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七夕走散
聽到李瑾瑜的回答，莫問忽然覺得渾身一松。
她起身，淡笑道：“那我走了?！?p> 李瑾瑜一愣，“走？去，哪？”
莫問笑得有些赧然，“昨夜聽你院里的婢女說，今日有廟會。很熱鬧，我沒見識過，想去看看?！?p> 李瑾瑜有些迷惑：“廟會？”
小池在一旁小聲提醒道：“公子，今日七夕?！?p> 李瑾瑜頓時恍悟：“那你等我下，我陪你去?！?p> 說罷，他就要起身，莫問一把將他按住。
“不行，你還沒恢復(fù)。”
“我……”
“剛答應(yīng)我什么了，這么快就記不住了？”
“……那沁兒陪你去?！崩铊ぶ钢慌缘逆九馈?p> “好?！蹦獑栂肓讼?，帶忠伯肯定不方便，沁兒和她年齡相仿正好。
“廟會人多，你路上注意安全。”他的眼睛看著莫問，余光掃過沁兒，后者心領(lǐng)神會地行了一禮。
莫問點頭，道：“那我走了?！?p> “回來吃晚飯嗎？”
這幾日，兩人雖然吃的不一樣，但幾乎都是一起用飯。
“不了。聽說晚上還可以放燈。”莫問摸出袖口里的鐵杖，在地上輕點兩下。
“阿問！”
莫問腳步一頓，“嗯？”
“七夕節(jié)，又名重七，香日。你出門，不打扮打扮？”
“我又看不見?！闭f罷，人已經(jīng)轉(zhuǎn)頭往外面走，留給眾人一個背影。
李瑾瑜看向小池，朝沁兒努嘴示意。沁兒會意，上前接過小池遞來的銀兩，忙追了出去。
“蕭成。”李瑾瑜倏地對著空氣喊了一聲。
一個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冒了出來，“公子?！?p> “暗中跟上，保護好她?！?p> “是！”話落，人影頓時消失不見。
莫問兩人還未出府，遠(yuǎn)遠(yuǎn)地聽見一段整齊劃一的女子唱音。
“天皇皇地皇皇，請織女姐姐下天堂。不圖你的針，不圖你的線，光學(xué)你的七十二樣好手段……”
見莫問聽的專注，沁兒向她解釋：“這是七巧歌謠，想必是哪家的姑娘們正拜織女呢！”
“姑娘，這人多，待會人更多……”見莫問點頭，她猶豫著繼續(xù)道：“那你把鐵杖給我吧，待會路上行人多……也不方便。”
莫問顯然沒想到這個，愣神片刻，沁兒已拿了她鐵杖交給門口的小廝。
“將姑娘的鐵杖送回她房間。”
“是。”
莫問：“其實這鐵杖……”可以縮小。
沁兒交待完小廝，才反應(yīng)過來莫問剛似乎說了什么。
“姑娘，你剛說什么？”
莫問默了一下，嘆氣道：“沒事，我們走吧?！?p> 出了府，街上的人越來越多，沁兒像是母雞護雞崽般護著莫問，不讓她被人擠到。莫問有些不習(xí)慣，試圖掙開些，沒想到她護得更緊了。
到了正街果然車水馬龍、人流如潮。兩人前面停了一輛馬車，旁邊又有買主阻塞了道路，莫問與沁兒不得不停在原地。
莫問等了許久，依舊不見有動靜，忍不住抱怨道：“怎地如此擁堵？”
沁兒墊起腳尖，瞪大雙眼向四周望去，道：“這段路專買賣乞巧物，所以人很多?！?p> “乞巧物？”
此時人流又開始緩慢朝前移動。
“哦，就是各種小玩意，像剪紙、彩繡、雕塑啊什么的。姑娘小心，這里有個臺階?！?p> 沁兒拖著莫問走上寬臺階，一直來到長廊，轉(zhuǎn)頭時見一個矮攤上擺放著形態(tài)各異的面具，拉著莫問蹲到地上，道：“姑娘，這里有面具，哇，好精致！”
莫問聽這她贊嘆的語氣，不由問道：“都有些什么？”
“有織女、牛郎、嫦娥、小兔子、牛頭馬面，還有……”沁兒忽然想到什么，捂著嘴小心地看著她的眼睛。
“還有什么？”
沁兒見她不在意，反而真的很好奇的樣子，隨手拿了一個放進她手里。
“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應(yīng)有盡有。姑娘，你想要一個嗎？”
“你幫我挑一個吧。”莫問摸出是個人臉形狀，額間有一凸點，其他什么都沒摸出來。
“那姑娘，你想要個什么樣的呢？”沁兒雙手正忙碌地翻選。
莫問想了想，“有鬼面嗎？”
沁兒在五顏六色里的鬼面里，選了一個一半黑色一半銀白的給她戴上。
“好恐怖，我給你重新選一個吧！”
莫問雙手按住面具，道：“不用，反正我也看不見。你自己挑的什么？”
“織女。”沁兒小聲道。
莫問淡淡“哦”了聲，剎那被一陣陣鼓掌的聲音吸引。
“那邊在做什么？”
“有人在舞獅子……”沁兒拉著她擠了進去，贊道：“哇，姑娘，七個獅子，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每種顏色都有……”
莫問聽著她的聲音，想著里面應(yīng)該很精彩。雖然她眼睛看不見，但也聽到身邊的掌聲都是送給表演者們的。
越來越多的人在往里面湊，莫問輕推了下沁兒，“這里有點熱，我在一旁等你?！?p> “哦?！鼻邇侯^也沒回，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早已里三層外三層的擠滿了人，她跳著小心蹦了兩下，立刻被身后的人按住。
“站前面還跳，還讓不讓我看了！”
沁兒：“……”
趁那人不注意，又蹦跶著跳了一下，雖然只有一眼，沁兒還是看到莫問獨自一人立在一旁，想著她看不見，不會到處亂走，這邊正巧到了高潮處，于是她又放心的繼續(xù)看節(jié)目。
莫問第一次體會如此熱鬧的場面，真正感受到了蜀都的繁華。她瞇著眼睛，按住耳朵，開始分辨周遭的聲音。
東面高樓上新聲巧笑，北側(cè)按管調(diào)弦，西方叫賣不斷，南面情人切切。
不知過了多久，另一邊忽然鼓樂喧天，一波人聽到動靜，紛紛朝著反方向圍了過來。莫問不知被誰推了一把，慌亂中她似乎轉(zhuǎn)了個身，一下被帶入人潮中。
“沁兒……”莫問驚聲呼喊的聲音剛一出口，便被淹沒在周圍嘈雜的聲響中。
對于目盲的人來說，沒了鐵杖，便失了方向。
人潮涌動，莫問被擠得東倒西歪，她被迫順著人流跌跌撞撞，磕磕絆絆地走著。她身邊或是成雙成對，或是三五成群，一邊走一邊議論著什么，好不歡喜。
莫問孤零零的一個人，默不作聲地往前走著，她低垂著頭，與周遭的熱鬧喧囂相比，踽踽獨行、意興闌珊的她顯得格格不入，只是眾人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竟沒有一人注意到她。
那一刻，莫問想到了很多人，沐哥哥、忠伯、貞姨、李瑾瑜，甚至還有離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