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蘇看著眼前幾個人有些詫異,只見一旁的宮女端著糕點,胡卿月?lián)]手示意,那宮女將糕點放在了桌上。
“你來干什么?”楚蘇冷聲問道。
胡卿月故作柔弱“今日是妹妹進宮的第一日,本想著來給姐姐請安,卻不料擾了姐姐的雅興”
“既然知道擾了我的雅興,還不退下!”楚蘇低頭繼續(xù)刺繡,近日忙著無非的事,倒把胡卿月的事給忘了,她是沒想到,子政竟然真的會讓她入宮,這種置氣的手段,她還真是佩服!
胡卿月趾高氣揚道:“姐姐如今身懷六甲,不能長伴王上身側(cè),卿月一定代姐姐好好服侍王上!”
楚蘇將針刺入繡絹中“原以為驛館一別你也算是長了些腦子,卻不想依舊是蠢才一個!你當(dāng)真以為入了宮就能得寵?”說著楚蘇抬起頭看向她言語中有些不屑“對了,說起來你應(yīng)該還未見過夏太夫人吧?本宮勸你有時間去看看,好好學(xué)學(xué)怎么做一名夫人!”
胡卿月冷笑“卿月雖是百胡之人,卻也知什么叫出嫁隨夫,若是一個女人不潔身自好,嫁了人,還依舊和其他男人曲通暗迎,我想就算這個的女人有再大的權(quán)勢,恐怕也無濟于事!”
“胡夫人!”楚蘇厲聲呵斥“內(nèi)宮法令造謠生事之人,輕者杖刑,重者貶至冷宮永不復(fù)出!”
楚蘇將手中的針穿出,重重得插在布上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她“你該不會想第一天進宮便被攆出去吧!”
胡卿月微愣,這個楚蘇果真不好應(yīng)付,她假笑“姐姐所言甚是,是妹妹不懂內(nèi)宮法令,妹妹也是好心提醒姐姐,妹妹進宮之前可是聽了好些關(guān)于姐姐與俾將軍的事?!?p> “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和耳朵嗎?”楚蘇言語中透露出一股威脅“是需要本宮幫你管嗎?”
胡卿月有一絲后怕,但想著自己身旁的宮女,當(dāng)著下人的面她可不能丟了面子,胡卿月故意以退為進“姐姐稍安勿躁,今晚王上會到卿月宮中飲酒,待與王上飲酒之后,妹妹自己來領(lǐng)罰!”
楚蘇盯著她半晌沒有說話,胡卿月不屑的行了個禮“妹妹告退”說完便笑著轉(zhuǎn)身離去了,楚蘇看著胡卿月高傲的姿態(tài)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拿起針繼續(xù)刺繡,怎知腦海里一直想著子政要與胡卿月飲酒的事,竟然將手給扎出血了“血滴在布上成了一個紅點兒,楚蘇看了看那布,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有些心煩意亂,索性不繡了,將針插在布上。
楚蘇落寞的起身來到門口,看著天空飛過的鳥兒,莫名從心頭涌出一陣傷感,春風(fēng)吹動著她的長發(fā),她久久的立在門口,輕輕的閉上眼睛感受春風(fēng)的吹拂,腦海里不住回憶與子政吵架的畫面,為何他就是不愿意相信她!
沫兒端著剛東西走近“娘娘”
楚蘇沒有反應(yīng),沫兒又輕喚了一聲“娘娘!”楚蘇睜開眼睛“怎么了?”
“奴婢剛剛?cè)ビ沤o娘娘煮了些東西,聽說胡夫人來了,奴婢便趕回來了,娘娘您沒事吧?”
“不過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而已”說著楚蘇淡淡的說著轉(zhuǎn)身進了屋。
看出來楚蘇的不開心,沫兒忙問道:“娘娘,胡夫人她……”她未說完,楚蘇便打斷“我餓了,你煮的什么?”
“銀耳蓮子羹”說著沫兒忙給楚蘇盛了一碗。
牢房里
黎平走到無非的牢房旁,仔細看著牢房里的邯無非,他大驚失色,雖然這人雙眼失明,可身形和氣質(zhì)上可以看出來,這分明就是他的師兄邯無非!他怎么還活著!他怎么能活著!
高輔坐在牢房外的凳子上淡定的喝著茶“你看起來很憤怒?”
“他為什么在這兒???你讓我來什么意思?”
高輔冷笑了一下“這句話應(yīng)該我問你才對”說著高輔犀利的看向黎平“這就是你為我辦的第一件事?”
“哼,他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回來了嗎?既然我能讓他死一次那便能死第二次!”黎平陰險的看向牢房的方向。
“可惜,據(jù)我所知王上很想讓邯無非擔(dān)任西戎的左丞相,而且前不久王上還親自屈尊在牢房與他飲酒”高輔單手斜撐著自己的腦袋“王上拉攏他的心如此迫切,你還能拿他如何?”
黎平看了看高輔,又打量了一下這個牢房得意的說道:“王上惜才,他越是想拉攏邯無非,邯無非越是不會答應(yīng),說到底末邯能茍延殘喘,邯無非也費了不少心思,奈何樹根已朽,幾代的昏庸又怎能一下清明。”既然王上與邯無非本就有罅隙,索性就將這個隔閡弄大些。
高輔聽罷起身理了理衣服“既然黎大人已經(jīng)有了想法,那高輔便送一人給大人備用”
“你不相信我?”
