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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過南亭

第一章 再見一只敵人

風過南亭 南庭夏樂 3958 2019-05-05 17:06:43

  當我終于意識到眼前的狀況時,滿眼里都是一個隆起的啤酒肚,白色襯衫緊緊地粘在肚皮上,為什么說是粘呢,因為我剛剛隔空把一大口礦泉水噴到了上面。

  我大腦還維持著空白,一時還保留著噴水時的動作。

  對面金發(fā)碧眼的大叔大概也被震住了,臉上的表情有些驚恐,他也維持著被噴水時的動作,有點像唐老鴨的動作。

  我居然在首都T3航站樓對外國友人做出這種事……

  我回過神,低頭迅速掏出幾張紙巾,小心翼翼地放到他攤開的手掌上。

  這種情況該怎么處理?我腦袋不大靈光地轉(zhuǎn)著。雖然今天外面的太陽挺好,但總不能建議大叔出去曬會兒吧。

  我一臉討好地看了看外國大叔,正想著先開口說個“sorry”,一個先聲音插了進來,“對不起,您還好吧。”這個聲音用英語說。

  后來我就什么都聽不懂了,兩個人很快轉(zhuǎn)換成其他語言交流了起來。

  我站在旁邊,擦了擦掛在下巴的水珠,一時想不大明白,是在熙熙攘攘的T3航站樓噴濕外國大叔的肚皮更倒霉一些,還是時隔三年又遇上了許亦楠更倒霉一些。

  我一直覺得老天他老人家在我的人生中畫上許亦楠這一筆,就是在苦心給我設劫,三年前他出國的時候,我曾天真地以為這個十幾年的劫總算被我渡過去了。

  誰曾想,如今會在T3航站樓的泱泱人群里又不偏不差地遇上了他,這種概率的事件,如果說不是老天他人家精心設計的,我想不到還有誰能如此鬼斧神工。

  我盯著許亦楠的側(cè)臉,心里拐了好幾十個彎。

  看了幾眼,我就把目光挪到了他身邊的外國美女身上,那位美女一頭金色的長卷發(fā),巴掌大的小臉,兩只大眼睛像兩朵半開的花一般,顧盼之間很是招蜂引蝶。雖然只是一身簡單的緊身牛仔褲和T恤,但穿在她身上卻顯得極其性感,連我這個性別為女的,看著都移開不眼。

  這就是傳說中許亦楠的德國女朋友吧。

  我正看外國美女看得出神,那位外國大叔突然轉(zhuǎn)頭看了我一眼,臉上竟露出些笑容,我受寵若驚,趕緊回報一個笑。

  不過短短幾分鐘,看起來,許亦楠已經(jīng)把外國大叔搞定了。

  在我一團迷瞪中,外國大叔轉(zhuǎn)身離開了,臉上隱約還帶著笑意。

  許亦楠和那位外國美女嘀咕了幾句之后,美女看了我一眼,而后轉(zhuǎn)身拖著行李箱走開了。

  美女走后,許亦楠才轉(zhuǎn)身面對我,神情變得有些嚴肅,看到他的神情我就明白了,他應該還對三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懷。

  “去借個電吹風?!蔽冶緛硪餐χ鴼鈭?,嚴肅地回瞪他,沒想到他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

  我的氣場瞬間塌了一地,“什,什么?”

  “那位Charles先生的衣服都托運了,不去把他衣服吹干,要他就這么走著光?”許亦楠挑了挑眉毛,表情看著好像正在對著一個白癡說話。

  走光……我下意識地想抬手擦汗,摸到額頭,也沒摸到汗,想想這個詞用得也沒錯,外國大叔肚子附近打濕的那塊隱隱約約是看得到一點棕黃色的毛發(fā)。

  “這是機場啊,哪里去找電吹風?”我靈光一閃,整個人明朗起來,“洗手間有干手機!我去告訴他!”

