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我睡的很不好,半夢半醒全是五年前五年后混雜的種種。
我躺在床上渾渾噩噩,裹著被子做一只廢蛹。
臉上淚痕干了,黏得臉生疼。
一想到外面現(xiàn)在亂成了什么樣,江哲也大概不會再理我了,我就連洗臉的力氣都沒了。
他幫了我這么多次,每一回起因都是我那在大眾眼里謎一樣的感情生活,從五年前他親眼所見到被人鞭||尸的今天。
他就算之前相信我這次恐怕也難了。
我抱著被子,打算躺到自己餓死為止。
“艾艾……艾艾!”
看,都餓出幻覺了,都聽到白真的聲音了。
“艾艾……開門……艾艾!”
這幻覺還挺逼真的。
“蘇艾,不要嚇我!”
不會真是真真來了吧?不可能吧……她晚上這么累這一大早她怎么起得來?
防盜門被重重踢了一腳,動靜足以震醒整棟樓還在睡夢里的人。
我神經(jīng)一跳,翻身坐起來。
“蘇艾你給我開門!再不開我就把門踹開!”
這可了不得。
我掙扎著從被子里出來,顧不得踩到被角絆倒差點磕到地上,屁滾尿流地去給女王開門。
她生氣倒是次要,重要的是她喉嚨里帶上來的哭腔。
我聽著有些慌。
開門她氣勢洶洶地站在那,顯然還沒從剛剛錘門的架勢里收住心神。
大概是沒睡夠,眼底還有一圈淡青,手上還拎著望福樓的食盒。
我知道里面是什么。
望福樓的蟹粉小湯包,我很愛吃。
她一腳跨進我家大門,小湯包往鞋柜上一擱,拉著我左看右看。
“那幫混蛋還朝你潑水了?還有沒有怎么樣?受傷沒?”
說到這又發(fā)起大脾氣,手掌舉起,落下時卻像在替我拍灰,眼眶紅得厲害。
“出這么大事你為什么不跟我說!”
這是我出事后遇到的第一個很不冷靜的人。
被橫沖直撞的情緒感染,我也有點淚意上頭。
“太晚了,你不是在睡覺嘛。”
我們真真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少睡一點又不會死!你不告訴我是不是拿我當(dāng)外人!”
沖動,憤怒,激烈,說的每個字都閃著烈烈火光。
我冰原凍土般的心臟上燒開了一個洞。
我撲過去抱住她跪坐在我家的客廳哇哇大哭。
“我不想老是麻煩你啊!我不能因為……因為你嫁了賀憲城……就,就老讓你們替我‘擦屁股啊’!”
“你知不知道他們……他們好過分!”
“害……害我被鄰居罵,被,被潑了一盆水,還,還……還怪我害他壞了臺相機!”
“這是什么鳥人??!”
“還罵我不配合!”
“真真怎么辦啊,江哲肯定討厭死我了嗚嗚嗚嗚嗚!”
“我明明什么都沒做嘛,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啊!”
“這幫人心太狠了啊啊啊啊!”
“江哲以后都不要理我了怎么辦嗚嗚嗚嗚嗚!”
“我,我好難過?。 ?p> 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說話時不時被嗚咽打斷,也不清楚白真是怎么聽懂的。
她摟著我,手不停地拍著我的背。
“你是笨蛋嗎!這算什么麻煩!”
“你等著,那些欺負(fù)過你的壞人一個別想跑!”
“不哭了不哭了,昨天淋了水頭痛沒?”
“是哪一樓的人潑水,我待會就去找他理論!”
我埋在她大腿上哭的忘我。
聽她為我出氣更加找到了情緒突破口,眼淚掉的更兇。
“江哲怎么辦,他肯定覺得我惡心了!”
“那你也不要他了!拜拜就拜拜,下個會更乖!等你不傷心了,姐帶你挑好的!”
門上又傳來一連串敲動,打破這場姐妹抱頭痛哭的情感大戲。
我拖著鼻涕眼淚迷蒙地和白真對望,不知道誰還會在這時候敲門。
“蘇艾?!?p> 聲線清透,溫和,我百聽不厭,給我錄的晚間故事至今被我備份無數(shù)奉為珍品。
我哭的漲紅的臉,瞬間變成了慘白。
江哲,江哲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