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我擅長虛度光陰,并且拖延成癌,寫到這兒,已再次打消自殺的念頭,但沒過多久又會冒出找根繩子上吊的想法,我對此十分清楚明白。
……二十二點零一分鐘……
已經(jīng)很晚了,對于未成年的人來說,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在睡覺,而不是盤腿坐在客廳中央打牌。
打牌不只是洗牌、抓牌、出牌這幾個步驟,這只是一種消磨時間的方式,因為難得空閑,而且還不到平常睡覺的時間。
在墻上隱秘處安置的針孔攝像頭連接著遠方的屏幕,半米高一米多長的顯示屏掛在床對面的墻壁上,墻面貼著蜜合色的磨砂瓷磚,與中間掛著的寬大的黑色的顯示屏形成并不強烈的色彩差異,有點怪,又有點和諧。
奇怪的點或許在于黑屏,但世上奇怪的點多了去了,誰會那么閑舉著放大鏡把他認為奇怪的地方一個個挑出來,這不是雞蛋里挑骨頭、咸吃蘿卜淡操心、吃飽了撐的沒事干么。
慕子言就這么干了,他要求把瓷磚的顏色換掉,而且聲明堅決不換房,反正他最近沒事,只能躺在床上養(yǎng)病,要把墻面的顏色換到他滿意為止。
酒店經(jīng)理派人買了各式各樣的壁紙,供董事長挑選,壁紙被送進房間時,沒有一張床上躺著人,前來貼壁紙的工作人員霎時降低了緊張,同時上升了好奇。
自從董事長住進來后,酒店日日爆滿,人流量極大,外界人們嘴里透露出來的有關(guān)這間房的主人的種種傳言接連不斷,不知真假,酒店的工作人員們私下閑聊的話題也一直圍繞著各種傳言。
剛進酒店工作時就有前輩八卦過董事長的商業(yè)版圖,除世紀酒店外,還有其他名字的酒店、商場、大廈散落在亞洲地區(qū),隱藏的投資數(shù)不勝數(shù)。
最神秘的莫過于還跟地下組織惡之花有關(guān)系,最近更添了許多另外方面的訊息,客人們談論最多的是他與上邊的微妙關(guān)系,在黑白兩道中屬于超級流量。
聽給客人們送茶點的同事說,有位客人和他的朋友聊天時說道:以前慕董是黑紅,現(xiàn)在是爆紅,你看看外邊那些人,還有誰黑他,個個恨不得掛在他身上,還有人后悔在他黑紅時期沒有和他交朋友。
看來每個圈都是一樣的,被黑不要緊,只要堅持住,說不定哪天就走上人生巔峰了。
身穿灰色工作服的兩個工作人員,一邊拿著一頭壁紙,從上到下比劃著撕開背面白色紙張,熟練敏捷的貼好一端,用半透明的板在墻面劃動,貼完的效果,很丑。
表面參差不齊,映出磨砂的顆粒,面磚與面磚之間的縫隙倒是顯不出,但在印花部分的面磚上褶皺不堪,那部分的磚面是一副鉛筆畫。
工作人員開始煩惱,外邊的人也煩惱,與慕子言有合作關(guān)系的人現(xiàn)在都煩惱,白天的時候忽然被告知暫停合作關(guān)系,沒有原因。
夜晚的空中飄蕩著一節(jié)車廂,車面似是木質(zhì)材料,沒有輪子,車頭掛著兩只方形燈籠,亮著鵝黃色的光,正面有一扇門。
后頭也掛著兩只方形燈籠,沒有門,也沒有窗,車廂兩側(cè)各有一扇圓形的玻璃窗,能看見里面的情形。
黑色的空間里亮著一抹藍綠色的光,倒映出一張年輕秀氣的臉,手下正在打字,亮著的是一個對話界面。
群主:還有什么問題嗎?
祈佑:我發(fā)現(xiàn)我根本就沒看清過你,你比這個世間還難明白。
群主:現(xiàn)在,我不想受別人的掣肘,我要我說了算。
祈佑:你三觀不正,這樣會成反派的。
群主:沒事,我少說話就好。
祈佑:我去想想還要不要和你一起生活。
群主:為什么?
祈佑:和反派在一起生活的人也是反派。
群主:那我努力把三觀變正。
祈佑:那我還是和你一起生活吧。
電話鈴聲乍然響起,客廳中央打牌的四人停下聊天,各自拿出手機一瞧,有一條重要短信,凌霄則是接起電話,嗯了聲,放下手里的牌起身去陽臺開門。
打開陽臺外的玻璃窗,一架四個方形燈籠的車廂飛進來,降落在陽臺里,燈籠輕輕晃蕩,車門自動打開。
里面的人離開車廂后,燈籠的光剎那熄滅,整個車廂變成了一張紙,上面畫著立體的車廂模型,紙張背面繪滿了怪異的符號。
慕子言收好紙,不緊不慢地走進客廳,客廳里的人看到他時神色有些詫異,竟然是從陽臺外進來的,這可是三十樓!
