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城。
這是一座古風濃濃的城市,古老的小屋白墻黑瓦,彎彎曲曲的路全是用石頭或磚砌成,每一條街,每一條道,都各靜靜流淌著淙淙河水,兩岸垂柳拂水,樹下小花簇簇,環(huán)境靜謐美好,讓人暫忘了俗世間一切煩惱,感覺心靈放空,說不出的放松舒服。
我和湯圓坐在一座涼亭的石板凳上,眺望著河邊石階上穿得花花綠綠洗衣服的大媽,以及來來往往的行人。
“兩位美女,這個位置有人坐嗎?”
我聞聲回頭暼了一眼,亭里不知何時多了兩個年齡與我相仿的有錢公子哥,頭戴金冠,一身華服,富貴逼人,身后還跟十幾個隨從和丫鬟。
“姑娘,我們倆個能坐這里嗎?”一個一手持潑墨山水畫扇子輕輕扇動扇子,另一手撫了撫頭發(fā),身穿降紫衣服,皮膚白凈,雙眼清澈而秀逸,直勾勾盯著我,長相清秀文雅樣子的少年繼續(xù)問話,臉上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叫人一看心情也跟著明朗了起來。
這是——搭訕?
“坐,隨便坐?!睕鐾び植皇俏医ǖ模退悴幌胪瑒e人一道坐,難道還能大聲說不能坐?
“有幾個妹子能拒絕得了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石家大少爺?shù)??”另一個混混模樣少年,身穿一件淡黃色衣服,衣服上用金絲繡著一只獅子,威風凜凜。手握一柄一尺四寸長雙刃匕首,笑聲狂妄,那磁性的聲音好聽的叫人欲罷不能,雙眼犀利地掃了幾眼我和湯圓,滿臉盡是鄙夷不屑,好像在打量什么阿貓阿狗似得,讓我渾身不爽。
湯圓低頭認真思考,喃喃細語道:“石家,石家,石家……”忽然雙眼發(fā)亮,問那降紫衣服少年,“你認識石成龍嗎?”
降紫衣服少年回道:“姑娘所問之人正是小生家父,難道姑娘認識我爹爹?”
“沒……只是略有耳聞,從未見過他老人家本人?!?p> 石成龍?我猛然記起,這不就是想強娶唯家娘子的那戶人家嗎?這下有得玩咯。
我迎上他灼熱的目光,嫵媚一笑:“這位公子生得好生俊俏呀,不知公子,姓甚名誰,年方幾何呀?是否已入娶親?”
“小生姓石,單名一個劍字,年方十八,尚未娶妻。”
兩人依次坐了下來,笑著相互對望了一眼。果不其然,只要他石劍出馬,所有被看上的妹子都會狗皮膏藥一樣乖乖貼上來,粘得比502膠水還要牢固。
“公子長得真英俊啊……”
“姑娘謬贊,小生只是長得比一般人皮膚白了些,五官精美了些,個子高了些,家中錢財多了些,心地善良了些……真的沒什么其他特點了。”
我干干笑了聲:“呵呵……”
石劍這家伙滿嘴跑火車,假裝謙虛,眼里充斥著掩藏不住的笑意卻出賣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這樣變得法子夸自己的人,(夜郎自大)夜郎,是你附在了石劍的身上嗎?
湯圓扯了扯我衣袖,嘴角微動悄悄問我:“虎子,你想干什么?”
那混混模樣少年似乎聽到了湯圓的話,目光如電的靜靜盯著我和湯圓,哼了一聲,嘴角盡是鄙夷。
我故意提大了音量,含情脈脈地望著石劍,嘆了口氣搖頭晃腦賣弄道:“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湯圓不解問:“這是什么意思?”
