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雪嘯化風(fēng)掌
夜市街上,凌錫坤轉(zhuǎn)了幾家畫館,卻都不甚滿意。
“公子您看看,這些畫都是老夫店里最上乘的作品,您看看這畫工這細節(jié),還有這流暢與沉厚的筆鋒,您無論帶哪一幅回去,絕對是物超所值?!?p> 墨寶坊的老板毫無吝嗇的贊美之詞并沒有引起凌錫坤半點共鳴,他靜靜的看完了店中所掛的全部全作,道:“我想找個畫師?!?p> “哎喲,您這可問對人了。您要畫什么?”
“一個姑娘?!?p> “明白明白。您隨我來,您看看這幅《憂春圖》,這畫上的女子婉若真人,神態(tài)容貌皆得體現(xiàn),手中這扇,眉間這抹憂色,皆繪得半分不差……。”
凌錫坤打量了眼那畫,卻是不甚滿意。筆功粗糙,下筆時過于躁進,而且色彩運用也是奇怪。
“抱歉,老坂,我需要一個真正的畫師。”
語落,他輕掬了一禮,轉(zhuǎn)身出了坊門。
“哎,客官您別走啊,您不看了?我這兒還有別的……”。
實在找不到便只好自己來繪了,可惜對于作畫,他只學(xué)得一星半點,怕是無法完全繪出真人風(fēng)采,但,應(yīng)也比這些粗制爛作要好些。
“兄臺?”
正在沉思,突然一人從街上沖出橫擋于前,青衣墨發(fā),白扇微搖。
凌錫坤輕凝問道:“何事?”
“在下阿江,略通書墨。剛才在墨寶坊的門口恰巧聽到兄臺說要找人繪像,意欲自薦,不知兄臺可肯給個機會?”
“你通繪墨?”
“三歲提筆四歲開卷五歲成書六歲輕作,人物、景致、器物、花鳥無一不通?!?p> “可有佐證?”
“自然。兄臺請看,這畫扇之上的《寒秋飛雁圖》便是在下所繪?!?p> 他說著,將手中白扇奉上,凌錫坤從熙熙攘攘的街中與那人一同步至街旁,接過那扇看了看,筆法細膩色澤明快,比起這些店里的確實好上許多。
“怎么樣兄臺?”
“嗯,如果作畫對象只出現(xiàn)片刻,你可能繪成?”
“沒問題。在下可是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只是兄臺是否告知,要畫何人?”
“師無月?!?p> 果然。
“清姐姐,他們好像走遠了?”
梅止他們已離開,但李清流卻一直沒回過神。這幾年,她并未一直待在昆侖山上,關(guān)于江湖中事,一直由付淺喜與天恩閣悉數(shù)報知給她,江湖三絕梅止僧,琴絕醫(yī)絕人絕,久違了。
而正在李清流起身打算重新點起燭火起,卻聽院中突然風(fēng)動,她還未及多思,便聽院中一朗聲傳來:“無情姑娘,在下霍九天與友來探,我們乃魔教中人,不知姑娘可愿意與我們結(jié)盟共商大事涂炭江湖?”
許六安:“…………?”
李清流擺了擺手,讓無愁到床上坐好,轉(zhuǎn)而藏于門后。
半晌無聲后,霍九天撓了撓頭,道:“不回答,看來人家不愿意,咱回去吧?”
許六安看他這般敷衍,蹙眉無奈,拱手道:“無情姑娘,我們并無惡意,不知可否現(xiàn)身一談?”
這聲音一出,李清流霎時從腦中過出了名字,許六安,當年追殺她與周鏡蘭最兇狠人之一,正是因為他,周鏡蘭才會受傷中了百花殘的云英九針。
就在許六安欲出聲再言時,忽感宏大殺氣迎面而來,不及多言,他與霍九天運起輕功急跳而開,回神卻見李清流已在院中,混身被一股淡淡的白色霧氣籠罩,月色之下更添幾分妖異恐怖之感,霍九天一時脫口而出:“鬼啊……?!?p> 而李清流卻并未管他,起掌便朝許六安攻了去,勢厲而急,來不及再多問為何興戰(zhàn),他起手回擋,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這是雪嘯化風(fēng)掌,昆侖派的獨門掌法,幾年前與周鏡蘭交手時他便領(lǐng)教過,但周鏡蘭已死。那她是?而就在他神思天外的這片刻,李清流已將掌勢換成了雪嘯化風(fēng)掌的第三式昧雪成冰,此掌掌勁最重,一旦中掌,體內(nèi)臟器便會必會結(jié)為玄冰,人亦難逃亡者之命。許六安以自身內(nèi)功連擋數(shù)掌,掌掌相接下皆覺觸之皆為極寒之感,若是被擊中要害,必死無疑。
但李清流攻得快攻得急攻得毫無縫隙,甚至連提息內(nèi)功的時間都不給他,數(shù)招之下,他雙掌雙臂已無知覺,就在李清流一掌迎面劈下欲取其命時,一道凌厲劍氣從背后襲來,許六安見狀,立時錯身而退,而未料李清流竟對身后那劍視若無睹,仍是緊追他而來,但終究那一劍使得李清流微分了片神,他趁著這時極運內(nèi)息偏身微錯,以肩為點硬是接了那要命的一掌。而身后出劍的黑衣人見其不躲以為自己必是一擊而中時,李清流已反身回攻,一掌拍開那劍后,彈指便朝他射來,微訝之下,他內(nèi)息頓提連退了丈遠,那一指便擦著他的肩射進了身后的槐樹干中,力道之厚,硬是將那一人粗的樹干幾近射穿!
