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星辰壓榨了自身的潛力,短暫獲得不屬于他的強大力量,逼迫金衣衛(wèi)不得動彈,白衣飄飄,光芒萬丈,顯露出肌肉的同時適度的引導(dǎo)他們,至少讓他們覺得眼前有生路可走,不會在被逼無奈之下狗急跳墻。
夜風(fēng)很冷,仿佛摻雜著冰刀霜劍,凜冽的寒風(fēng)刮得臉龐生疼。
夜空再度下起了茫茫大雪,一粒粒一片片,宛若冰雹的鵝毛大雪,沁到臉上融成了水珠,飽滿晶瑩剔透,順著面頰流到了下巴。
而大雪之中飽受凜冽的寒風(fēng)摧殘的的眾人,卻宛如對身外的寒冷渾然未覺,他們的心宛如喝了最滾燙的茶,最火烈的酒,最醇香的瓊漿玉露,希望終于降臨,曙光初現(xiàn),三爺楚天意果然沒有放棄我們,我們得救了!
只是令他們大為震驚的是,解他們于倒懸之中竟然是那個往日臭名昭著,帝都赫赫有名的紈绔敗類楚星辰。
傳聞中這家伙的靈力修為只有三品,而今日甫一出現(xiàn),竟與天靈高手不遑多讓,其靈力之深厚,莫測深淺,莫非這是楚家的韜光養(yǎng)晦之策。
但轉(zhuǎn)念一想,這家伙好歹也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以前就怎么咋看咋不像好人呢?
不得不說,還是以前的楚星辰的“光輝事跡”帶給他們的震撼太大了,此刻要他們陡然接受楚星辰和星辰這般天與地的差距,也著實是有些為難他們了。
不過,眾人心里紛紛暗想道,這條命都是眼前這位大少爺給的,還去追根溯源干嘛?
沙場男兒有一是一,有二是二,腦子里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所以才有那一句經(jīng)典名言,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既然認定了這位只身赴險的救命恩人,便認了他的大恩大德,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于是張玉國和柯江南父子率領(lǐng)眾人齊齊跪倒,張玉國小心翼翼的打破了深夜的靜謐:“三少爺,老爺子如今無恙乎!屬下們有負三爺,愧對老王爺,竟差點誤了大事,幸好有您,否則今日吾等性命必將不保,屬下們性命是小,若耽擱了老王爺營救,百死莫贖……”
“張玉國,你若是金衣衛(wèi)指揮使楊斌,身居高位,刧被少爺在屬下面前當(dāng)眾打臉,少爺給他當(dāng)頭一擊之后,他如欲報復(fù)回來,他會怎么做?你又會怎么做?”
張玉國咧嘴一笑:“屬下若是金衣衛(wèi)指揮使楊斌,以屬下多年對楊斌的了解,被少爺神威手段如此一嚇,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裹了這些年手下們送來的香火銀子,將其用于打點在皇帝陛下面前說得上話的權(quán)閹巨宦,而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權(quán)閹巨宦極有可能是魏進忠魏公公,他多年以來的死對頭?!?p> 星辰倒是詫異的看了張玉國一眼,這倒是頗為怪異的事,多年的死對頭,怎么眨眼間又成為急需賄賂示好的盟友?
有些疑惑不解的問道:“這又是為何?難道他不能拍拍屁股離開帝都,畢竟皇帝可不是吃素的,誰要是敢辦砸了他的差事,不把他剝皮抽骨就算這小子撞了大運了,怎么還敢頂著槍口行此賄賂之事,尤其是賄賂的對象竟然還是多年的死對頭,奇哉怪也。”
張玉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星辰道:“少爺秉性單純,心思自然不會往陰謀詭計這方面考慮,楊斌此人臉皮甚厚,見利忘義,有奶就是爹,黑了心的王八羔子,若是平時,他早就有多遠滾多遠,跑到一個繁華大城里隱姓埋名,心安理得的過著富家翁的生活,最好買個大宅子,再買十個八個漂亮婊子,從此逍遙自在,過著神仙日子……”
星辰看了他一眼,怎么看怎么覺得怪異,這家伙還真是個悶騷男呀!竟以如此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楊斌再不濟,好歹人家也混到了金衣衛(wèi)指揮使,哪有張玉國說的這般不堪。
楊斌站立當(dāng)場卻不得動彈,保持指揮標(biāo)準(zhǔn)的姿勢,聽到這二人就當(dāng)著自己的面,甚至是當(dāng)著百余號金衣衛(wèi)和王府侍衛(wèi),就這般堂堂正正的議論嘲弄自己,氣頓時不打一處來。
張玉國被星辰犀利的目光看的渾身起雞皮疙瘩,又看到兒子柯江南眼神古怪,再看到全場的金衣衛(wèi)和王府侍衛(wèi)目光炯炯的望著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終于意識到了什么?