這是說給石劍這傻子聽,好滿足他的虛榮心啊。
“這是一個首詩。講的是一年春游,女子看上了一個風流倜儻的男子,一見傾心,傾心到什么程度,想要馬上嫁給他,絕不后悔。而我現(xiàn)在——就是這種心情。”
石劍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心想:這姑娘也太好撩了吧?難道是被自己這張從小帥到大的俊臉迷得失了魂,已經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索性搶先一步向自己告白,好讓自己能留意她?想到這里石劍心里更加得意,臉上盡是洋洋得意歡喜之色。
我故作嬌羞道:“小女子從未見過一個長相能有公子此等極佳容貌的男子,今日有幸一見,只怕……只怕人家對公子是一見傾心,情根深種,終生難忘了?!?p> 湯圓摸了摸額頭上的汗,不可思議地瞅了瞅我,虎子這是吃錯藥了?看她這樣子是要搞事情啊。
石劍笑著回應:“小生也從未見過能有姑娘這番美貌的女子,堪比那書中天上的仙女,美得動人心魄,讓人一看就收不住眼。”
“公子此話當真?”
“當真,比珍珠還真。”
我眨了眨眼,凝視著他:“那公子娶了我好不好?”
石劍吃了一驚,愣了幾秒應道:“小生心里所想與姑娘如出一轍,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我相信一見鐘情,也相信日久生情。如若姑娘不嫌棄,便隨小生回府上,拜見父母?!?p> 這么容易就上鉤了?這石劍還真是賤啊,隨便被人家撩一下就要帶回家,這是有多饑渴?。?p> 此時已是未時二刻,我摸了摸餓得快要鬧意見的肚子。暗想:跟他回家去蹭個飯也是不錯的,還能見一見他那位混賬老爹。
于是也沒怎么細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好啊,我們立刻就走,以免夜長夢多,時不與我?!?p> 閱女無數(shù)的石劍又吃了一驚,見過直接的女人,但像她這般直白的還是頭一回見到。吃驚歸吃驚,正事也不能耽誤,既然是主動跳上砧板的雞肉,哪有不砍的道理?
石劍朝身側混混模樣少年耐人尋味地笑了笑,騰地站了起來,然后很紳士地道:“請姑娘隨我來!”
“好!”
拉起一臉懵逼的湯圓,我興沖沖地起身跟了上去,想到待會又能吃大餐了,心情別提有多開心。
石劍并沒有走大路,而是直接抄了條離家近的小路帶領我和湯圓去他家。
小路并不小,但有些彎彎曲曲。清風吹著垂柳,花香四溢傳入鼻腔,令人神清氣爽。
走了三刻鐘,遠遠就見到一座氣派十足的豪宅。
朱紅色的大門兩旁著豎著兩根金色的柱子,蹲著兩只張著血盆大口的獅子,高大的外墻上掛滿了紅燈籠,青磚黛瓦,飛檐翹角,十分講究,典型的大戶人家氣勢。步入院內,四周房屋相連,穿過四通八達的走廊,映入眼的是一池的荷葉,假山奇石點綴,時不時看到一些魚從水底游至水面,張嘴吐泡泡。一番東轉西轉后,終于到達富麗堂皇的廳堂。
我毫不客氣地走近一旁的雕花鏤空紫檀木凳子坐了下來,悠哉地翹起了二郎腿。
“想不到公子家竟然這么有錢,連院子都建得如此有氣派,可真讓我大開眼界啊!”
石劍被夸得心花怒放血液沸騰,仍故作不屑道:“哪里哪里,不過區(qū)區(qū)一座小院,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切,還能再虛偽點嗎?估計他聽到這話心里早就樂翻天了,只不過憋著不說而已。我不動聲色地斜了他一眼,見他滿臉自我陶醉,沾沾自喜。女人喜歡被男人贊美和崇拜,男人也一樣,被我夸得得意忘形的石劍就是個例子。
一旁年齡稍大些的管事丫鬟福了福身子,恭敬地問石劍:“少爺,可要叫小的們備好飯菜?”