  我轉(zhuǎn)身邁開腿就想往Charles離開的方向追過去。

  “亭亭,”許亦楠的聲音又在背后冒了出來,我猛地轉(zhuǎn)回身,看到他臉的瞬間,就好像看進了照相機的閃光燈,閃得我兩眼微微發(fā)黑。

  他臉上帶著笑,雖然笑得很淺,卻是那種滲透五官的笑,眼梢或者眉間微微一動,都會把周圍人的心跳挑漏一拍,我匆忙別開目光,心里有些慌張,三年沒見,我對許亦楠外貌的免疫力好像失效了。

  “如果沒有遇到我,你現(xiàn)在應該會在衛(wèi)生間門口等Charles吹襯衫,不過幸好遇到了我,現(xiàn)在哪里都不用去了?!彼易吡藘刹?,整張臉在我眼中又清晰了一點。

  和三年前相比,他的樣子變化得并不大,如果從來都不認識他,如果我的生活從來沒有被他攪成昏天黑地,這樣在機場遇見,我大概也會和其他人一樣轉(zhuǎn)身把他送出視線。

  想到過去的事,他臉上的光彩在我眼中就暗淡了下來,“如果不是因為突然看到你,那口水現(xiàn)在也不會在外國大叔的肚子上。”突然看到他的臉,真是嚇得不輕,我其實很慶幸當時只是嘴里有口水,而不是手上有把刀,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你的意思是,剛剛那些話是在逗我?”

  三年前鬧成那種一發(fā)不可收拾的結(jié)果,早該想到他是來者不善,剛剛怎么就迷迷糊糊相信了他的話。

  “Charles是原諒你了,不過為了說服他,我也受了很大委屈。”

  受委屈……這幾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有點搞笑,他這種人什么時候受過委屈。

  不過再想想,開始的時候外國友人的表情看著那么激動,一時沖動用德語說了臟話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告訴他,我們兩個是戀人關(guān)系,我突然回國是要給你驚喜,而你太驚喜就鬧出了意外?!痹S亦楠一邊說一邊看著我,眼神在我的臉上游走。

  聽到他這些話,我整個人就一陣堵,不是堵于他把這種情況形容為是自己受委屈,而是這個說法本身就讓我很堵。

  “你倒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把你故事里的‘戀人’變成‘仇人’,‘驚喜’變成‘驚嚇’還差不多!”

  許亦楠抿起嘴角,“生氣吧,趕緊生氣,最好氣得一轉(zhuǎn)身再鉆回去德國的飛機上”,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的表情,在心里嘀咕。

  沒想到抿了一會兒,他又揉了揉額角,笑了出來,在我驚恐的目光中,抬手揉了揉我的頭發(fā),“三年不見,又淘氣了?!?p>  我驚嚇不小,手上的接機牌“咣當”一聲掉到地上。

  眼下這個形勢有些詭異,經(jīng)過三年前的那次事情,我一直認為許亦楠對我的態(tài)度應該由有點憎惡上升到非常憎惡,但如今儼然是有要一笑泯恩仇的趨勢。

  許亦楠這種心機深沉的人,莫不是在心里鋪展開了什么陰謀?

  我附身撿起接機牌,心事重重,越看他的臉,越覺得不安,許亦楠這個人向來不好惹,三年前他會一言不發(fā)地甩手出國,我心里其實很有些僥幸,現(xiàn)在看來我是不是高興得太早了?

  不經(jīng)意瞟了眼手上的接機牌,我才猛然想起自己來機場是有任務的!

  一遇到許亦楠,什么都被打亂了,要是把人接丟了,我也不用回學校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

  不等許亦楠反應,我舉起登機牌轉(zhuǎn)身就跑,轉(zhuǎn)了一圈,總算找到了要接的外國學者們。

  在去往停車場的路上,有位外國老學者在后面叫住我,“對不起,請等一下”,老學者說完轉(zhuǎn)身對著后面招手,我歪著腦袋,看到一個人穿過人流向這邊走了過來。

  看到那個人,我手上的接機牌一滑,又差點掉到地上,是的,走過來的正是許亦楠先生,我五歲便認識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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