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張衢亨、Erin孫和安先生三人,在場的盡皆嘩然。
卡爾立即問道:“安先生,這是真的?”
“投誠說不上,應(yīng)該說是合作。比如......泄露菲尼克斯的行蹤?!?p> 眾人再次嘩然,安先生和元道盟左柱石菲尼克斯不合是江湖人所盡知。有人就推測,菲尼克斯暴斃與艾普失蹤有莫大關(guān)系,沒想到推測竟然是真的。
陰壞損這下可算明白安先生有恃無恐地擺出“邁特”的牌子的原因了,但他又不明白了,既然武盟已不再通緝他,為什么他還要向自己示弱三年之久呢?
安先生又說:“元道盟在菲尼克斯的激進(jìn)策略下,成為眾矢之的是遲早的事。他常說以吾之小義換元道盟之大義,我拿他的命換我元道盟小輩的命,正符合他的意思!”
卡爾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因情緒激動而喑啞著說:“安先生……”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除了沃爾夫先生,他最敬重的就是安先生了。他能去質(zhì)問安先生么?農(nóng)場的兄弟姐妹都在安先生庇護(hù)下得以安身,不必流離失所、任人欺凌。他不能詰責(zé)安先生,沒有理由,更沒有資格。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和他同樣熱愛過、肯為之奉獻(xiàn)生命的元道盟的右柱石,為什么要在最危難的時候背叛元道盟。
安先生說:“卡爾,何為元道?元道盟的宗旨是什么?”
卡爾說:“元道即自然。元道盟的宗旨是堅守本心,還我真性,自然而然,意如如意?!?p> Erin孫不禁驚訝地想到:意如如意是如意訣的最高境界,難道元道盟也有二門的傳承?龔行慎說過他擅自認(rèn)了一個師弟,不會是元道盟的高層吧。女朋友拋棄他,女朋友的父親追殺他,如果曾經(jīng)的兄弟也決裂了,那么關(guān)于龔行慎的故事就太狗血了。想到這里,Erin孫的八卦之心熠熠生輝。龔行慎憑一人撬動整個江湖,我Erin孫勢必要憑龔行慎一人揭秘半個世界。
安先生說:“毀了我元道盟的龔行慎,練的是如意訣,修的卻是不如意。我覺得他更符合元道二字!本心真性,要比逍遙如意,重要的多。元道盟走騙了,我毀了它,符合元道盟宗旨???,你若覺得我不對,可以去尋你自己的元道。老子問心無愧!安先生,安先生,真性、元道安先生?”
卡爾慚愧地低下頭,他因沃爾夫的人格魅力而誓死追隨,進(jìn)而盲目地愿為元道盟赴湯蹈火,即便做些不干凈的工作?,F(xiàn)在想來,他早已經(jīng)忘了元道的宗旨。
他搖頭說:“元道盟不是一塊牌子,而是人心。我居然連沃爾夫先生的話都忘記了。安先生,我會去尋找我的元道,但現(xiàn)在我一心只想痛揍這幫雜碎?!?p> 賈二再次聽到龔行慎的名字時就已經(jīng)壓抑不住他心頭的怒氣了:“我已等得不耐煩了,來戰(zhàn)??!荊山令可還沒撤銷對元道盟的追殺?!?p> “等等!”張衢亨攔住幾要動手的賈二,語重心長地說,“二啊,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哥輸了之后可是自行逼出內(nèi)丹,成了廢人。你若輸了,賈家可就再無傳人了。”
“你當(dāng)我是賈祎皋那個廢物嘛!今日我就拿艾普的頭顱,證明我賈家池中物!”
賈二振展雙臂,左手握拳,拳周凝聚起一方土黃印綬,右手為刀,小臂旁繚繞著一條青黑色真氣蛇。賈家神通,蒼黃龍甲功,在神念驅(qū)使之下可有十二種變化,十二種變化亦攻亦守,奧妙莫測。攻則印、蛇轉(zhuǎn)化為青黑色,守則印、蛇轉(zhuǎn)化為土黃,也可印化為蛇、蛇化為印。而且,印、蛇變化都在一瞬之間,對陣者根本來不及分辨。
在來之前,賈二就已想好了對付安先生的策略。安先生以腿功見長,如今又失掉一條左腿,功力必然損失了大半。他只消困住安先生的獨腿,便能把他當(dāng)作砧板上的魚肉,任由其宰割。所以,他的起手是最基本的攻守組合。在他出招的瞬間,他會將印化蛇,用蛇縛術(shù)困住安先生的行動,然后右手蛇矛一擊便可成功。即便失敗或者受些傷也無妨,修行者的身體力量是武者的三倍,自愈能力更是堪比蜥蜴。
安先生微微冷笑,邁前一步。賈二搶先出手,喝道:“接招吧!”緊接著,他已欺近安先生,霎時間左手土黃印綬化作一團(tuán)盤繞在一起的真氣蛇。真氣蛇剛現(xiàn)身就沒入地下,幾乎是同時,安先生的獨腿就已被真氣蛇牢牢縛住。
賈二露出得逞地笑容,卡爾等人也暗叫糟糕,唯有安先生面帶不屑地舉起了拐杖。
下一刻,賈二右手的真氣蛇還沒觸及安先生,胸口就像是被塊大石頭砸中,叫他登時嘔出一口鮮血,倒飛著摔到三丈以外。連護(hù)體真氣都沒起到半點作用。再看安先生,他僅是抬起了拐杖,壓根兒沒挪動過一步。
賈二忍著肋骨斷裂的劇痛,掙扎著抬起頭,問:“你能外放內(nèi)勁?”