不由得忙擺手道:“少爺,江南,諸位老少爺們,這可不是我自己的心愿,老夫萬萬不敢有此想,莫要隨意臆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逃跑兼養(yǎng)老的計劃,可是楊斌少年時與老夫相交時,親口所言,當(dāng)時老夫聽了便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也是我們割袍斷義的原因之一?!?p> 費勁唇舌的解釋了一番原由,見在場眾人仍是一臉?biāo)菩Ψ切?,將信未信的感覺,不由得羞紅了臉,只想找個地縫鉆下去,生死尚且不懼,羞愧廉恥卻如刮骨之刀讓人心生恐怖。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再打趣張玉國將軍了,張將軍是個老實人,他說的話你們信不信?”
接著,星辰又轉(zhuǎn)過身對著眾人緩緩施了一禮,鞠躬鄭重道:“諸位恩義,大恩大德,我楚星辰及整個楚家銘感五內(nèi),永遠銘記在心,后世子孫永不相忘?!?p> 眾人紛紛跪下磕頭道:“少爺嚴重了,若非您神兵天將,屬下等焉有命在,留得這殘軀,皆賴少爺洪福齊天。少爺為了我們這些丘八們,不惜以身犯險,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更何況少爺您呢?”
星辰點點頭:“雖然說出去窩囊了些,但這好像還真的是事實,但我懇請諸位,今日我所做所為,在場諸人不得外傳,至于金衣衛(wèi),我自有辦法?!?p> 柯江南急忙問道:“少爺,您來救我們之前,可否遇到什么阻礙,之前我和父親遇到高人千里傳音,而那高人似敵非友,屬下竊以為,今日種種因果與此人必有聯(lián)系,望少爺三思……”
柯江南的話倒是讓星辰耳目一新,一種被巨大的陰謀所重重包圍的怪異感覺瞬間在心里播種生根,參天大樹瞬間騰躍。
第一個詭異事件是刺殺我的黑衣人,第二個詭異事件是千里傳音的高人,第三個詭異事件是朝堂之上大太監(jiān)魏進忠,皇帝姬如雪,宰相趙安石,包括眼前的金衣衛(wèi)指揮使楊斌在內(nèi)。
他們所串聯(lián)起來的詭異事件仿佛是一條編織的天衣無縫的蜘蛛網(wǎng),在打開陰謀之后抽絲剝繭,得出最重要的一點信息便是,對付楚家的人,從居廟堂之高到處江湖之遠,這兩個組織原本是同一平面內(nèi)永不相交的兩條平行線。
而此刻,兩條平行線不僅交織在一起,竟是通力合作,不分彼此乃至合二而為一。
若單單只是先前姬如雪所頒發(fā)的抄家滅族的圣旨,只要救出了楚霸天,利用其強大的號召力,在逃奔北地之后,尚有城池堡壘,進可攻退可守,雖然在名義上被打成貳臣賊子,但只要楚霸天在一日,楚家便一日可割據(jù)稱王,安然無恙。
而現(xiàn)在,一旦楚家北奔,圍追堵截的不僅有各地勤王軍隊,更有眾多江湖高手,甚至是久未現(xiàn)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武道大宗師一一主宰級別的高手。
一想到四面楚歌,而自己的三叔極有可能還蒙在鼓里,現(xiàn)在仍毫無發(fā)覺的點兵點將,對手早已把楚家摸個底兒透,甚至連貼身伺候自己的小丫鬟如玉都極有可能是對方埋下的暗棋,星辰一下子感受到事情的嚴重性,不由得心急如焚。
柯江南鼓起勇氣道:“少爺,屬下只會耍刀弄槍,只會沖鋒陷陣,可……這只是屬下個人的猜測,當(dāng)不得真的,若是因此讓少爺誤判,雖以少爺您的智謀而言,絕無可能犯此低級錯誤,但若是屬下亂說話壞了您的琢磨心思,百死莫贖……”
星辰雖早已心亂如麻,卻對眼前這個忠心耿耿的手下拍了拍肩膀,鼓勵的說道:“如今情況緊急,你有話不妨直言,左右局勢不可能再壞了,胡說八道又何妨呢?我又不會治你的罪……說說吧!”
柯江南一臉苦澀,張玉國看到自己的兒子關(guān)鍵時刻就頂不上,這明擺著少爺要重用你嗎?還不趕緊給老子做出答案來,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真是氣煞我也。
他還真就冤枉了柯江南,柯江南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他骨子里還深受那套傳統(tǒng)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儒家綱常倫理所影響,對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唯恐避之不及。
但一想到自己與王府一榮俱榮,一損即損,自己的母親還在癡癡的等待著自己和父親回去,母愛如山,天能辜負兒子卻不能辜負。
因此,他一定要回到家跟母親報個平安,告訴他父親還活著的好消息,多少年來日日以淚洗面的母親,終于有彌補當(dāng)年遺憾的可能,不再悔教夫婿覓封侯。
星辰喃喃嘆道:“自己身邊還真沒幾個謀士,謀定而后動,不要說動了,連謀都沒有,除了眼前尚有幾分文人氣質(zhì)的柯江南,看看自己身邊基本上都是些粗鄙的康巴漢子,人才太少了。唉……”
誠懇的向柯江南請教道:“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柯江南受寵若驚,附在星辰耳邊緩緩道:“當(dāng)不得少爺如此贊譽,先生二字,江南愧不敢當(dāng),余的鄙陋之見,就是如此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