司徒夫人,莫慌和落葵不是一起逃出來的,也許他知道兩位公子的下落?!?p> 落葵故意把話丟給他,也把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莫慌,你見過他們嗎?”司徒夫人著急地問。
書童是個蠢笨的,不會講謊話,只一味搖頭說不知道,沒見過。
曲大夫?qū)⒓拥乃就椒蛉死_,派隨從將她送出去。
“莫慌,這是你的名字,你看你慌的,滿頭大汗,只要講實話,立馬放你出去。”
曲大夫已經(jīng)完全被書童的反應(yīng)吸引了,他確定這個人一定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
曲大夫沒料到一個書童嘴這么嚴(yán)實,除了不知道,沒見過,什么也不說,一氣之下讓人綁了拽出去。
地牢里就剩下落葵一個人,她開始害怕了,后悔把書童當(dāng)擋箭牌,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