好可怕的殺氣!
而正在這時,遠處三道人影正疾行而來,李清流心知來人是誰,但此時她還不欲見他們。一掌攻向許六安后,又是一指射向那名黑衣人,待兩人回擋之時,她已回屋攬起還在發(fā)愣的無愁跳窗沒了影兒。
而許六安與那名黑衣人似是也察覺了即將到來的人,對視了一眼,隱入黑暗中不見了。
梅止三人落在院里時,這里已空無一人。
柳紅漱四處打量了眼,道:“梅止,果然如你所料,這院里還有別人?!?p> 醉夢華:“不但有別人,而且還出了手?!?p> 梅止落地便覺不對,溫度似乎比他們剛才在這兒的時候低了許多,而且,腳下草地上的露水帶著股極寒之氣,這是……雪嘯化風(fēng)掌。
“帶火了嗎?”
“呃,怎么了?”
醉夢華本并未想到什么,但見他臉色凝重,立時想到這一層關(guān)系。柳紅漱取了火折子吹著遞給梅止,卻見他隨手將懷里的八絕琴放在地上,然后撿了根木枝,然后直接脫了自己的外衫裹上,火折一起,直接點了自己的衣服。
柳紅漱見他如此心急,正欲調(diào)侃,但見醉夢華也跟他一樣,一臉緊張兮兮的樣子,便明白現(xiàn)在不是說風(fēng)涼話的時候,閉了閉嘴將話咽了下去。
梅止與醉夢華借著火光細細將地上的寒氣看了遍后,轉(zhuǎn)身又奔向屋內(nèi)而去,進屋便見窗口破了一片,顯然是有人從這里跳出去了。
“梅止,看桌上?!?p> 桌上,是幾碟小食,瓜子干果,還有一壺茶………。
許六安回到客棧時,發(fā)現(xiàn)霍九天正在他屋里燒紙錢。
“你,你在做什么?”
霍九天見他回來了,一愣道:“你……沒死?”
“放肆!”
許六安是真生氣了。雖知霍九天平日不靠譜,但好在他辦事利落而且對教主忠心,所以偶爾的小差小錯他也從未向教主打過報告,但今天,臨敵而立退無可退時,他居然丟下自己逃之夭夭,若非那人恰巧去探時幫了一劍,怕是他便要喪生在那雪嘯化風(fēng)掌之下了。
“我……我以為那女子是鬼,與鬼交手,定是討不了好。而且那附近人煙也少,萬一我們兩人都被吸了陽氣死在這兒,那我們來這兒的任務(wù)……。”
許六安實在不想再聽他胡言亂語,上前一腳踢開那火盆道:“滾出去!”
霍九天見他真的生氣了,聳了聳肩,退了出去,心里念叨:“我老娘還等著我照顧,我可不能死。那女人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主,誰讓你非要去。”
雪嘯化風(fēng)掌掌風(fēng)極寒,可瞬間化水成冰,一掌入身,功力稍差便是直接將肌理肺腑凝成冰塊,許六安內(nèi)力深厚,那一掌在肩未及要害,但即使如此,一個月之內(nèi),他這右肩也別想再有任何動作。
“居然是她!她沒死,鳳修華居然撒了謊!如果她沒死,那周鏡蘭呢?該死!該死!”一只手將肩上的衣衫褪下,從桌上拿了幾瓶活血傷藥倒出來,左掌運力稍活了活右肩那股刺痛的寒意,再上了藥。
“但不可能,鳳修華對她們姐妹兩人恨之入骨,沒理由留她們性命。她怎么逃出來的?”
許六安一屁股坐到椅上,平了平自己的心緒開始將五年前的事情再次思過,當年那場大戰(zhàn)時,李清流趁著外圍大戰(zhàn)獨闖魔教內(nèi)部,卻中了鳳修華的計被擒,同時他們更以計釣出了內(nèi)奸趙金月,此人乃八堂之首,在教中跟隨擘濤天數(shù)年,卻沒想到居然是梅止派來的內(nèi)奸,其被擒后死不承認,最后被扔入萬毒崖喂了蛇。
而周鏡蘭姐妹兩人則落到了鳳修華手里,當時外戰(zhàn)正烈,教主便將人交給了鳳修華,要她無論用什么手段,定要讓周鏡蘭將《苦真鬼訣》的全部吐出來,周鏡蘭為了求她那個小師妹,倒是將七處藏地皆說了出來,但可惜,只有謎面沒有謎底。
不對,周鏡蘭與李清流之死只是后來鳳修華自己的說法,她那些手下當時全部被鬼族所殺,牢里也并未發(fā)現(xiàn)她們姐妹的尸體。
說起來,當初為何鬼族會突然插手?她們姐妹兩人的尸體又去了哪兒?還是鳳修華撒了謊,她們?nèi)赃€活著?
思及這些不得解之謎團,許六安按了按有些發(fā)疼的太陽穴,可惜那場戰(zhàn)后,鳳修華被梅止一掌擊落懸崖,死無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