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葬禮上的假面
趕到裝殮玄歌的水晶棺的大廳里，高城陽才知道偌大一個玄府為什么空空，因?yàn)槿硕季奂搅诉@里。
只一夜的功夫，大廳里就擺滿了各樣白色的花，主要是白玫瑰、白菊和白色蝴蝶蘭，還有大量名貴的鈴蘭花，水晶冰棺被花團(tuán)錦簇的圍在中間，形成一個巨大的心形。
雖然玄箴宣稱辭靈會在殯儀館進(jìn)行，把女兒接回來只是想讓她在去墓地之前能再感受一下熟悉的家的氣息，但是時刻關(guān)注玄氏財(cái)團(tuán)接班人生死動向的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們紛紛出動了。既然能成為別有用心的人，自然和程錚一樣，知曉玄府私宅的具體所在，且也有能力有辦法進(jìn)的來。只短短兩個小時的時間，就有花圈挽聯(lián)陸續(xù)被送了過來。
高城陽擠在涌涌的人群中，他跟大多數(shù)在玄府上班的人一樣，佯裝成忙碌工作的樣子，再伺機(jī)靠近裝殮玄歌的冰棺。
手中的硬幣紅光越來越亮，高城陽知道，那是玄歌在提醒他時間不多了。
“舅舅，我回來了，玄歌妹妹她…”
一個悲戚的男聲傳進(jìn)高城陽的耳朵，然后程錚一身黑衣黑褲的進(jìn)來了，后頭跟著同樣一身肅穆裝扮的玄芳卉。程錚的眼睛已經(jīng)哭的紅腫，他一進(jìn)來人群就自發(fā)的讓開了道路，應(yīng)該都是認(rèn)得他的。
他直直向冰棺走去，高城陽就順勢止了步伐，隱在了人群中。
程錚直奔正趴在冰棺前的玄箴，都說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此時的程錚痛哭流涕，悲傷不能自己，玄芳卉也握著一方絲帕無聲慟哭。
“阿錚好孩子！”玄箴輕撫著程錚的頭發(fā)，口中發(fā)出的是濃重的悲音。
高城陽握緊了手中的硬幣，真是演技派了，人都是他們害死了，卻還能裝成這樣。
程錚終于語出成調(diào)，他擦干了眼淚，突然跪在玄箴面前，又道：“舅舅，我這次回來不止是為了給玄歌妹妹奔喪，我還想娶她，請你答應(yīng)我，如了我愿?！?p> 程錚語出驚人，舉動突然，大廳里瞬間安靜。
玄箴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也是驚異異常。
“可是，可是小歌她已經(jīng)死了呀！”他道。
“妹妹年齡還小，就這么無根無基的去了下面，連個能撐腰的夫家都沒有，是要受大欺負(fù)的。我考慮良久，我要娶了玄歌妹妹，讓她能有個名頭，有個依靠，既然舅舅把她接到了家里，那就正好，就在這里，咱們自己家里，給我們倆組織一場冥婚禮，將來我死了也要跟她合葬，不能讓她成為一座孤墳，她那么膽小，自己孤零零一個會害怕的?！?p> 一番話抑揚(yáng)頓挫的說下來，別人還沒什么，玄芳卉已經(jīng)捂著帕子哭出聲來。
“大哥，你就答應(yīng)了阿錚吧！他心里有小歌，多少次都說要跟小歌能成秦晉之好，上次聽說南非出了顆絕世好鉆，他還專門飛去了，就是想等到小歌十六歲時求婚的，沒想到小歌沒能撐到那時候，兩個孩子的感情好，可惜老天不公，讓小歌小小年紀(jì)就隨了她母親去了?！闭f完又刻意放大了聲音，整個大廳就都罩上了她的泣音。
“真是不知羞恥！”一聲極力壓制怒氣的低聲響在高城陽身后，高城陽回身去看，只見自己搭乘順風(fēng)車的老司機(jī)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擠到了他的身后，此時正憤怒的喘著粗氣，暗自咒罵。
高城陽退后一步，與他站在一起，低聲道：“大哥，你也來了?！?p> 老司機(jī)這才看到高城陽，他一愣，道：“咦！老弟你怎么還沒走？”說著他回頭看向廳外，道：“你那同伴已經(jīng)走了，我在來的路上看到車開出去了，你不會又被落下了吧？”
高城陽聳聳肩，道：“那哥們可能想著我還在山道上，送了冰棺就急著回去尋我了?！?p> 老司機(jī)點(diǎn)點(diǎn)頭，道：“老弟你若不急就等著我一起，一會兒我還要下山一趟去拉東西，到時給你捎下去。”他手中拿著一束雪白的菊花，想來是偷偷來祭奠玄歌的。
“謝謝大哥了，那我等著你。”高城陽連道。
兩人剛說完話，那邊玄箴與程錚兩個大男人卻已經(jīng)擁在一處，無語凝噎。
看來這是被說動了？
這也太好騙了。
“這對狼心狗肺的狗母子，真是無恥下流?！崩纤緳C(jī)又恨恨低聲道，“小姐真跟了他，死后魂魄才不得安寧。”
高城陽看向他，低聲道：“大哥有想法？”
“你不知道這女人有多淫、蕩?！崩纤緳C(jī)拍著腿，想是心里郁積，這時候就一股腦就都倒了出來，“作為咱府里的姑小姐，卻從沒留著個好，老爺常年不在家，她把一個莊園里都搞得烏煙瘴氣的，她那腿見天的都沒合攏過，見著男人就勾，跟八輩子沒見過男人似的……”
他本來跟高城陽咬耳朵，聲音壓得極低，但是后來說到激動處，聲音無察覺的就大了起來。
高城陽因剛親眼驗(yàn)證了這老司機(jī)的說辭，也跟著連連點(diǎn)頭，卻沒察覺這個大廳詭異的寂靜下來，比剛才程錚下跪表演時還要引人眼球。
兩人感覺到怪異的氣氛，抬起頭看大廳內(nèi)的眾人都靜靜的看著他們兩個，兩人這才后知后覺的察覺到自己已經(jīng)成了大廳里的焦點(diǎn)。這眼神有來自玄芳卉母子的憤怒，有來自玄箴的疑惑，有來自其他知情人的佩服，有來自玄箴商業(yè)對手或伙伴的幸災(zāi)樂禍。
“你個狗東西，說什么呢？”程錚咬牙道。
老司機(jī)很慫的低下頭，默默地退到了高城陽的身后。
這里確實(shí)存在等級，他在玄府打工，自然要守玄府的法則，那對母子再上不得臺面，也是站在制高點(diǎn)的人，是給他發(fā)工資的人上人。
程錚猙獰著面目，與正好抬頭的高程陽一對視，立即認(rèn)了出來，“是你？”他眼睛睜得渾圓，“你小子竟敢這樣敗壞別人名聲，你是找死。”
聽到此話，玄芳卉捂著絲絹嚶嚶凄凄的哭了起來，大廳里落針可聞，她的哭聲顯得尤為刺耳。
玄箴看向站在角落里的飛建，遙遙向他招手，飛建就疾步走過去。
程錚已經(jīng)兩步跨到了高城陽身邊，一把揪住了高城陽的衣領(lǐng)，他湊到高城陽耳邊，聲音壓得極低，“你聽到了什么？你看到了什么？”他眼中殺光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