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策馬走了約一個時辰,天已經(jīng)完全黑盡。馬端走在前面,林菲兒跟在后面。馬端似乎經(jīng)常走這條路,天色雖暗,卻不做停留。
又走了不多時,前方不遠(yuǎn)處終于看到了燈火的模樣。二人來到一個莊門前,這是一個規(guī)模不小的山莊,氣派的朱紅大門,門前一對威武的石獅子,大門上掛著一塊藍(lán)底金字的牌匾,上書“七星莊”三個大字。
馬端也不說話,上前扣門,一門童開了莊門迎了出來:“請問少俠你找誰?”
馬端回道:“勞煩前去通告項莊主,荊州馬端來見?!?p> 那門童關(guān)上了莊門,前去通報。林菲兒也下馬,站在門下等候,寒風(fēng)似乎伴隨著黑夜的到來又大了一些,呼呼作響。林菲兒只得把披風(fēng)往上拉,盡可能把脖子和下巴包住。
過了不多時莊門便打開了,一個華衣中年男子帶著兩個家仆出了莊門,徑直走到馬端跟前拍著他的肩膀說到:“馬賢弟,好久不見,可想死為兄了,上次荊州一別,快大半年了吧。”
項海成約三十二三歲的模樣,烏黑的頭發(fā)被一頂玉質(zhì)金邊的發(fā)冠整齊地束在腦后,濃眉大眼,端莊的鼻子下是一張正派的嘴,臉頰休整的干干凈凈,沒有半點胡須,看起來異常的干練精神。
馬端抱拳回道:“讓大哥掛懷了,兄弟也甚是想念大哥。”
“不多說,趕緊進(jìn)去吃些熱酒驅(qū)寒。”說完拉起了馬端的手就要進(jìn)莊門。
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吃驚地問道:“賢弟為何受了如此重的內(nèi)傷?”
馬端回道:“實不相瞞,我和林姑娘回荊州的路上遇到了截殺,一番廝殺后我受了傷,怕再繼續(xù)走下去又遇到強(qiáng)手丟了自家性命,所以特地前來求助大哥?!?p> 項海成回頭看了一眼林菲兒,拉起馬端的手往莊門里去:“先進(jìn)去再說?!?p> 自有家仆牽過了林菲兒手中的馬匹從側(cè)門進(jìn)莊,林菲兒跟在項海成和馬端身后,也進(jìn)了門。
進(jìn)了莊門是一個寬闊的院子,院子四周栽滿了各種綠植,地面都是平整的青石板,院子的西北角有著假山亭榭,亭中石凳石桌,亭上牌匾寫著“聽風(fēng)亭”三個大字,亭前有著一個池塘,池塘中的荷葉在寒風(fēng)中枯萎著。
往前望去是一排豪氣的四開大門,門上紅底黑字的牌匾上寫著“會賢堂”三個大字,堂門兩側(cè)的架子上都放著些刀槍劍戟之類的兵器。林菲兒暗暗稱奇到:“好一個氣派的莊子!”
三人進(jìn)了門,項海成吩咐家仆上了茶,又吩咐家仆趕緊備酒菜。回頭對馬端說到:“賢弟且先用食,我去為賢弟找些丹藥?!闭f完撈起珠簾走進(jìn)了后堂。
堂內(nèi)頓時只剩下了林菲兒和馬端兩人,林菲兒關(guān)切地問道:“馬大哥,你的傷勢嚴(yán)重嗎?”
馬端放下手中的茶杯:“并沒有大礙,我大哥可是聞名遠(yuǎn)近的神醫(yī),不用三五天我便可以痊愈?!?p> 林菲兒懸著的心終于放下,剛剛相對馬端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馬端目不轉(zhuǎn)睛地審視著自己,不由得一陣不自在。問道:“馬大哥為何這樣看著我?”
馬端側(cè)身對著林菲兒說到:“你到底是誰?”
林菲兒聽了馬端的話,故作疑惑地說到:“馬大哥這是什么意思?我就是個落難去荊州投奔親戚的弱女子罷了?!?p> 馬端也不說話,從懷中掏出一塊亮黑色的鐵質(zhì)腰牌丟在茶案上,沉重的撞擊聲嚇的林菲兒心中一驚。
馬端注視著林菲兒那雙楚楚動人的眸子說到:“這是黑風(fēng)門的黑鐵令,我在死去的那個漢子的腰間發(fā)現(xiàn)的。連朝廷都要忌憚三分的黑風(fēng)門會追拿你一個落難弱女子?你在驛站騙了王大人,他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見識,你當(dāng)真以為騙得了我嗎?”說完,噌地一聲拔出長劍,起身指著林菲兒。
林菲兒被驚的身子坐的筆直,喘著粗氣,但是眼中的神態(tài)很是堅定。
馬端說到:“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要是不把事情說明白,休怪我翻臉不認(rèn)人!”