石劍也坐了下來,執(zhí)著手中的扇子有模有樣的扇啊扇,笑著望向我:“你問問這位姑娘,需不需要?!?p> 廢話,不吃飯的話大老遠跟你跑來這地方看風景???我才沒有那閑工夫。
“多謝公子體恤,奴家本來是不餓的,可是走了那樣長的一段路,消耗了不少體力,此時肚子倒真有些餓了?!?p> “哦,竟是這樣。姑娘想吃什么盡管吩咐下人們去做,我這院子里的人全都任憑姑娘差遣?!?p> “公子待奴家可真好,奴家感激涕零,無以言表?!?p> “姑娘開心就好,其余一切都不重要。”言畢,石劍起身作了一揖,“小生家中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恕我不能多陪,還請姑娘多多擔待。”隨后朝混混模樣少年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同走了出去。
我瞄了瞄剩余待在屋內的丫鬟小廝,大聲道:“你們也下去吧,吩咐廚子快點給我弄一桌好吃的菜,都快餓死我了?!?p> “是?!币粠腿水惪谕?,低頭彎著腰退了出去,堂屋內只剩我和湯圓兩人。
“龍須酥!這里竟然有龍須酥!”看到桌上擺著色澤乳白、細絲萬縷、層次清晰的龍須酥,我忙抓起一個吃起來,“唔……入口即化,香酥可口,好好吃哦!”
湯圓瞧見四下無人,跑至我跟前悄聲問道:“虎子,你不會真的要嫁給那石劍吧?”
我沒好氣的給了她一個大白眼,反問道:“你跟我也有些時日了吧,你覺得我會嫁給他嗎?”
湯圓咬了咬手指頭,認真想了下,一派天真道:“我覺得你不會,像他這種自我感覺良好自大狂,連我都瞧不上,何況是你。”
“這不就成了?看來你也不是那么笨嘛?!?p> “可是你現(xiàn)在這樣誆他,萬一他來真的怎么辦?”
“那就把你推給他,讓你代替我?guī)退??!?p> “虎子,你,你,你又來了。總要拿我開刷,哼,不理你了。”
湯圓氣嘟嘟地坐回了原位,生著悶死,真是個可愛的丫頭。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丫頭還是這么經不住逗啊。忽的聽聞一公里外的廂房中,傳來石劍和混混模樣的少年兩人對話。
混混模樣少年:“這兩個人,你打算怎么處置?”
石劍:“能怎么樣?老規(guī)矩唄。長相的一般的那個賣到青樓,另外一個生得貌美如花,就留下來好好栽培一下,再送給那些達官貴人,一來做個順水人情,二來順便撈點好處?!?p> 混混模樣少年:“她長得可不是一般漂亮,你確定你不心動?”
石劍:“哈哈……原來有人打翻了醋壇子,好大一股醋味?。 ?p> 混混模樣少年:“我沒有……”
石劍:“不管你有沒有,反正除了你之外,我誰也不愛!”
混混模樣少年:“可惜我始終見不得光……”
石劍:“你且耐心等等,等那老頭子兩眼一閉,我就光明正大娶你回家,給你名分。”
“來,親一下,別氣了好嗎寶貝?”
“別,唔……”
越聽越興奮,怪不得石劍至今尚未娶親生子,原來是這家伙有斷袖之癖啊,不知道石成龍曉得后會不會活活被氣死,他風流一世卻生了個喜歡男人的兒子,光是想象一下那種畫面,都去讓人激動得不得了。
不如,發(fā)發(fā)善心幫他一把?
“喂,喂,虎子,問你話呢發(fā)什么愣?”
“啥?”我回過神來,“你說什么?”
“我說你就不能長點心眼嗎?看到東西就敢往嘴巴里塞,也不怕別人早往里頭下了毒毒死你?!?p> “死了正好,可以賴一輩子的床。味道很好,你要不要嘗嘗?”
“哈哈哈哈……石某還是頭一回聽聞為了睡懶覺而想死的人,有趣,當真有趣。”門外走進一個衣著華麗年約三十五的中年男子,他個子不高,臉又大又圓,臉上的肉堆得像油團,脖子又粗又短,還掛著條金燦燦的大金鏈,大腹便便,圓潤的大拇指各戴著只翡翠戒指,頭發(fā)用大金冠束著,一身的珠光寶氣,一看就知道是個有錢人,這派頭除了財大氣粗的石成龍還能有誰?
