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與趙婉如四目相對,兩兩無言,顯然,趙婉如對星辰的敷衍態(tài)度極為不滿,潘大江強行派人捆綁她的事,星辰也是事后才知。
不過,當他得知是楚天意病重之下,潘大江才如此做的決定,不僅沒有責罰,反而賞賜了許多金銀財寶,畢竟,楚天意是星辰在這個世界上僅有的兩位親人之一。
星辰甚至是有意將對方提升為蘭陵影子衛(wèi)指揮使,當然,如果江別鶴再也找不到的話,那這個意思就即將會成為現(xiàn)實。
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蘭陵如此軍事重地,通三江而達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江別鶴到底是死還是活現(xiàn)在誰也說不清,此地不宜空虛,更何況,堂堂的指揮使肩負的重任除了此等心腹,再也找不出第二位重要且合適的人選。
趙婉如最終還是留在了影子衛(wèi)衙門,不是星辰蠻橫,而是如割肉一般答應了趙婉如的天價診金,而這一割讓星辰心疼了好久,地主家也沒余糧啊!
一想到前世那些在醫(yī)院門口苦苦哀求醫(yī)生的患者,此刻的他終于理解了患者及患者家屬那種焦急而無奈的心情,他真的是感同身受?。s再也不想承受第二次天價診金的折磨了,理解他們的代價好沉重!
無良神醫(yī),啊呸,無良的庸醫(yī),但一想到她醫(yī)治的人是自己的三叔,又趕緊改口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老天爺莫怪??!”
診金是不夠的,之前讓劉邦華準備的兩千石存糧也是不夠的,如今,在人家的地盤,著實是太過被動,明刀明槍去搶更不行,太過主動。
跟燉湯一樣,火大了不行,火小了也不行。欲將火候把握得恰到好處實在太難了。
請宗族鄉(xiāng)紳相商是早已在心中盤算好了的,若欲不動聲色將潛伏在蘭陵的北虜細作頭目揪出來,而且不至于鬧出兵變,星辰頗費了一番心思。
而在此過程中,要不要順便籌集一下診金,星辰卻有些躊躇不前,蘭陵富商巨賈,達官貴人眾多,可沒有正當理由或者給他們許下美好愿景,要讓人家割那么大的一塊肥肉,雖說六萬兩對于這些人來說只是鵝毛細雨。
沒錯,不是六千兩,而是六萬兩,那個無良的神醫(yī)趁火打劫,偏偏星辰無禮在前,這一綁就多了十倍的酬金,他還偏偏不能去怪蔡宋京,人家也是忠心護主,一片拳拳報主之心,這死貓子只得他硬扛下來了。
如今的天上帝國早已沒有世家門閥,取而代之的是士大夫文官階層的崛起,其中也包括越來越多的商人暗里興風作浪,提供金錢作為政治獻金。
然而,最為好笑的是,天上帝國在這片擁有著悠久歷史的修真文明的大陸,靈力修煉卻似乎遠比他國落后許多,但靈力的頂尖金字塔上,帝國明面上可以拿出來的只有三人,楚霸天,魏進忠,還有一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古怪劍客。
靈力的修煉靠的是靈根,靈根簡而言之來說,就是每個人的悟性,悟性這玩意,人人皆不同,有的人一出生便擁有了常人無法匹敵的絕世才能,而有的人一出生便有頑疾纏身,一生注定只能癡愚度日。
而星辰修煉至今,終于漸漸摸到了黃靈高手的邊緣,如今的他正是九品靈力的擁有者,之所以沒有遇到強大的對手,是因為一直居于廟堂之高的他絲毫沒有接觸到江湖高手的機會。
居廟堂之高,處江湖之遠,一旦入廟堂之中,則江湖的武林傳說恐怕也只能是傳說,天上帝國最為令人艷羨的一群人,便是傳說之中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修煉中人,而其中的佼佼者,即是能御劍飛行的劍仙。
當然,傳說始終是傳說,現(xiàn)實中不可否認的是,天上帝國如今最重要最基礎的勢力,仍是各個地方的宗族鄉(xiāng)紳,他們在屬于自己的一片領地里,行使著比縣太爺更大的權力,在鄉(xiāng)民們心目中擁有著連縣太爺都比不上的威望。
比如楚霸天出身的滎陽縣楚莊,整個楚莊的行政事務便全是由楚家老族長一言而決。
歷朝歷代,宗族永遠是朝堂賴以繼續(xù)統(tǒng)治的堅實基礎。
星辰今日要見的,就是蘭陵城內(nèi)城外的這批堅實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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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時,蘭陵城內(nèi)城外的宗族鄉(xiāng)紳們懷著忐忑的心情,惴惴不安地坐在影子衛(wèi)指揮使衙門前堂,等待楚星辰這位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的召見。
所謂的殺人不眨眼,只不過是楚星辰在帝都所干的那些雜七雜八的齷齪事。
八里不同音,十里不同俗,遠在帝都的謠言傳播到偏僻的蘭陵,一下子味道就全變了,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扯出一大堆楚星辰喜怒無常,殺人如麻的奇聞趣事,甚至是妖魔化到無法想象的地步。
當穿著白袍面冠如玉的星辰臉帶微笑緩緩走出前堂時,一眾本地的宿老耄耋和德高望重的鄉(xiāng)紳們紛紛站起身,然后全部在星辰面前矮了一截兒,前堂內(nèi)只聽得一陣撲通撲通膝蓋著地的聲音。
星辰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一盤剛開局的棋盤上,星辰穩(wěn)穩(wěn)地落下了第二顆子。
下棋自然要有對手,每人輪流落一子才叫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