安先生說:“是你太慢了?!?p> “我不服!”賈二長嘯一聲,牽動胸口斷骨,疼得他驀地冒出一身冷汗,幾乎要兩眼翻白、疼暈過去。讓他奇怪又氣惱的是,他的斷骨居然沒有愈合的征兆。就算是內(nèi)勁阻擋,也只是減慢傷口愈合的速度,絕不會阻止修行者的自愈??v然有千百種不服氣,此刻,他也只能憤然地躺回地上,忍受骨頭和自尊心破碎的煎熬。
見賈二被一擊撂倒,陰壞損一眾混混個個噤若寒蟬。什么時候修行者成了被人秒殺的存在?就算乙字位高手也沒這個本事啊。只能說,安先生已強到超乎他們這些仍奔著排位評級去的武者的想象了。如此一來,那還打屁啊?安先生一個人就能把他們一百來號人打得屁滾尿流。
安先生接下來的話叫混混們放了心:“卡爾,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闭f完,安先生拄著拐杖,踉蹌著走回院落,不像是得勝凱旋的將軍,更像是檢查完地里牛糞的老農(nóng)。
一聽這話,雙方都會心地笑了。混混們一顆懸著的心落了下來,起碼不會像臭蟲一樣按在地上蹂躪了。農(nóng)場這邊積蓄三年的仇怨,終于可以報復(fù)了。忍耐,太辛苦了。
卡爾將草叉丟到一旁,向前對陰壞損抱拳說:“丙字位卡爾·桑德斯,向殷懷遜鎮(zhèn)守求戰(zhàn)?!?p> 陰壞損見安先生走了,膽子大了起來。不過,他認(rèn)為自己已沒理由呆在這兒了。一來,賈二輕而易舉地敗了,正如他信心滿滿地來;二來,安先生亮明了底細(xì),相當(dāng)于他不可能再有油水撈了,今后到邁特農(nóng)場說不得還得繞著走。他手底下的混混大多是欺軟怕硬、潑皮耍賴的主,真要動起刀子,一個個都得跟娘們兒似的尖叫。所以,他壓根兒不愿意再跟卡爾動手,便耍無賴道:“大家伙兒都是熟人,把你打哭了說出去不好聽,咱就此別過。改天到奧依喝酒,我請客!”
火爆脾氣的洪季再次擔(dān)當(dāng)了挑事兒的角色:“想走?沒那么容易!先把這三年來刮走的油水吐出來再說!”
農(nóng)場一方紛紛應(yīng)和:“對!砸完燒完撈完就想走,沒那么容易!”激憤之下,五十來人便持著家伙,圍成一個半圓,把混混們圍在中間。
混混們自認(rèn)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見區(qū)區(qū)五十人就敢包圍他們,就氣不過地罵道:“打就打,我們兩個打你們一個,還怕了你們!”能把二打一說得理直氣壯,足見他們涎皮賴臉。
手下人群情激奮,陰壞損勢必要顧及他們臉面的,便嘿嘿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便一起練練,否則對不起觀眾不是?不過話說在前頭,打人不打臉、罵人不罵娘。咱就是比試比試,可別傷了和氣。來,卡爾兄弟,咱倆先練練。”
“請了!”