我暼了他一眼,繼續(xù)淡定地吃著龍須酥,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未聽過不代表世界上沒有?!?p> 石成龍溫和一笑,也坐了下來,問道:“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千金?石某自認為記性尚佳,像姑娘這般美麗的女子哪怕只要見過一次我都過目不忘,可我對你一點印象也沒有,故石某斗膽猜測,姑娘應該是外地人吧?”
“外地人?我可是個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家在龍門城三里外的斷袖村,我爹是個在斷袖村口殺豬的屠夫,我娘是個養(yǎng)豬專業(yè)戶,我就更厲害了,鄰近的三村六洞的閹雞活全都給我承包了,大家都叫我閹雞妹。家里僅有一廳兩房的破茅屋,下面還有十個弟弟妹妹呢?!?p> 石成龍怔了怔,有些驚訝:“殺豬的?閹雞?哈哈,姑娘莫不是不想將實情告訴我這糟老頭子,隨便編個理由搪塞我?”
“真的,比你是個人還真。”反正你又不是人。
“可姑娘這皮膚白皙細膩,膚如凝脂,一點也不像個農家孩子啊?”
“還不是爹娘從小喂太多肥豬肉給我吃,導致大量膠原蛋白進入體內,肥肉油膩胃腸負擔過重無法吸收,全都堆在皮下,也就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呵呵……姑娘說話真夠風趣幽默,令聽話之人心情愉悅,像極了開心果,想必身邊有不少追求者吧?”
“唉,不瞞你說,”我嘆了口氣,“追求者多有什么用,沒一個是我喜歡的。我喜歡的人他不喜歡我就算了,他還……他還喜歡……”
石成龍滿頭霧水,疑惑地問:“喜歡什么?”
“他竟然喜歡男人,每天跟那個男人出雙入對手牽手游遍大街小巷,還大言不慚地許下承諾說等他老爹一死馬上就聘請三姑六婆說媒,大擺宴席,風風光光迎他回家。你說,我是不是太挫了?我輸給一個女人那還說得過去,萬萬沒想到我會輸給一個男人。唉,真是天理不公啊天理不公?!?p> 石成龍臉色陰了下來,氣得呼吸都變急促不規(guī)律了。他當然知道我說的人是誰,也早就知道石劍那些腌臜事。他不是氣石劍喜歡一個男人,而是氣石劍做事太過明目張膽,被別人發(fā)現(xiàn)害他失了面子。
“姑娘,有個事我想請教一下你?!?p> “請說?!?p> “你是如何進入我府中,或者說你故意挑撥離間我父子二人,究竟意欲何為?”
咦,這老頭轉得也太快了吧,一下就看出端倪,還沒看到他怒火沖天追著石劍要打要殺然后石劍被打的屁滾尿流下跪求饒呢,就這樣被拆穿接下來還怎么玩?
湯圓瞧著情勢不對急忙圓謊:“石老爺,我們只是路過此處,碰巧遇到石少爺,是他將我們帶回來,說是要帶我朋友回家見父母?!?p> “來人!”石成龍大喊一聲,門外‘嗖’的沖進一幫提著刀的護院,井然有序將我跟湯圓團團圍住。
我仔細將他們打量一番,發(fā)現(xiàn)他們僅僅是普通的武夫,肌肉發(fā)達,個高腿長,雖孔武有力卻是花拳繡腿僅會使用蠻力,不難對付,還能在他們面前裝一下逼。
石成龍獰笑道:“你若是肯乖乖聽話,我還可以考慮一下將你收了房。不然的話——”
嚇唬我?我從小是被嚇大了的,能怕得了你老色鬼?
“我若誓死不從,你能奈我何?”