小祈佑坐在沙發(fā)上,背對著來人,正納悶眼前的幾人怎么不玩牌了,頭頂落下一只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心下有些不可置信,抬頭看時,一下被人從身后抱起。
許是神情恍惚、精神迷茫,無意識的懷疑的輕聲脫口而出道:“爸爸。”
周圍的一切事物變得模糊,只剩燈光清晰,世界停滯了一瞬,安靜的空間響起開心的笑聲,時間開始轉(zhuǎn)動。
“爸爸回來了,開不開心~”
客廳中央坐著的三人同時搖頭,一臉我不想見到你的表情,把手里的牌扔到中間,頓時失去了打牌的興趣。
慕子言的注意力全放在小孩的回答上,小祈佑看了看他的臉,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低頭玩著衣服前的兔子口袋,自娛自樂。
一手拉著一只兔耳朵,心想:鬼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應該是幻說了,不然就是幻聽了,即使確實是差了一輩,但不想叫爸爸。
“怎么了,不高興?”慕子言低頭問道。
“我想大黃了?!彪S意扯出個理由,欲強行緩解尷尬的氣氛和心情。
年璃抓起身邊的老虎玩偶,起身遞給沙發(fā)邊上的人,話在嘴邊轉(zhuǎn)了好幾圈,有點僵硬的淡淡說道:“表舅?!?p> “嗯,”慕子言伸手抓過大黃,塞給小孩,對身前站著的人平和的說道:“十一樓是圖書室,不用把會議室隔壁改建成圖書館。”
“嗯。”
“最近沒事,你們?nèi)齻€去煙州考察,做一份開發(fā)報告?!?p> “嗯。”
“去吃吃苦,別太嬌氣了,”視線向后移了些,對坐在地毯上的倆人說道:“景行。”
被點到名字的人心顫了下,聲音有些虛,“在……”
“別老是讓著他,就比你小兩個月,楓橋也是,不要總被弟弟們欺負,去煙州自己解決出行住宿等事情,不要暴露身份?!?p> “是?!?p> 小祈佑抱著大黃插話道:“那我呢?”
慕子言瞬間換上開心的笑臉,微瞇著眼看著他,“和爸爸在一起啊~”
“……無聊?!毙∑碛颖砬榈?。
年璃微微側(cè)頭看向另一邊的沙發(fā),硬撐淡定的說:“我們回去睡覺了。”
“去吧?!?p> 三人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快步往客廳外走,走到玄關(guān)處往門口小跑前進,‘砰!’一聲關(guān)上門,走廊上的三人不約而同的放松下來,或靠在墻上,或俯身雙手按著膝蓋,或站在原地做著深呼吸。
半晌,楓橋直起身伸手攬住年璃的肩,感嘆道:“還是你膽大!剛剛董事長的氣場太強了,我都不敢出聲……”
景行也從墻上起來,走近攬住年璃的另一邊肩,“平時沒白給你做飯,關(guān)鍵時刻還是你最靠得住?!?p> “唉……”年璃目光呆滯的看向遠方,似是還沒回神,“你們看到祈佑的反應了沒?”
“沒?!?p> “他好像不受外界氣場的影響。”
“嗯?”
“還是祈佑厲害……”
“嗯?!?p> “有個問題,”楓橋轉(zhuǎn)頭看向左邊倆人,“我睡哪兒?”
“你想睡哪兒?”景行松開手,不著痕跡的拉開距離,等時機自然的下樓。
年璃輕呼出一口氣,直直往大門方向走去,對身后的人說道:“今天我睡你那兒,三十樓有點瘆得慌。”
景行站在原地停頓了會兒,自言自語道:“我才瘆得慌……”
楓橋疑惑的看了眼前面的人,又轉(zhuǎn)頭看了眼身旁的人,邊走邊問道:“三十樓為什么會瘆得慌?”
“董事長住三十樓?!?p> “……”楓橋腳步忽然加快了一倍,像是背后有鬼在追,語氣慌張道:“快走、快走!我們快點下樓!”
電梯停在二十八樓,過道上空蕩蕩的,似是沒什么人住,出差在外的人都不愿回來,因為總部真的太無聊了,也沒有什么有趣的事,有時還忙到頭禿,還是外面自由又有意思。
楓橋環(huán)顧四周,抬頭看了看天花板,普通的裝飾燈,普通的壁紙,普通的掛畫,微皺了下眉,“這層樓太普通了吧,比起三十樓真的差了一大截,景行為什么要住這兒?”
“安全。”
鑰匙插進鎖孔,咔嚓一聲,玄關(guān)處亮起燈,走進里面打開客廳的吊燈開關(guān),楓橋走在后面心道:玄關(guān)處按的是聲控燈,還挺人性化的。
走到里面四處觀看了遍,發(fā)現(xiàn)裝修的還不錯,雖然比二十六樓和三十樓差了點,難怪總部的人心甘情愿的留在這里。
一切都很順利,直到睡覺前,樓上樓下都發(fā)生了爭執(zhí)。
小祈佑抱著大黃賴在沙發(fā)上不肯和慕子言走,他要住在凌霄這里,“我要回臥室睡覺?!?p> 楓橋攔在臥室門口不讓景行進,理直氣壯道:“我要一個人一張床!你之前不是和年璃住一間房的嘛!”
“他現(xiàn)在睡的是客房,這是我的臥室!你有本事?lián)屛曳块g有本事去隔壁睡啊?。?!”
“我沒本事??!我要有本事我還在這兒跟你bb!”
“你讓開!我要睡覺了?!?p> “我不讓,董事長說了,不要老是被弟弟欺負,你去隔壁睡?!?p> “這明明是我房間,憑什么我去睡客房!你去隔壁睡?!?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