邁出一個箭步,卡爾凌空踢出一記漂亮的回旋踢。陰壞損咦了一聲:“艾普把功夫傳給了你?”,同時舉起棒球棍抵擋。丙字位武者與乙字位之間的差距,不是一個級別那么簡單。所以,即便卡爾以安先生著名的腿上功夫攻來,陰壞損也不覺得他能有多強,全力施為反而跌份,便只是稍微運了些內(nèi)勁在球棍上。
又應(yīng)了裝X定律,只聽得咔嚓一聲,棒球棍斷成兩截??柕耐葎菸唇^,剛一著地就又踢出一記鞭腿。這次,陰壞損不敢小覷但說不上重視,好整以暇地運起內(nèi)勁,單手擋開鞭腿后,忽然進(jìn)了半步,左腿踹向卡爾獨立著的左腿。
擅長腿法的人都知道提防對方反攻下盤,卡爾也不例外。在他鞭腿被擋開的同時,他就借著陰壞損的推勢,就地打了個轉(zhuǎn),再次踢向陰壞損。陰壞損跟著變招,改踢踹為弓步,雙掌平推??栂卤P不穩(wěn),來不及化解陰壞損的攻勢,只能硬接了這雙掌。
渾厚的內(nèi)勁宣泄在卡爾胸口,頓時叫卡爾嗓子發(fā)甜,一口鮮血險些吐出了出來。他也是發(fā)了狠,拼著以傷換傷,左腿猛然陷入土中一寸,硬是化解了身體后仰的趨勢,右腿膝蓋同時撞向陰壞損的臉頰。陰壞損哪里想得到他這般拼命,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這記膝撞,就地滾了三圈。
其他人沒看到卡爾將涌到喉頭的鮮血硬生生咽回去,只知道陰壞損先落了下風(fēng)。頓時,一方士氣高漲,一方士氣再次低落。洪季發(fā)出吶喊:“報仇雪恨,正在今日!”農(nóng)場一方立即響應(yīng),高舉草叉鋤頭,和混混們戰(zhàn)到一處。
陰壞損揉著腫脹的臉頰說:“好小子,有我們混混的狠勁兒?!?p> 卡爾沖他招手說:“再來!”
言畢,兩人又戰(zhàn)到一處。這次陰壞損不再保留實力,卡爾仍是一步不退,和陰壞損以傷換傷。拳打、腳踢、膝撞、肘擊,紛紛朝陰壞損身上招呼。陰壞損是混混出身,招招帶著西方武學(xué)的套路,蔫損陰壞,專攻卡爾不可不救。轉(zhuǎn)眼,卡爾便落了下風(fēng)。
即便處于下風(fēng),卡爾也不退半步。他緊咬牙關(guān),挨三拳還兩拳,毫無保留地施展安先生的踢技,如同他在毫無保留地宣泄著三年來的怨恨,以及安先生三年來隱瞞的真相。無比信任安先生的卡爾,到現(xiàn)在都沒想明白,為什么安先生要隱瞞他這個真相、為什么又特意開導(dǎo)他。種種疑問,令他失去了對疼痛的知覺,更令陰壞損被死纏爛打的打法逼得疲于應(yīng)付。
與此同時,洪季帶著人,如出欄的惡犬,狠狠地撕咬著其他混混。出身元道盟的農(nóng)夫們,要么有著家學(xué)淵源,要么有著生存砥礪。如果不是之前一味忍讓,這些混混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二打一的劣勢,在交鋒片刻后就變成一打二的優(yōu)勢,并逐漸由一打二變成一打一,二打一。
只見亂戰(zhàn)之中,以洪季為頭領(lǐng),一把草叉使得水潑不透,堪稱一臺人肉除草機。走到哪里就有一名混混被掃掉了一撮頭發(fā)。他們紛紛抱頭痛哭,面如死灰,保養(yǎng)了多年的頭發(fā)最終還是掉了,以后他們再不是長發(fā)飄飄的少年郎。這一邊,少女們用貓爪功開道,所到之處無人幸免于破相之厄。那一邊,青年農(nóng)夫飛踢快打,自覺結(jié)成鴛鴦陣,踹翻一人就有一群人上去補上幾腳,以劣勢人數(shù)實現(xiàn)了只有優(yōu)勢人數(shù)才有的群毆方式。
眼看著己方落敗,有名混混率先喊道:“媽呀,這群莊稼漢太厲害,風(fēng)緊!逃?。 ?p> 兵敗如山倒,有一人喊就有第二人應(yīng)和。最先逃跑的人就像是卵石堆上掉落下的第一枚石子,剛滾蛋,整座卵石堆就跟著坍塌了。
臉腫得如豬頭一樣的陰壞損口齒不清地說:“唆(說)好了,打銀(人)不打卵(臉),女(你)腫么凈往卵(臉)上招呼?”
表面上,卡爾沒什么傷,但此刻他的五臟六腑都在翻騰。陰壞損刁鉆的攻擊方式和陰損的內(nèi)勁,將他的氣息和臟器都攪和得一團(tuán)亂。如果再打下去,卡爾多半要嘔血暈倒。他喘勻了氣息說:“刀劍無眼,再來!”
陰壞損抱拳說:“青酸(山)不改,陸(綠)水長牛(流)。這吃(次)是我敗了,下次再切磋!”沒等話說完,他就逃也似的抱起賈二,和其他混混一起鉆回了汽車?;旎靷兌跗鸩?,汽車離合發(fā)出酸牙的摩擦聲,倒退著逃出了農(nóng)場地界。