“玩夠了就賣到當下人氣最鼎盛青樓,讓你們兩個下半輩子痛不欲生如住人間煉獄。”
我拍響雙掌,為他喝彩:“好!好一個痛不欲生,人間煉獄,說得好!”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逐一封住了這幫護院的穴位,用盡力氣揚手‘啪’地摑了石成龍一記耳光,哪料他根本不堪一擊,‘啊’的慘叫一聲,竟被這一巴掌扇出兩三米左右,肥大的身子砸落地面,嘴角冒血絲,被打的那邊臉頓時腫了起來,像極了豬頭肥(腮腺炎)。他只手撐著地面,瞪大眼睛看著我,往后挪了幾步。
“你竟然會武功,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來的?”
“我是你兒子派來殺你的,他說你活太久,害他都不能娶——哦不,嫁人?!?p> “臭小子,連老爹都算計,真不是個東西?!?p> “你都不是東西,生出的玩意能是東西嗎?”
湯圓看得心中七上八下,驚慌不定,拽住我手臂道:“虎子,你,你不會殺了他吧?”
“我不殺他難道要等著他賣掉我們?你去,把這禍害給端了。”
“?。课胰??”
“是啊。你去。”
“萬一一刀下去他還不死呢?”
“那你就多捅幾刀,直到他不能動。”
看著嚇成豬肝臉石成龍和一干家丁,我心里爽翻天了。就是要讓他們切身感受一下,人身安全受到威脅的恐慌,最好嚇得他們從今以后不敢再去害人。
“虎子,我不敢……”
“多殺兩個人就習慣了,就拿他開刀練一練……呃……”我突然身子失去了力氣,癱軟倒地。
“虎子,你怎么了?”湯圓眼尖,急忙扶著我,倒沒讓我磕傷。
我心中暗暗叫苦,暗想:“不好,龍須酥有毒!”
石成龍目光投向桌上的空盤子,心中已明白了緣由,冷笑道:“哼!你已經中了我府中的毒,任憑你武功再高此刻也沒法使出。敢算計我,我定會折磨你們倆人生不如死,后悔踏進這石家的大門!”
“該死,沒想到你竟敢在自家的點心里下毒,真夠陰險,是我大意了。”
石成龍仰天大笑,摸了摸紅腫的半邊臉恨恨道:“跟我斗,你還嫩了點。上一個被騙來的小妞被我關在地下室,我每天都在她身上刺幾刀,再往她身上潑上加了鹽和辣椒的水。到今天為止,她身上共有兩百三十八道刀口。一開始她還挺硬氣的,不出兩天就痛得嗷嗷大叫,磕頭求饒把額頭都破了。后來她叫不出聲了,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我擺了個烤架,把她的舌頭一刀一刀一小塊一小塊的割下來放在烤架上烤,撒點辣椒黑芝麻,那味道還真別說,吃起來令人回味無窮,食欲大開。現(xiàn)在讓我好好想想,是先砍斷你的手,還是先砍斷你的腳,再或者挑斷你的筋脈,讓你變成廢人,或者再擺個烤架把你的舌頭也割下來烤來吃……哈哈……”
石成龍笑得更大聲,他已經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了。腦補他吃人舌的畫面,我只覺胃中一陣翻騰,一陣酸水涌上我忍不住就要吐了。
我暗暗運功,試圖將毒從體內逼出,渾身汗如雨下,身子與薄薄的衣裳貼得更緊。這使石成龍看向我的眼神,更加渾濁yin穢。
我知自己暫時無法逃脫,只好催促湯圓:“走,快走?!?p> 湯圓:“不,我不走。我怎么丟下你一個人面對這個豺狼,要走一起走,走不了死也要死到一起?!?p> 望著湯圓純凈如水的雙眸,我眼眶不禁濕潤,在生死關頭能有一個人肯與自己患難與共,不離不棄,即使是再冷血的人也會感動到流淚。
我聲音有些發(fā)顫,哽咽低低道:“湯圓,都怪我貪嘴,要不然也不會害你跟我落到這般的田地——”
“噓,”湯圓淡淡一笑,捂住我的嘴巴,柔聲道:“虎子,我不怪你,所以你也不要怪你自己,好嗎?”
