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政背對著齊異站在正殿之上,他一身玄衣,腰間掛著帝鴻劍一手握住劍柄,頭戴著冕冠,冕冠上的珠子輕微地搖擺著。
齊異忐忑地回復著剛才所看到的事,子政霸氣轉身嚴肅而冷漠“機械鳥?看來一統(tǒng)之下,還有很多不愿臣服的人”
齊異沒有說話,只聽到頭頂上傳來冷漠“獸入山林,野性難馴。孤不想再看到一個活物從里面出來,屠山!”
“是”無一活物,那便是死山或者換一個說話叫尸山,齊異只覺得后背發(fā)涼。
楚蘇馮浪趁著夜色進入到了山上,看到重兵把手,突然腦海里猛地閃過一個身影。
有一個人,一身華服,頭戴冕冠一直站在高處俯視她,那個由無數(shù)的白骨堆砌而成的高臺,接著他側身了——楚蘇第一次看到他,并不是別人正是尚子政。
楚蘇戴面紗領著山里的人進行幾次突圍都失敗了,她第一次知道章少榮是那么厲害,他似乎總能預測她的計劃。
章少榮將他們逼至一個峽谷圍了三天,就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接著他做了一件更卑鄙的事,在峽谷里出口放了火,大量的濃煙,就在大家以為要死了的時候,下雨了,火被雨水熄滅了。
最終楚蘇騎著馬帶著他們出逃了,她在第一個位置,利用身上的術法將章少榮給打敗了,一招擒賊先擒王,帶著那些人出了峽谷。
她騎著馬帶著南楚和末邯的遺民,下了山就在她們將要離開的時候,抬頭發(fā)現(xiàn)崖上站著一個人。
不是別人正是子政,一身玄衣的子政死死地盯著她,而他的手里是一把弓箭,兩人就是一個在上面一個在下面,很快楚蘇的馬來到他的前面。
這時楚蘇看到一個熟悉的人,齊異抱著扶蘇出現(xiàn)了,那一瞬間楚蘇的速度慢了下來,她看向扶蘇……
就在這分神之際,子政搭弓箭在弦上遲遲不發(fā),就在兩人將要錯過時,子政的箭飛了出去,楚蘇的面紗被箭帶走,箭在她的側臉處擦過,留下了一道細小的血痕。
楚蘇回頭看向子政,子政已經(jīng)放下弓箭,扶蘇發(fā)出了哭聲,楚蘇緊緊地看著兒子,子政接過孩子抱在懷里冷蔑地看向楚蘇的方向……
楚蘇收回目光,這一刻她的心里升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她要帶回她的兒子!
三十幾人騎著馬在楚蘇的帶領下,踏上了逃亡之旅,身后的追兵不斷。
而在進入邊陲之地的時候楚蘇猶豫了,她不能拋下自己的兒子,于是留書一封,讓馮浪將遺民與族人送至安全之地。
緒良并未被抓,只是掉落懸崖,又被他們自己人找到了。他看出了她的目的,想要與她同往卻被她拒絕了,楚蘇一人一馬出現(xiàn)在了行宮的所在的驪郡。
在街上她看到了自己的通緝名單,用的是戴著面紗的畫像,她知道子政不會暴露她的身份,因為她是扶蘇的母親,所以他不會讓扶蘇陷入輿論之地,可心中卻也著實對她的叛逃不滿,這張通緝畫像也表明了子政不會原諒她。
看完畫像剛欲離去,眼前一陣迷煙而過,楚蘇瞬間覺得渾身無力,迷迷糊糊之間她看到了身著盔甲的章少榮。
再次睜開眼睛楚蘇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行宮,不過手上多了鐵鐐,看著鐵鐐她無奈一笑,他就不會換一個花樣嗎?又是鐵鐐……
入夜,她終于見到了子政,他站在高臺之上,她在大殿之下就像是一個犯人,不,此刻她本身就是他的犯人!
兩人沉默著,燭火跳躍,一只飛蛾飛過燭火,卻被蠟燭的蠟油給黏住翅膀,它掙扎著,不停地煽動著翅膀卻沒有任何作用。
兩人沉默了許久,終于子政開口說話了“你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楚蘇不明西戎王何意?”楚蘇冷然看向子政。
權力與長生是多么可怕的東西,為了長生,父王不顧夫妻情分日日為母后下毒。
為了權力,她深愛的人,滅掉了她的母國逼死她的哥哥,甚至從小時候開始便算計著她!
子政緩步走下臺階“從什么地方開始說呢?從你用匕首刺傷我開始?