“怎么會呢?高輔只是覺得大人做的不夠干凈,還是讓我的人幫你,別到時候又出個叫炎朝,炎夕的…惱人!”說著高輔拍了拍手,只見一個女子出現(xiàn),此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宮中刺殺楚蘇得凝素。
“婢子拜見主人!”凝素向高輔行禮,高輔點頭對黎平笑道“這是我最得意的弟子阿楚,她可以讓你的師兄,死得神不知鬼不覺!”
黎平打量了一下阿楚,只見她的左臉上布滿了黑色的傷疤,黎平緩緩的說道:“前日在朝堂上,你想讓章少榮去遠疆,章少榮乃王上御前侍衛(wèi)其職責(zé)是保護王上的安全,你是何意?”
高輔輕笑“說起這件事,我倒想問黎大人是何意?莫不是覺得昌平君是第二個威脅,想借用打仗的機會弄死他?”
黎平眼中閃過一絲寒意“我能讓邯無非死一次,自然也能讓楚啟死一次!”
“是嗎?那我就等著黎大人的消息了”說著高輔便留下阿楚一人,離開了。
黎平懷疑的看向阿楚“讓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吧”阿楚聽完,給黎平行了一個禮便轉(zhuǎn)身走向牢房。
阿楚進入牢房走近無非,無非聽到來人的腳步“你…是來殺我的?”
“瞎子的聽力倒不錯”阿楚冷笑著走近無非,她伸出整個胳膊,胳臂上爬滿了大蝎子和蜘蛛。
無非很是淡定“在你的身上我嗅到了絕望,痛苦和恨的氣息,你的身心被重創(chuàng)過,是被拋棄過嗎?”
阿楚聽到這兒她的手停留在空中“你這個瞎子知道什么!?”
“你受過很重傷,可以說是奄奄一息”
阿楚沉默了,她有些錯愕的看向地上的人,無非繼續(xù)說“能讓你承受那么多的刑罰和毒藥,你很愛那個人”
“不!你錯了,我不愛他!我恨不得挖他的心喝他的血!”阿楚大聲反駁,她曾經(jīng)那么的深愛那個身著紅衣的男子。
她從小便跟著他,她一直以為自己在他眼中跟其他人不同,可是她錯了,錯得離譜!
她承認是因為了心中的妒忌才會去殺楚蘇,她以為他會救自己,可是他沒有!他想她死!
“能跟我講講你跟他的事嗎?”無非溫柔地問道。
阿楚沒有說話,可此刻她的眼睛卻被淚水縈繞,她突然覺得有一種被理解的感覺,好像在黑淵中呆了很久,突然一束月光照進了水中,溫暖而恬靜的照進混黑的潭水之底,她的腦海里回憶著自己悲慘的一生,從小被訓(xùn)練成殺手,被迫學(xué)著陰陽殿的術(shù)數(shù),被當(dāng)成毒人試藥……
阿楚愣愣地看向地上的人沉默了許久,從未有一個人真心的站在她的角度為她想,也未有人如此的了解她。
無非淡淡的說道:“被囚籠禁錮了命運,索性就讓心飛出去,隨性,隨心,隨緣”
阿楚委屈的看向他,這是她人生第一次被人安慰,她的手緩緩落下,走到無非面前,蹲下身子看向他“我…還可以嗎?”
“一切隨心即可”
阿楚沒有說話,片刻后無非笑著說道:“我不喜歡被毒死,有沒有一種死法,可以讓人在美麗的夢境中死去”
阿楚有些意外的看向他,此刻他竟然沒有求自己放過他,這種直面生死的淡然讓她震驚,阿楚微笑回復(fù)“有!”
“謝謝!”無非淡定的說道,阿楚伸出手握住無非的手“你會有一個很美的夢”
只見一股寒氣在兩人之間升起,一個銀色如冰一般的藤蔓從阿楚的體內(nèi)直接流進了無非的手上,仿佛被鑲嵌在肉里,這藤蔓吸附在無非的每一根血管上。
阿楚用自己的額頭抵在無非的額頭,無非的額上瞬間綻放出一朵冰花,阿楚突然落下了一滴淚“這就是我的故事”
“謝謝你”無非的語氣有些虛弱了,阿楚突然有種難過和愧疚。
“我…好像看到了…很美麗很溫暖的夕陽……”說完無非的臉色越發(fā)蒼白“夕陽真的是溫暖的……”
突然無非用力握住阿楚的手,接著他的手松開了,不到片刻無非整個人沒有任何的生命特征,他裸露的皮膚上開始出現(xiàn)了尸斑。
阿楚松開他,剛剛阿楚握住的那只手快速萎縮,最后竟然掉皮成為了白骨,阿楚的手拉開他的衣服,她看著無非那顆干癟的心臟喃喃道:“聰明的瞎子擁有最透徹明亮的心!”隨即她將他的衣服合上,默默的起身離去。
夜晚
子政呆呆的站在南華宮緊閉的宮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