石成龍冷冷道:“好一出姐妹情深啊,來人吶!快來人。”他朝門外大聲喊,不一會兒門外又涌進來一批提刀壯丁,其中包括石劍和混混模樣少年。
“混賬東西!”石成龍抽了石劍一個大嘴巴子,“你老子你都想害,你就不怕遭雷劈嗎你?”
石劍一臉茫然,有些失措捂著臉問道:“爹,你干嘛打我?”
“干嘛打你?說。這兩個女人是你帶回來的嗎”
“是我?guī)Щ貋頉]錯可——啊——”
話沒說完石成龍又一巴掌呼了過去,火氣更盛道:“老子打的就是你,白眼狼?!?p> 石成龍另一只手又捂住被打的那半張臉,低聲嚅嚅道:“爹,我到底做錯什么事惹你發(fā)這么大的火?再說就算要打人,也不要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動手,好歹,好歹給我留點面子嘛?!?p> ……
看到這兩父子窩里反,鬧得夠僵,我感到好笑。額頭泌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腹痛如絞,好像有千萬條蛔蟲在蠕動,翻滾鬧騰,啃咬著我的肚子,令我?guī)锥炔铧c昏過去。
“湯圓,我好困,好困,我想好好睡一覺……”我眼皮子開始沉重,連說話都覺費勁。
“虎子,別睡,虎子……”湯圓焦急地搖晃著我,生怕我睡過去就醒不來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每次遇事都要我來收拾爛攤子,真懷疑你師傅的眼光是不是有問題,這挑徒弟的眼光真是醉了?!卑子耙换危粋€氣質超塵脫俗的男子蹲在我跟前,好看的兩根手指封住獨會、少商、聽河、太倉一干穴位,阻斷毒素隨著血液流遍全身,跟著往我嘴巴里塞了一顆黑色藥丸,味很苦。
方天俊冷冷道:“自顧不暇,還要硬逞英雄,你這是嫌命太長了?”他眉頭微皺,那張男女皆迷的冰塊臉上又平添了幾分陰霾。
這女人總愛惹事也就算了,還每每將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要不是自己一路暗中尾隨,這回只怕她的小命都要交代在這里。
一陣暖流涌上心頭,他這是在關心我?雖然他說話不好聽,可為什么感覺心里甜滋滋的,目光投向他深邃的鳳眼,這一看竟移不開眼了……
湯圓像抓住救命稻草,“方哥哥,還好你來了,要不然我們倆可就慘了。”
“方天俊,幫我把這兩個禽獸打殘,讓他們一輩子都瘋瘋癲癲,連路都不能走,為那些被他們殘害的人報仇雪恨。”
想到石成龍父子兩人如出一轍的口氣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兒子仗著家中財富雄厚和自己有幾分相貌專做坑蒙拐騙拐賣良家婦女的勾當,父親則枉顧人命連人舌都敢割來吃,著實令人發(fā)指。
“好,依你。”
方天俊眼中的寒栗又多了幾分了,他今天怎么這么聽話?況且他這幅要吃人的模樣,倒讓人覺得覺得他好像比我還要氣憤,更恨那石家父子呢?
方天俊白袖一揮,一位家丁手中的刀已飛到他手中,空中一個翻轉,眨眼間已經將石成龍父子倆人的雙腿一齊砍下,斷腿處血流如注,剎那間他們父子慘烈的尖叫聲和濃重的血腥味充斥著整間屋子。眾護院見此情景心中明白方天俊武功不凡,紛紛恐懼地往門口外退了幾步,因忌憚石成龍父子的權勢,想跑卻猶猶豫豫立在原地不敢貿然離去。
“剩下的人你想怎么處理?”