還是從你讓羅氏兄弟大肆發(fā)展紅羽與藍刃開始?又或者從你派人在南巡路上埋伏我叛逃開始”
“那便從最初的馮衍開始吧”楚蘇冷靜回復。
子政聽到這兒停住了腳步,他有些愣住了。
只聽楚蘇自嘲“在我出生便被父王母后抱到蜀府,接受所謂的神預,接著我就像囚犯一樣,待在永遠出不去的蜀府……
小時候我總是在想為什么是我!為什么父王有那么多的公主,卻只有我會被帶到蜀府,過著如死水一般的生活!就在剛剛我知道一個真相,原來我一直以為的溫暖,一直深愛的人……
他不止殺了我的親人,滅了我的母國,甚至還算計著我的一生!”說著楚蘇眼中噙淚痛恨地說道。
“我一開始并不知道,你就是蜀府圣女”
父王在離世之前告訴他,他留了一樣東西給自己,這東西后來他才知道是什么!
九洲七國的每一個國王都想去一個叫蓬歸墟境的地方,可這個地方神秘難尋,于是父王將計就計,編織了一個謊言。
一個蓬歸墟境需要陣法童男童女血祭才能打開的謊言,甚至還放出消息蓬歸墟境與蜀府圣女有聯(lián)系。
于是這些君王就像發(fā)了瘋一樣,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去尋找這個地方,有得甚至荒廢朝政只求長生!
這種聲東擊西的方式讓西戎有了不錯的外界發(fā)展環(huán)境,也正是因為這樣,西戎才可以在父王去逝,幼主年幼的情況下始終穩(wěn)步前行。
“若是我知道這一點,絕不會對你動情”子政的眼神透露出無奈。
真的不會動情嗎?為何在明知道她就是那枚棋子的情況下,他依然選擇娶她?
他也曾試圖去改變這一切,只是這條王者之路上,有太多的無可奈何!
其實七國的敵人從來就不是她,而是躲在她身后的自己!
聽到這話,楚蘇自認為已經(jīng)死掉的心,卻仍然在痛苦地跳動著,每跳動一下,便是在提醒她,她的這一生多么可笑!
“果真是如此,西戎王好算計,一代勝過一代啊”楚蘇悲痛地微笑,一字一頓“你遇刺都我安排的”
子政聽到這兒有些不信,她心地善良不會如此對他“你?……”
楚蘇陰冷看向他語氣冰冷“副車受損嚴重,主車無事。你覺得下次…你還會這么幸運嗎?”
子政腦海里出現(xiàn)了副車的損壞情況,一臉受傷地看向楚蘇,她真的想殺他!!子政只覺得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委屈,走下了臺階與楚蘇對視。
她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宛如淬毒的匕首真狠狠地剜著他的心,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深愛的女子,子政眸子里有難過,聲音有些顫抖“當真…是你???”
“尚子政我以蜀府圣女的身份詛咒你,你會慘死在至親至愛人之手,而你自以為的和平之地上,將滿是欲殺你之人!你永遠都生活在無止境的恐懼孤獨和痛苦里,西戎滅七候,兩朝亡必楚!”
子政氣不可遏猛地拔出帝鴻劍氣憤地指著她“楚蘇!”她竟恨他到如斯地步!
楚蘇看著尚子政的帝鴻劍輕笑“怎么你要殺我?”
子政拿著劍,眼睛濕潤帶著些許恨意“是你先要殺我的???”
楚蘇帶著淚悲涼一笑“如果有來生,我不愿再遇到你”說完突然她猛地抓住劍刺入自己的肩膀,子政忙拔出劍。
子政震驚地看著這一幕,他丟下劍扶住她“蘇蘇!”鮮血不停的往外流血。
看著她那被血染紅的衣服,子政的眼中滿是害怕與擔憂“蘇蘇……蘇蘇………”
子政大喊“來人……來人……宣藥師……宣藥師……”
聞聲而來齊異看到楚蘇此刻的樣子,大驚失色忙對外面人喊道:“傳藥師……快!”
子政捂住楚蘇的傷口,眼中帶著霧氣斥責“為何……你為何要如此!就算恨我,也不該拿自己的命為籌碼!你以為我會不舍會心痛嗎?孤告訴你,孤不會!”
“你滅了我的母國,殺了我哥哥!我殺不了你,便將你孩子的母親殺死!每一次你都可以抓住我的弱點,在跟你的所有對決里,我永遠輸?shù)靡凰俊?p> 子政眸中帶著淚,難過地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你要是敢死,我將你五馬分尸!我不會讓任何人記住你!就連扶蘇也永遠不會知道你是誰?”
“扶蘇不知道最好,這樣他就不會痛苦了……從來陽里第一天,我哥就告訴我,不可以靠近你……”說著楚蘇流下了淚水“可我沒有聽他的話………”
子政緊緊的摟著她,看著她身上的衣服越來越紅,他越來越害怕,他害怕她就此離他而去。
“別離開我…別離開我…”他的語氣中竟帶著些許乞求的意味。
楚蘇虛弱的看著尚子政伸出手,撫摸著他的側臉“如果我們只是隰華和楚蘇該多好……”
楚蘇勾住子政的脖子,用盡全力起身吻上他的唇“你給我的所有折磨,我現(xiàn)在還給你”
愛不能愛,恨不能恨,怨不能怨………這種痛苦的煎熬是一種無法緩解內傷!
不等子政反應過來,楚蘇便倒在他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