林菲兒也不說話,不知該怎樣跟馬端解釋這些事情,但她知道自己一開口便是錯,胡編是騙馬端,而這實話,可不能對他一個江湖游俠說的。
正當(dāng)林菲兒左右為難的時候,珠簾被一個妙齡少女掀開,那女子身著華色綢衣,一頭濃發(fā)盤在頭頂用兩支金釵鎖住,柳眉媚目,小巧的鼻子下是一張櫻桃小嘴,修長的臉頰潔白如玉,甚是美麗動人。
那女子看著眼前的場景,噗呲一笑:“喲,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荊州第一劍客手中的劍是這般用法?!?p> 馬端回頭一看,原來是項海成的妹妹項海蘭,看著她嫵媚的模樣頓時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項海蘭移步到林菲兒跟前,用右手食指輕拭著馬端的劍,悠悠說道:“這么好的劍,可惜了,居然要用來壞了這么美麗的一張臉。”
說完回頭看著林菲兒,林菲兒依舊筆直地坐在那里。項海蘭回過頭,用指尖慢慢地?fù)荛_馬端的劍鋒:“馬大俠,這姐姐這么漂亮,我可不會讓你劃了她的臉,能否給我個面子呀?”
馬端見項海蘭為林菲兒出頭,再說自己也是想嚇唬一下林菲兒,沒想真的動手,于是還劍入鞘。回到茶幾前坐了下來,對林菲兒說道:“我也并非要故意刁難姑娘,但是此事涉及到黑風(fēng)門,我不得不慎重行事,還希望姑娘能如實相告?!?p> 林菲兒說道:“馬少俠既然是荊州第一劍客,可知道去年荊州城鹽市的變化?”
馬端突然想起了什么:“去年荊州鹽市慘淡,荊州府在鹽市上的財政收入比往年大幅度縮減。”
“的確如此。”林菲兒喝了一口茶繼續(xù)說道,“不止荊州,福建路等地也有這樣的情況,而這兩地正是黑風(fēng)門實力最為強(qiáng)大的地方,我說得這么明白,應(yīng)該不需要我再解釋了吧?”
馬端問道:“你是從福建路回來的?”
林菲兒微微點頭。
“那你是查到了什么?”馬端繼續(xù)問道。
林菲兒冷冷地說了一句:“無可奉告。”
馬端并不想輕易放棄:“你去荊州找誰?”
林菲兒依舊沉默不語。
馬端猜測起來:“蔣宇大人?或是經(jīng)略安撫趙寧大人?還是觀察使沈永大人?”
林菲兒聽馬端說著這些人名,也不做反應(yīng),冷冷說道:“到了荊州你自會知道?!?p> 馬端微微一笑,攤手做無奈狀:“我的傷可不是一會半時能好得了的,再說這山莊好吃的好玩的那么多,姑娘還是另請高明來護(hù)送你去荊州吧。”
林菲兒倔強(qiáng)地說道:“那就不勞馬大俠大駕了,我自會想辦法?!贝髠b兩個字特地加重了聲氣。
“哈哈哈”馬端哈哈一笑,“激將法?不算高明,若來個苦肉計或是美人計我還有可能就范?!?p> 在一旁的項海蘭看不下去了,挖苦到:“我七星莊也有幾個算得上是大俠的人,如果姐姐不嫌棄,我可以讓他們護(hù)送你去荊州城。”也把大俠兩個字加重了語氣。
這時項海成從后堂出來,看到項海蘭也在,于是對妹妹說道:“你怎么來了,天色晚了,快去歇息吧?!?p> 項海蘭轉(zhuǎn)身向后堂走去,過了珠簾,幽幽說到:“想不到荊州第一劍客是個趁人之危的欺名盜世之人罷了,還真是叫人失望呀。”說完身影便消失在珠簾后。
項海成一臉疑惑,問道:“怎么了?我那妹子就是這般潑皮,賢弟莫往心里去。”說完遞給馬端一個白玉小瓶。囑咐到:“一日一粒,不出三日,保叫賢弟健步如飛?!?p> 林菲兒和馬端用過飯菜,在項海成的安排下都沐浴歇息了,而馬端卻心事重重,怎么也睡不著,真想立馬回荊州城把事情都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