“點一把火把這里燒個精光,讓這兩個禽獸不如的家伙好好經歷一下眾叛親離,一無所有,饑寒交迫任人欺凌的苦日子日子?!?p> “好。依你?!?p> 服下丹藥的我腹痛已停止,身子也不再冒冷汗,精神也提了上來。望著慘叫連天的石家父子,我心中怒氣減去大半,但這種害群之馬是絕對不能輕易饒過。
我對著那幫護院道:“被斬斷雙腿的老虎,只能任人宰割。想想這些年來,你們幫著石成龍父子二人干了多少壞事,害了多少條無辜的人命。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們就不怕佛祖把你們造的孽報應在自個兒子孫后代的身上?”
他們面面相覷,覺得有理,仍不敢做聲。人群中某一人干脆丟掉刀,往前一站面對眾護院道:“各位兄弟,石家父子往日所作所為大家都看在眼里。仗著家中有權有勢,為非作歹,欺男霸女,草芥人命,手段毒辣諸如此類等等。現(xiàn)在他們終于遭報應,我們一定要趁此機會,除掉他們,永絕后患。”說話之人,正是那混混模樣的少年。他轉過身,拾起被他方才丟在地上的那把刀,緩緩地走向石劍。
驚恐未定的石劍見他走向自己,目露殺機,心中明白他接下來要做的事。隨即用沾滿鮮血的雙手撐著地面爬了幾步,可爬哪能快得過走?發(fā)現(xiàn)無濟于事,石劍牙一咬,怒道:“范秉誠,你想要做什么?”
范秉誠冷冷一笑,刀光迎面一閃,手中的刀往石劍兩腿間一閃而過,他胯下已是一片紅染。
“啊啊啊——”石劍尖銳的慘叫聲響徹云霄,石家這下真的要斷子絕孫了。
“范秉誠,我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還記得三年前你在路邊強搶回家的一個民女嗎?她是我姐,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你想一想你對她做了什么?”
見石劍一臉茫然,范秉誠憤怒道:“你將她搶回府上,打算用來討好你爹那禽獸,哪料她性子烈,硬是不從。”范秉誠忽而指著石成龍接著道,“是你,是你強迫她委身于你,最后還,還活生生將她的皮割下做成扇子。我恨不得拆你的骨,喝你的血,方能泄我心頭之恨?!?p> 石成龍嗷嗷大叫:“混賬東西,當初我早該一刀砍死你,就不會導致今日這場橫禍。告訴你我妹在皇宮里當貴妃,你敢弄死我她肯定不會放你,到她找你復仇的話,你的下場一定會比我慘上一千倍一萬倍!”
石劍突然笑了,笑得比哭還要痛苦,他神情落寞對范秉誠道:“殺了我吧,看在過去的情分份上,給我個痛快?!?p> “這些年我忍辱負重蟄伏在你身邊,你當我是為了什么?情分,呸!我們之間只有深仇大恨?!?p> 兩人陷入了沉默,此時的沉默比任何對話都更符合時宜。男人理性,女人感性。男人與與女人最大的區(qū)別在于,當知道了自己被算計后,男人通常是點到為止,表面不說,心底記有小賬本,不愿做過多無謂的掙扎;大家而女人喜歡大吵大鬧,非要攪個天翻地覆才肯罷手。
此時石家的院子已經燃起了熊熊烈火,紅紅的火燒到了幾丈高,火光燒紅了半邊天,濃煙滾滾,遠遠就聽到丫鬟、家丁們的尖叫聲:
“火越燒越大,根本撲不滅,快逃……”
“著火啦,著火啦,快逃啊……”
“燒死人啦,燒死人啦,快逃,快逃……”
方天俊皺了皺眉,道:“還不走想留下來做燒烤?”他身形一掠,人已消失在堂內,一同不見的,還有范秉誠。
才反應過來的我趕緊拉上湯圓,沖出門外飛往屋頂離開這座被大火包圍的院子。
身后石成龍的尖銳的呼救聲聲聲凄慘,而石劍還一直大聲地狂笑。很快火勢就蔓延到父子倆人所處的廳堂,熊熊的烈火將這里的一切都焚燒殆盡。冥冥之中,仿佛還聽到了那些亡靈的笑聲……
不得不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石成龍這對惡貫滿盈的父子,最終還是落了個不得好死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